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神紀事（下）

下午一點半，會議開始，順便用強力冷氣「除濕」，最難過的是腳，鞋子根本是個連身的小沼澤。開完會，爸爸去找以前核能部門的同事打打屁，他們見面第一句話就是：「還好你離開了！」爸爸可一點兒也沒有「還好」的感覺，我們都不能決定什麼事，而日子還是要過。第二個熱門的話題是總統罷免案，多數人抱著看熱鬧的心理，少數人則意氣用事的「要他好看」，爸爸看著窗外濁流滾滾的新店溪，想起三月十七日的選前之夜，阿扁場子那種「快樂、希望」的氣氛，突然覺得那是好久好久以前的事了。

四點多走出台電大樓，幾乎沒風，雨也小了，但無論如何，爸爸都要依慣例去逛逛光華商場的舊書攤；颱風天，顧客稀落，還好大部份書店都有開。「總是得吃飯啊！」一名書販和客人寒喧時說。這次最大的收穫，是買到幾乎全新的書華公司一九九三年初版【毛澤東全傳】精裝本，雖然少了第三卷，但也因為這個缺陷，老闆才「隨便」賣：「如果六本齊全，至少賣一千，颱風天生意不好，算你五百啦！」那麼，是象神帶來的「禮物」嘍！這套書，爸爸早就從圖書館借出來看過（但始終找不到第四卷），辛子陵寫的，應該是同類書中資料蒐集最完整的，立論也持平。另外只花二百元買一九七七年幼獅精裝版【世界文明史】第六卷，宗教改革等共三本，書雖舊，但狀況良好，也非常划算。

離開光華商場前，爸爸從電視得知汐止災情慘重，不斷用大哥大與住那兒的二叔叔聯絡，但都接不上線，前一天晚上十一點多，曾和二叔叔通過話，那時一切還正常，回到家，奶奶說早上二嬸嬸有打電話來，他們大樓地下室全淹了，車子雖然提早開到附近地勢較高的樟樹國小，但還是泡了湯…之後就「音訊全無」了。好在他們住十二樓，應該沒有安全上的顧慮。由於象神廿四小時內，在基隆火燒寮下了二百年內僅見的七二三公厘豪雨，帶來空前災情，基隆、汐止共有三十多人溺死，想想，只是損失一些財產，夠「幸運」了。

十一月二日早上，爸爸去舊社公園健走，那兒真是滿目瘡痍，尤其幾十棵枝葉茂密的金龜樹，無一例外地被連根拔起，看著那根部附近的淺坑，爸爸覺得種植的人沒盡責任，接著很難不聯想到那大概是某某代表或委員的「關係」企業承包的...；報紙又刊出，華美西街一帶的艷紫荊大半香銷玉隕，官員說這種樹根淺，以後不再選做路樹了，但昌平路也有許多，一棵都沒倒，可見恐怕不是單純的「根淺」問題吧？樹的事，是這樣，攸關人民生命財產的事，又怎樣呢？在罷免案鬧得不可開交，陳總統已公開在電視上向連戰及全民道歉的現在，二叔叔比較關心的，可能還是大樓積水何時抽完？修車要花掉多少錢？他的工廠何時來電復工吧？

89.11 6 星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