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項
林思妤推開「日出而作」的大門，迎面而來的空調相當涼爽。
這間距離學校需要騎15分鐘自行車的小店，專售店家自己種的大葉種紅茶，不賣咖啡。
磚砌的外牆，木造的窗框，瓦片堆疊的屋頂，全實木的桌椅，搭配一位愛營業不營業的老闆。
一間，有個性的店。
林思妤環顧店內一圈，發現李穎皓佔了窗邊，視野最好的位置。
「學長，我們好像蠻幸運的。聽說這間店常常突然想休息就休息，還不給預約。」她放下包包，打量這間傳說中有緣才進得來的店。
「老闆確實不缺錢，我也白跑過好幾次。Google地圖上的營業時間都寫好看的。有一次來，外面直接掛了一個牌子說『今天心情不美麗，去釣魚』，我還特別跟那牌子合照留念。」李穎皓邊笑邊翻找手機中的照片。
他給人的感覺一向都是這樣輕鬆自在。
突然，他放緩指尖的動作，抬頭看了看空調。
「妳那邊好像正對冷氣，跟我換位置吧，我怕熱。」
林思妤看著眼前的大男孩，明白這是他的溫柔，他就是這樣的人。
所以那時候，她才會這麼生氣。
身為國企系羽隊長，李穎皓在校內羽球圈確實小有名氣，那些人戲稱他作「最弱王牌」。
明明球技可以，卻在大大小小的比賽中，敗多勝少。他們都覺得，李穎皓是練習型的選手，一碰到正式比賽就發揮不出實力。卻幾乎沒人注意到，他總是扛起對戰表上難度最高的項目，或是搭檔隊伍中實力最弱的隊友。
林思妤翻開茶單，思緒卻飛回到那天的練習賽。
「那個……系際盃快到了，今天安排你們跟物理系打友誼賽，幫大家累積一些經驗。」兼職教練看上去就天然呆。
「教練，物理系是上學期東皇盃亞軍耶，你是在玩我們？」潘敏葭率先發難。
「對呀教練，他們整隊裡面有３個校隊成員，你要確定耶。」說話的是潘敏葭的『好朋友』楊勳靖。明明是系籃隊員，卻整天來系羽湊熱鬧，而且這兩個人還死鴨子嘴硬，死不承認關係。
「男單我們有陳奕，女雙我跟魏巧葳可以拚拚看，女單、男雙就很難了，更不用說混雙。」
「混雙怎麼了？」教練一臉矇。
「教練你不要太扯，物理系混雙你不認識？『神鵰俠侶』啊，郭睿翔跟許孜寧，這組混雙也是我們校隊的混雙代表。教練，你醒醒！」楊勳靖已經笑爛。
「那這樣，我們混雙派誰？」
大家交換眼神，都明白不論這是練習賽或正式比賽，只要碰上物理系，混雙項目就是「棄點」，合理的做法是把最弱的隊員擺上去任由對方凌辱一場，再盡可能從其他幾個項目搶勝。
但，誰願意打一場連自己都放棄的比賽？
「我打，林思妤一起？」李穎皓開口。
隊友們微微驚訝，但旋即神情放軟。
他們都懂李穎皓。
羽球團隊賽共有五個項目，男子單打、女子單打、男子雙打、女子雙打，以及混合雙打。共計8位選手，男女各半。
林思妤明白，自己是隊伍中4名女隊員最弱的，所以如果對上物理系神鵰俠侶，派她出去犧牲打並不意外。
但李穎皓不一樣，他在先發的4個男生隊員中，與陳奕不分上下，本該是負責搶勝場的主力，卻老是顧及其他人的心情，把自己當成棄點。
「這樣真的可以嗎，學長？」林思妤咬牙，試著對抗。
一想到李穎皓可能是因為顧慮到自己，才不得已跳出來淌這渾水，她就好不甘心。
「當然，妳該不會以為我單純要拉著妳去學經驗吧？」李穎皓直視林思妤，眼神竟是那樣堅定。
「可是學長，你背著我這拖油瓶一定打不贏。」
