颱風天是安娜最擔心它們的日子,
不知道山上的花圃還好嗎?雖然昨天已經反覆檢查過安全措施了。
安娜總是汗涔涔的騎車上山,有暴雨天、有艷陽天;上了山,又一股冷風撲面而來,但也有雲淡風輕的舒服日子。
工作的環境多變,被午後雷陣雨淋的全身濕已是家常便飯,但那陣子安娜卻不曾生病。(她只是需要隨身多帶幾套工作服)
以前在辦公室工作的時候,同事都笑她是現代林黛玉,總是在感冒。
照顧無人看顧的花苗們,是安娜的新工作,這份工作待遇不錯,不只能接觸她喜歡的事物,也沒有複雜的人際關係。
花苗會對安娜訴說它們的故事,但大部分的時候都很安靜,有時候安娜找不到能真正說話的對象;
它們也很脆弱,面對生命的枯萎,安娜並不能保證她不會感到悲傷。
陳阿姨是我最常去工作的家庭,也是我在社福領域的第一份禮物。
我跟陳家非常投緣,也許是因為我才剛去沒幾次,就常跟他們家人抱著一起痛哭的關係吧。
「安娜!妳來了」
陳阿姨面對我總是笑笑的,如果外面下雨,她會讓我趕緊去換身乾衣服;如果天氣炎熱,她會請我吃桌上切好的水果,先擦擦汗。
踏入助人行業,初衷是想看看,自己究竟能幫助他人什麼。而我最常負責的是,幫忙老人沐浴、掃地、拖地、備餐等居家整理。
我大學主修經濟、做了超過5年的公務員。幾年的「專業」,比起從小就在幫忙家務的我來說,居服員的工作做起來更是駕輕就熟。
我曾深獲得一位奶奶的信任,因為我跪著刷馬桶,被她偷看到。
但服務人的工作,人際界線是個難題,他們心情好的時候很好,心情壞的時候誰也控制不住。
特別陳阿姨是這樣子,
拒食、沒來由怒罵、吼叫到鄰居報警,也都遇過了,她很常想丟東西,但雙手伸過去,能丟的只有自己頭下的那顆枕頭了。
行動無法自理的她,最常對我說的話是:
「安娜,妳值得做更有未來的工作」
也許我與陳阿姨是相似的,無論自己過的怎樣,能幫助到別人,都是件令人開心的事。
「能幫助到你,她一定很開心」督導在聽我回報吃水果的事之後,這樣回應。
我在陳阿姨家的任務叫做「陪伴2小時」,時間到了,我把工作紀錄單拿出來請她蓋章。
「我明天再來喔」
走下他們家那個非常陡的樓梯,我總忍不住想,明天,其實不是陳阿姨想要值得的未來。
而同一個屋簷下,陳阿姨的家人也許跟我在想著相同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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