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嶼 雜想

2023/07/18閱讀時間約 7 分鐘

連續兩周的周記都是遊記的我,是混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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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是奔跑的伏月,從10科的鬼畜期末爬出來,就直奔幾乎不間斷的旅行計畫。笑稱著期末後的幾個星期,就把從大學到國中的朋友圈通通揪出來玩了一輪。六月是需要灌溉的水無月,似乎是把整個學期玩樂的份量都塞進了這個小小的區間,而蘭嶼這個小島,也算是作為這樣一個旅程的最後一站。

    時間在東京行之後,而寫了一個星期的遊記又延續了異地遊的感觸,也因此幾乎不免的將蘭嶼與之對比。老實說,我對於蘭嶼的整趟旅程並沒有特別的感觸,反而比較像學期方結束的宜蘭行,並複製貼上成4天的份量,兩者都是對高雄人而言可稱得上「遠行」的目的地,但又不至於如外國陌生。如果說在東京是有計畫的奔跑著,將感官全數開啟,用力的體驗著陌生的空氣,那在蘭嶼反而更像是一般意義上的度假,隨著略帶鹹味的海風,輕輕地點過海岬上的涼亭,也駐足於每一個陽光灑落的海灣。我不會昧著我的感受說兩者一樣好,我就是愛日本勝過離島,但此確實不失為另一種旅遊的風貌。
    這點大概在排行程時就已經多少察覺。對於日本有太多想像等著被驗證,文化上的嚮往與渲染將整個行程著色。但這些無法炮製在蘭嶼上。一個南方的小島,應該也是一個充滿意象的境地,我也確實可以從某些朋友的文字中感受到他們對此的熱愛。就用比較俗氣的話說好了,「青菜蘿蔔各有所好」,我終究不是看八代灣的神話長大的那群人。

    蘭嶼漂亮嗎?確實漂亮。我還是會被轉過山頭後山海一線的景色所折服;在整片綠地中唯一一條崎嶇水泥路行車的奔馳感;海風吹拂下,可以靜靜翻書的涼亭——這大概也是我此行對蘭嶼最深的記憶點——,或者是在拼板舟上打水仗的奇妙體驗。細細梳理,應該確實有許多細節,但這卻不是此行帶給我最多收穫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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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旅行對我來說最不同之處,應該是旅行的組成。

    前面打這麼多,很大程度也是要避免她們點進來(雖然我猜她們根本不會想到要看),就算我無意冒犯,我想如果我直書在此行的收穫,可能還是會無意間觸碰到某種禁忌,或是metoo的攻擊。也可以解讀成我對於這類「真心話」還沒有足夠的勇氣直接暴露在公眾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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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四個女性出遊,甚至是需要過夜的四天行程。老實說心裡多少有某種「好像很厲害」的,把女性做為炫耀品的沙豬主義式想法。因此等著她們在instagram上@我,好讓我可以名正言順的展示這種好像海王的一面——儘管自己也知道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與此心態同時,是對於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正確掌握界線的害怕。完全明白自己不是那種可以穿梭於男男女女之間的傢伙,甚至花了許多時間才確定「女性友人」的真實存在與建構合適的互動方式。行前就跟C開玩笑地說過,最近metoo熱度這麼高,會不會十年後我已經在工作,突然她們某一個人想到就拿這事抄我家。
    我明白她們都不是壞人,我也不會幹出甚麼蠢事,但我始終無法抓住社會對於這類事情的判準,或甚至她們會如何解讀這次出遊。「國中同學的旅行」對於所有人應該都是最適當的定義,但想到10年內所有不可測的變化與可能性,我還是有些不安的,每晚都在床頭開啟手機錄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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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個自己有些意外的點,是在等待梳妝、盥洗的時間,沒有感到不耐煩或是急躁。猜想如果是過去的我,出門前要"空轉"半個小時或一個小時,大概不會有什麼好臉色。或許是這次本就不趕時間,或我是群體中的少數,或多少能同理社會性別角色背後的成本。但反過來說,當她們說著「男生真好啊」的時候,倒也沒有對此多幾分的認同,心底還是認為一切的舉動雖然受社會脈絡所規制,但終究是個人選擇的結果。所以與其說大澈大悟的理解女性在社會規範下所付出的精力(我大概也沒有立場如此認知,畢竟所謂"同理"也是包含上對下的視野),不如說比較可以理解他人的選擇與其脈絡,也接受他人選擇對自己在一定程度內的影響。
    過去大概覺得女生中還是有不太在意梳妝打理的,覺得大概是需要拋頭露面才會累積這些彩妝知識。但看著這些國中同學擦脂抹粉,其中有些人在我過去的想像中,屬於光譜中不特別在意打扮的那群人。或許單純是我接觸的女性太過稀少,或者我又是"不太想管儀容"的異類,但無論如何,還是默默地修正/修改了梳妝之於女性社會角色的理解。