「知道自己是拖油瓶還在那邊囉嗦，還不快來研究戰術。」李穎皓笑笑，隨即邁開步伐朝二樓的觀眾席走去，並示意林思妤跟上。
「D場地，那兩個連外套都沒脫的，就是郭睿翔跟許孜寧。」李穎皓用眼神指了指方向。
就算他不說，林思妤也一定能認得出來。
光從動作的流暢度，擊球瞬間發出的震撼炫音，任何人都能一眼分辨，傳說中的神鵰俠侶是哪一組。
「他們這麼強，討論戰術有甚麼用？」雖然嘴上抱怨，但她的視線卻緊盯著練習中的兩人，努力想找出一絲弱點。
「不要想一次就找到答案。告訴我，如果硬要說，妳覺得哪個部分最可能是他們弱點？」
林思妤瞇起眼睛，專注在郭睿翔與許孜寧的每一拍回球、每一步移動。
「不行。不論是步伐、進攻手段、假動作，我們都贏不了……等等，這球！」
明明是很基本的中路進攻球，他們卻出現一瞬間的猶豫。而且失分後，兩人甚麼話都沒說，氣氛也不太對勁。
「學長，郭睿翔跟許孜寧真的是男女朋友嗎？」她突然意識到甚麼。
「名義上是。」
林思妤忍不住轉頭，將視線轉向身邊的李穎皓。發現他一直看著自己，而且，站得離她好近。
「我看了妳很久。」李穎皓微笑。
「變態。」
「不是啦！我是說從妳入隊到現在，我觀察了妳很久。」
這下林思妤笑了。看老實人急忙解釋的樣子，總是特別有趣。
「觀察我？」
「嗯，妳是高中或大一進來才開始學正規技術對吧。之前就是體育課輕鬆打打那種？」
「對，我去年加入才開始學九大技術。」
「所以如果要妳跟其他人拚基本動作、回球質量，幾乎贏不了。」李穎皓的眼神閃過一絲期待。「但妳的雙打輪轉觀念跟搶網積極度遠比其他人更好。而我呢，最大的優勢是全局意識與防守反擊能力。」
林思妤忍不住皺起眉頭。
「不懂？」
「不懂。」
「簡單來說，我們搭檔，就算是神鵰俠侶也會怕。」他燦笑。
水準以上的選手都明白，在這種級別的比賽裡，發球如果上浮太多，基本上都是送分。偏偏越明白這個道理，壓力就越大。
林思妤發球，上浮。
郭睿翔毫不猶豫，一個箭步就完成搶網，打算直接收了這一分。
球速很快，筆直飛向林思妤右側。
她立即做出反應，出拍阻擋。
但球依然穿過她的防守線，眼看就要落地。
她在心裡暗罵自己，又要草草失掉一分。
「我在。」
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但每當他說出這句話，總是能帶給林思妤安心感。
李穎皓從她身後出現，精彩的回擊這一球，場邊紛紛發出驚呼。
許孜寧再次搶網下壓，林思妤勉強擋住。
郭睿翔從左側直線進攻。
李穎皓巧妙的進行變線，從被動轉為主動。
許孜寧選擇放網回應，但擊球質量不是很完美，球路稍微上浮。
「上浮，就是送分。」早埋伏在網前的林思妤快速出拍，依據賽前李穎皓的戰術要求，瞄準右側中場後一步的位置攻擊。
郭睿翔、許孜寧紛紛朝落點衝去，卻因為爭球出現一瞬間的猶豫。
球頭落地。
「國企得分，14比17，繼續發球。」裁判宣告。
林思妤回頭，發現李穎皓又用那種要笑不笑的表情看著她。
兩人擊掌，小小慶祝辛苦拿下的這一分。
雖然每一分都困難重重，但真如李穎皓所說，他們跟神鵰俠侶打得有來有往。光這一點就已經遠遠超出林思妤的預料，超出場邊觀眾的預料，更超出郭睿翔的預料。
他的攻擊越發強勁凶狠，幾乎每一球都是全力扣殺。
李穎皓、林思妤雖然全力防守，但連續高強度的多拍進攻，最後總是防不勝防，讓郭睿翔得手。
