新疆維吾爾人慘痛駭人的經歷,儘管洼地政權一直極力遏止相關信息的流通,並矢口否認及美化自身的所作所為,但種種的暴行,在國際社會裡仍是鐵證如山,多國政府在跟洼地的外交事務上,亦經常提出對維吾爾人處境的關注。一些海外團體亦在艱苦地營運著資料庫,紀錄著「被失蹤」的維吾爾人的資料,及洼地政權對維吾爾人所作過的種種暴行。
年初的時候,在台灣的媒體網站看到一本名為《新疆:被中共支配的七十年》的書籍介紹,心坎裡已經覺得有需要把這本書入手。最初還在擔心著,香港的書店會否因為題材過份敏感,而不敢售賣這本書,故此就刻意在台灣的網上書店訂購送貨,豈料在等候到貨期間,在香港某樓上書店,就看到了這本書的蹤影。
《新疆:被中共支配的七十年》此書由研究中國與蘇聯民族政策多年的日本學者熊倉潤撰寫,中文譯版則由近日傳出其總編輯於洼地「被消失」的八旗文化所出版。如引言和後記所指,此書以一個相對客觀的視角,闡述了自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之後,新疆的管治和政策所面對過的各種演變。透過上述的疏理,可以看到洼地政權對新疆的壓逼,雖力度時有鬆緊,但亦持續多年,而且也深受國內政局乃至國際政經形勢的影響,比如六四屠城、蘇聯解體、九一一恐襲等,俱對洼地政權對新疆政策的評估有所影響。維尼熊登基後,因著其父的歷背景,加上委任了由統戰系統出身的人去領導新疆工作協調小組,外界曾經望過牠會以一種相對懷柔的策略應對新疆,但後來的數件砍殺、爆炸事件,促使維尼熊全面加強了「反恐」的方針,進一步把新疆推向了更為萬劫不復之地。
不過,作者在書中也指出,上世紀對「種族滅絕」的定義,並無法完全描述洼地政權在新疆的所作所為,一來維尼熊並沒有下令對維吾爾人及其他少數民族的破壞、抹殺和殲滅,當下的政策更像是一種(強逼的)同化。但我會想,也許這就是洼地政權的一種高明手段,刻意繞過一些容易受國際社會批評的手段,從而達致其需要的,甚至比起「種族滅絕」更為令人心寒的結果。
在網上訂購《新疆:被中共支配的七十年》此書時,發現了另一本名為《有去無回的地方》的書籍,乃一名維吾爾女性被拘禁和困在「再教育營」裡的真實經歷。不過該網上書店並不提供訂購此書後運貨到香港的服務,一時之間感到婉惜,後來在另一間樓上書店又發現了此書的蹤影,縱使仍有好些書籍買了多時仍未開始閱讀,還是不加思索地購入了。
《有去無回的地方》讀得人驚心動魄,但節奏明快,所以自己沒有耗費很多時間就讀完了,只是遇上一些沉重的段落時,要稍歇一下回氣定神。作者米日古麗早年到外國留學,並因為不欲被遣返回國而成婚。在帶著新生嬰兒回鄉探親的路途裡,被無故拘禁,不僅承受著跟新生嬰兒骨肉分離的痛苦,先後經歷過無日無之的單獨囚禁、充滿侮辱成份的車輪戰式毫無意義的重覆審問、重覆的勞動和背誦、違反「規定」的暴力毒打等。集中營裡的情況故然不會好,伙食參差、環境逼狹焗促,且不容許拘禁者之間互相閒聊守望相助,捱不過去從這個世界永久「登出」的,亦大有人在。而對拘禁者作不同「層級」的分類,亦是一種分化的手段。
米日古麗曾兩度從集中營裡被釋放出來,但面對著的卻是監視居住,甚至無故被安插漢族男性於家中一同「生活」,那些漢族男性大安旨意的擔當著維吾爾人「親戚」的角色,毫不尊重對方的生活習慣和隱私,甚至要求同床異夢,是比集中營裡的非人生活更為嚴重的侵犯。後來,米日古麗被判下不知名的罪行,在執行死刑前,透過輾轉的途徑,一波三折地逃出這個「極地」,並在機緣之下獲得在美國國會的聽證會上發表演說的機會,揭露洼地政權針對維吾爾人的種種暴行。但就算到了(相對)自由之地,極權的魔掌還是在縈繞著,居所多次被不知名人士騷擾,而需「孟母三遷」。當日的三胞胎新生嬰兒,其中一人在新疆的醫院裡因照顧不當而離開了人世,餘下的兩個小孩,在早期發育不良的環境下,亦花了不少時間才能獲得相對正常的成長,可是拘禁期間形成的夢魘,對小孩心理素質的影響,已是不可逆轉。
在反送中運動期間,「今日新疆,明日香港」曾是一句相當精警的口號,而去年洼地廣泛地被封城的日子,亦有不少網民稱之為「全國新疆化」的開端。雖然我們知道,香港的抗爭者在警局、監獄、法庭裡的遭遇,比起維吾爾人仍有差距,但窺探近期洼地高官在所謂的國家安全教育日裡的演說,這些手段跟我們的距離,仍不遙遠。而在極權不斷地替自己「洗白」的情況下,這些真實的聲音,更加需要眾人好好的記住、廣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