    第二個有些意外的點,大概也是這次最需要看重的一點,大概是晚上酒局的時刻。當時拿著Decard尋奇出現過的題目討論著,她們重新提起了過去問過我的問題:「要是你未來的女朋友懷孕了,卻反悔過去"反出生主義"的共識,想要生下來,你要怎麼辦?」並搞了個模擬情境來問這個問題。當時我自認是拿出讀書會時討論的態度,試圖跟眼前的這位"模擬女友"討論這個議題,但沒出幾句話,她們就露出吃驚的神情,說著「這是你女友喔」「你會這樣跟女友說話嗎?」。
    於是乎換我發愣了,或許是當時喝了些酒以至於有些背離於過去"理性討論"的理想狀態?又或許沒有和過去一樣打預防針,說是"讀書會討論"以至於被認為是針對個人的發言? 她們在最後苦口婆心的說「以後千萬不要這樣和人討論喔」(雖然這句是針對"和父母討論"下的規勸)。當時的第一反應,是有些自負的認為她們沒有把人與事抽開討論的sence。但反過來想,如果連他們都基於友情而如此勸說,那會不會我心中所想"可以與伴侶天馬行空的討論各種議題"是不是根本就是一廂情願、如白馬王子般的童話存在?無論如何,繼續持有這樣的態度可能會在無意間刺傷某些人。最後有些自暴自棄但又一如過往的結論:反正我現在單身,可預見的未來內也不會有伴侶,問題就放著,管他的。

    最後是關於一個差點嚇破膽的部分。晚上聊到開始無聊的時刻,打了幾通電話給原本說可以來後來卻沒來的那幾位男.性.同.學.。聊到了剛剛在玩Decard尋奇,Will笑說這些問題都不夠致命,交給他問。結果第一題就問其中一位朋友:「有沒有曾經把班上同學當性幻想對象」。
    等等等,如果在這個情境問到我這題,那就是真的致命了。
    倒也不是說有拿朋友性幻想甚麼的,但這類問題實在是很難拿捏適當的回答。過去就是不斷迴避這類問題,建立起某種純情的形象(某種程度上倒也沒背離多少現實),因此這次只剩我一個男的的時候,才不至於太過糾結是否要參加,因為相信自己的形象在她們的心中屬於無害的類型,不會因為誤會或之類的情形導致"麻煩情形"。但與此同時,以這樣的形象作為保護膜,也十分脆弱,面對像這樣的問題,如何抓清界線又不會把自己搞得像白癡。所以又逃了,說要去刷牙。不過到頭來Will似乎也沒有要問我那題,看來還是有好好的讀出空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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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蘭嶼的時間,大多是比較隨興的節奏。帶了もしもし下北沢 想當作旅行的配菜,沒想到卻成為某種程度的主旋律。在蘭嶼腳步停歇的時候,就隨著吉本芭娜娜的步伐在下北澤穿梭。對比於蘭嶼那會螫人的陽光、高亮度的景色、略帶黏濕又富有海味的海風,書頁間總透露出下北澤那乾燥卻又溫暖的空氣、在屋簷間湊出的落光,一搭一奏的,走完這次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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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但吉本芭娜娜的書至後段,情節中的做愛,其社會性好像就如接吻般自然——我想這大概與我經驗為零與那純情人設有關,一直覺得性器的接合無論是法律上、社會上、道德上都是件大事——,好好與山崎叔的關係,逐漸走進無法理解的範疇。儘管後續看他人的書評也認為後段過於混亂,但讀著的時候總覺得是在書寫某種我所不知道的領域,只是現在的我尚無法理解,大概就同這次旅行的收穫吧:總有些事還無法明白的地方。

王水星
王水星
每周一篇文章的空間 駐足 思考 屬於高中生的小小妄言之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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