「物理得分，18比14，換邊發球。」
「學長，怎麼辦？」林思妤趁著喝水的短暫空檔發問。
「不怕。」
「學長你不能這樣敷衍我，我不是三歲小孩。」她放下水瓶，看著正將止滑粉撒到球拍握把上的李穎皓，他又在笑。
「學長你不要一直笑啦，煩欸。」
「我們的確分數落後，又累得快死一樣。」他搓了搓握把，將止滑粉塗開。「但妳看過他們這麼喘嗎？」
林思妤回頭，發現堂堂神鵰俠侶，竟是前所未見的狼狽。
李穎皓放下擦汗的毛巾，率先走回場上。
「記得我們的戰術？」
「第一局盡可能讓他們累。」
「嗯，目前為止算順利，落後一點甚至送掉第一局也沒關係。反正我們本就瞄準第二、第三局在打。」李穎皓就定位，擺出接發球準備姿勢。「而且……」
「而且？」林思妤也就定位，舉起球拍。
「妳這麼著急，是不是總算發現我們的確有可能打贏？啊剛剛那個一直沒信心的學妹人勒？」
「學長你很煩欸！」
許孜寧發球。
「打到哪了？輸了嗎？」楊勳靖系籃練到一半，忍不住跑過來看系羽的友誼賽。
「你才輸，你全家都輸！」有時候潘敏葭實在很想揍這傢伙一頓。
不對，是早就已經在揍了，只是他確實挺耐打的。
「人家李穎皓跟林思妤打得可精彩了，第一局16比21輸，第二局21比19贏，決勝局現在打到10比11，咬在1分差。」
「真的假的啊！李穎皓耶？林思妤耶？打郭睿翔跟許孜寧，還可以打到第三局，是塞給主審多少錢？」
潘敏葭沒忍住踹了他一腳。
「你自己看啊，我都不知道李穎皓這傢伙藏了一手，防守範圍超大，只要不是壓線球的位置，他幾乎都補得回來。林思妤也是，我都不知道她這麼會抓網前球。最重要的是隊形，他們分工很明確，林思妤完全避開了李穎皓的移動路線，讓他可以滿場飛去補位，關鍵時刻又能抓個網前球，或幫忙打個過渡球。」
潘敏葭一向很少誇獎別人，但眼前的兩位隊友確實讓她又驚又喜。
「那，贏得了嗎？」楊勳靖揉著被踹的屁股。
「你當對面是誰？郭睿翔、許孜寧要是這麼好打，我早就提著你上去打爆他們了。」
「好啊，打。」
「剛剛那下是不是踹太小力？」潘敏葭緊盯著球場上的激烈戰鬥，懶得理他。
突然，左臉被冰了一下。
「妳怎麼捨得踹一個好心拿飲料來給妳的人呢？」楊勳靖賊笑。
潘敏葭瞪著他裝兇，卻忍不住嘴角輕揚。
「謝謝。」接過扳開的易拉罐，她淺淺的說。
「有沒有人跟妳說過，妳實在不適合裝靦腆…… 喔乾！不要動手動腳喔，大家都是文明人，妳不要，妳不要，不要再踹了啦乾！」雖然嘴上嗷嗷叫，但楊勳靖笑得像個傻子。
大概，有些人的愛情，是建立在挨揍的基礎上吧。
「國企得分，11比11，換邊發球。」裁判喊聲，將觀眾的注意力重新喚回球場上。
「看不懂妳在打甚麼。」郭睿翔並沒有咆哮，但冰冷的聲音連場邊都聽得到。
許孜寧一句話都沒說。
事實上，從比賽開始到現在，她從未開口。
賽前李穎皓點出神鵰俠侶的唯一弱點。
「心意相通的人組成雙打，確實會發揮1+1大於2的效果。但如果一邊是一廂情願拼命配合，另一邊只是竭盡所能的利用……」
他握緊拳頭，看著郭睿翔的眼神變得凌厲。
「會怎麼樣？」
林思妤第一次見到他臉上出現這種絕不退讓的表情。
「學長？」
「啊？」只一瞬間，李穎皓迅速恢復到平常的無害微笑。「喔，我們不斷不斷把球打到郭睿翔跟許孜寧的中間，最後就會知道會怎麼樣了。」
李穎皓準備發球，郭睿翔卻伸出左手，向主審示意「尚未準備好」。
