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空豔陽,萬里無雲,正是絕好時節。才子會上,吟聲朗朗,往來更無白丁。
別苑亭園,舉凡一花一草,一動一靜,皆是落筆好文章。天下鴻儒齊聚,更免不了誦詩論文,題詞作賦。
但由於是皇帝親臨,文官齊聚,其中更不乏歌頌國運昌隆,帝基萬垂不朽之作。
也抽空特來與會的龔禎便是如此想,倒是刻意避開群儒,以圖個安靜。
即使避於一隅,也能將絕好時節的景緻盡收眼底,又何樂而不為?然而卻有位不知好歹的小太監忽然跟到他身邊來,他無暇去在意,想那位小太監當是新入宮的,妄求討賞還找錯了主子。
「龔少爺吉祥!」
小太監出聲請安,龔禎覺得此聲頗為耳熟,才正眼瞧了跟來的小太監一眼,才知道來的人正是孟岑韞。
「妳怎會在這兒?」龔禎雖是又驚又喜,但是他備感疑惑。「怎麼又是這身閹人的裝扮?」
孟岑韞笑說道,「山人自有妙計。」
她姑且不向他詳述,其實她早已得知才子會乃是在宮外舉行,偏偏她又不願與三皇子同行,所以早婉拒豔貴妃的邀請,但難得能趁虛出宮,她豈可能放過這天賜良機?所以今日一早,她哄騙宮女丹虹說是怕身著宮女服在宮裡行動仍是不便,並舉了上回與歌妃娘娘會晤的事為例,丹虹做事挺為盡心,當然為她弄來了件太監服,而得到太監服的她便以房裡茶水沒了,以支開丹虹。
換上太監服的她趕在丹虹未來得及出面攔阻她之前,便混入了出宮的隊伍,來到才子會會場。
也是來到了這裡,才發現龔禎也在場,正巧龔禎隻身避開那群人,她才可以偷身來會面他。
孟岑韞這句話,龔禎也不便繼續往下問清事實。
「倒是龔禎你……」他既不語,就換她開口了。「那裡挺是熱鬧。」出言所指當然是指皇帝身邊跟隨的隊伍。「你也是博學多聞的人,怎麼不和他們一同切磋琢磨呢?」
「罷了!」龔禎搖手。「他們所切磋琢磨的只是歌功頌德的浮腔濫調,又何需要我去錦上添花?」
「果然是我認識的龔禎。」孟岑韞欣然道。
龔禎斜睇著她。「妳自以為神不知鬼不覺的溜出來,三皇子就不會發現?」
她倒是斜睞遠方和皇上有說有笑的三皇子,「我才不怕他呢!」
在同時,她順道瞧了瞧那群和三皇子服裝相似的皇子們,然而卻不見五皇子。
「所有皇子都來了嗎?」心中所想,她便隨口問出。
「倒不盡然。」龔禎將所知簡略告訴她。「只有皇上認為優秀的皇子,才有資格在才子會上出席。」
「全部優秀的皇子都在這了嘛?」孟岑韞問道,畢竟在她心裡,五皇子更勝三皇子,他不僅性格溫吞,甚至沒有尋常紈絝子弟的驕衿和不可一世。
相反地,三皇子在她所勾勒的形象,就是狂傲不羈,自以為是,相當令她不齒。
「我只能回答,所來的才子中就已良莠不齊了。」言下之意已昭然若揭。
雖然在皇子中,和龔禎有交情的唯有三皇子胤玄,但據他所知,大皇子胤亥才能平庸,二皇子胤亥也只不過是子憑母貴。
而遠從大江南北來京城齊聚的才子們,其中當然不乏有不少是靠著裙帶關係而進來濫竽充數的,基本上,他們來才子會只要懂得阿諛奉承,以求高人提拔,便不枉此行。
誰有資格受邀來才子會?誰沒資格出席才子會?抑或才子會只適合懂得如何用花言巧語來奉承主子的小輩參加?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孟岑韞明白他的意思,自然不再多問。
「咱們走吧!」龔禎說道。「逗留這裡也毫無樂趣。」
「走?」她困惑。「咱們要走去哪兒?」
難不成又要混入群儒之中,聽他們如何逢迎?
「今日一早,我的手下們找到令尊的下落了。」龔禎說明理由。
「真的?」孟岑韞驚喜著。「這次應該可以找到我爹了吧?」
「可惜我手下辦事不牢,嚇壞了令尊,害得令尊跑了。」龔禎覺得可惜。「要不然,現在你們就能父女團聚。」
「那我爹呢?」跑?爹要跑去哪兒?又能跑去哪兒?
「不過地方已經鎖定了。」龔禎出言,要她安心。「趁著令尊應該是沒走遠,咱們現在立刻去找。」
孟岑韞同意了,想著她馬上就能見到親爹,心情更是緊張,又是雀躍。
「不過……」龔禎可有話要說。「妳得先換掉這身太監服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