然後他用球拍，粗魯的碰了碰許孜寧左肩，要她讓開位置，給自己騰出更好的視野。
許孜寧像隻害怕的綿羊，立刻往另一側移動兩步。
面對這樣不尊重隊友的行為，她竟然連回瞪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李穎皓發球。
郭睿翔搶網推中場。
林思妤挑球到後排。
郭睿翔強力扣殺。
李穎皓補防，但高遠球的深度差了一點。
郭睿翔再次扣殺。
12比11，物理取得領先。
許孜寧發球。
林思妤假裝搶網，突然放短。
許孜寧勾對角。
林思妤跟上，搶網。
許孜寧挑球。
李穎皓扣殺。
郭睿翔平抽回擊。
林思妤勉強挑球。
「讓開！」伴隨著斥退隊友的命令，郭睿翔全力扣殺。
13比11。
李穎皓切球失誤，14比11。
李穎皓變線失誤，15比11。
許孜寧搓球得手，16比11。
李穎皓殺球掛網，17比11。
郭睿翔殺球出界，17比12。
李穎皓發球失誤，18比12。
不知道從甚麼時候開始，喧鬧的球場竟鴉雀無聲。
有幾個人甚至看不下去，索性到其他空場去練球了。
「李穎皓幹嘛自爆啊？」楊勳靖難得收起笑臉。
「你以為他想嗎？」潘敏葭看著都心疼，就算站在場外，她都能感覺到李穎皓有多想打好這場球，好好教訓一下郭睿翔。「但他只是李穎皓啊，郭睿翔本來就比他強很多。」
「差6分。」
「比賽還沒結束。」
「妳安西教練？」
「你搞笑能不能看一下場合？」
「我就是覺得氣氛好像有點嚴肅，緩和一下。」
潘敏葭惡狠狠瞪了楊勳靖一眼，讓他乖乖閉嘴。但他只害怕了兩秒。
「欸，妳知道嗎。」
「蛤？」
「男人是種奇怪的生物，某些時候是可以發揮出120%力量的。」
「講甚麼鬼？」
「像是喜歡的女生為自己加油的時候。」
球場上，李穎皓對自己非常失望。
他引以為豪的防守反擊能力在過去5分鐘內完全背叛自己，過度用力的情緒也導致他失去能夠提前補防的全局意識。
他架起球拍，試著擺出一貫的接發球姿勢。
「不能再丟分了。」
「乾，怎麼會這麼喘，我體力有這麼差嗎。」
「現在幾比幾了？」
「防守範圍還不夠，至少要再補上思妤兩側半步的距離。」
「那渾蛋又在罵許孜寧了嗎，該死的。」
「如果我更強一點……」
「學長！」
他的喃喃自語被一個聲音打斷，是林思妤。
李穎皓這才發現原來自己站錯位置。現在輪到郭睿翔發球給林思妤，自己卻站在接發球的位置上。
「抱歉抱歉。」他趕緊移動到自己的位置上，卻被林思妤拉住。
她迎上他的眼睛。
這是甚麼表情，她在擔心我嗎？
「學長，你說你的強項是全局意識跟防守反擊，對嗎？」
「啊？」
「才不是。」
「……妳說的對，我今天確實打得蠻爛的。」李穎皓苦笑。
「哪裡爛了！明明就很強。」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起來有點生氣。
「啊？」
「你防守範圍超大，整場我不知道漏掉多少球，都是被你硬救回來的，換作郭睿翔他救得到嗎！」
場邊開始起鬨，有些人嚷嚷著贊同林思妤所說。
「雖然進攻不怎樣，但光靠平抽擋跟接殺球之後的變線，你就可以讓他們疲於奔命，這樣還不厲害嗎？」
「妳……」
「但這些都不是。」她忽然有點缺氧，只好用力呼吸。「都不是你強項。」
林思妤左手持拍，伸出右手，直指李穎皓的左胸膛。
「這才是你最厲害的地方，不是嗎？」
李穎皓呆住。
「總是替別人著想，自己辛苦都不說。比誰都溫柔，整天只想照顧別人的濫好人。」林思妤淚光閃爍。
一口氣說出了心情，卻不小心壓不住情緒。
「妳不要哭啊，其他人會誤會。」李穎皓都慌了。
「要當濫好人我不管你，但，是你說要一起的，我都答應了，那就不要隨隨便便輸給那種人！」
這下好了，場邊全都要瘋了。
「欸欸欸欸，那女生是不是哭了啊？」
「好像是耶，渣男。」
「你有聽到她剛剛說甚麼嗎？原來他們也是一對？」
「難怪默契這麼好，我剛剛一度覺得他們說不定會打贏郭睿翔跟許孜寧。」
「她為什麼說那男生是濫好人啊？」
「不知道，說不定他是許孜寧前男友。」
「乾，真的假的啦？」
「不然為什麼郭睿翔今天殺球這麼狠。」
「難怪！我就想說他怎麼每球都往死裡打。」
「啊這樣是要不要繼續打？」擔任主審的教練這次是真的傻眼了。
「噓！好像有甚麼事情要發生了。」潘敏葭用手勢要教練閉嘴。
「欸欸欸欸，他要幹嘛？」
「乾乾乾乾，不會吧……」
李穎皓輕輕摟住林思妤，陪她調整呼吸，直到她慢慢恢復平靜。
「謝謝妳，這麼理解我的心情。」
他放開她，看著她泛紅的臉頰。
「還可以繼續打嗎？」
她點點頭，他笑著摸摸她的頭。然後慢慢走到網子前。
對上郭睿翔的表情依然堅定，卻已經不帶著怒意。是林思妤習慣的神情，也是她最喜歡的神情。
「抱歉啊，我學妹說話了，今天可能得幹掉你們，真是不好意思。」李穎皓用最認真的表情完成挑釁。隨後不顧郭睿翔太陽穴上爆出的青筋，自顧自地走回林思妤身邊。
舉起球拍，擺好架式。
「重新分工一下。」他的聲音溫柔而強大。
「妳負責打妳能接到的球，其他的，都是我的。」
「最後這球超好笑。」林思妤看著筆電上的覆盤影片，忍不住笑彎了腰。
「我記得啊，郭睿翔打到都快哭了，我應該是已經哭了。」
「他最後殺了幾拍？」
「47，楊勳靖他們在場邊一直數，快笑死。」
兩人笑停之後，享受了靜靜的三秒空白。
「但我們最後還是輸了。」林思妤咬了咬下唇。
「下次。」李穎皓一派輕鬆。「下次一定幹掉他們。」
「嗯。」她用力點頭，他忍不住微笑。
「要走嗎？先陪妳去買新的握把佈，然後再去體育館？」
「好！」
「好，那等我一下，先去個洗手間。」
趁著李穎皓去洗手間，林思妤收拾了一下背包。
一臉厭世的老闆也走了過來，開始收拾桌面。林思妤看著老闆忙進忙出的樣子
「老闆，想偷偷問，你都是怎麼決定今天要不要營業呀？」
老闆抬頭看了看林思妤。
「天氣太好不營業、太爛也不營業。心情不美麗不營業，水逆也不營業。」
「所以，今天是天氣剛剛好，而且您心情算美麗，又剛好不水逆？」
「放屁！」
林思妤瞪大眼睛，憋住笑。
「有個男孩子從前幾天開始一直打我電話，一直打一直打，說拜託我今天一定要營業，他要帶喜歡的女生來，還說如果我不開，他會在外面一直敲門敲到我開，報警也沒用。根本神經病！」
老闆收拾桌面的動作越發用力。
好在，李穎皓總算從洗手間回來了。
「老闆你好，我們要買單。」他淡淡的說。
老闆虎軀一震。
「你的聲音，聽起來很像某個神經病。」老闆的眼睛瞇成一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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