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與朋友 X 一起看了 Torres Pit 的影片,兩人在客廳眼眶泛淚,感動不已。
影片中記錄了一位到非洲教學的台灣女生 GG 在非洲的生活日記。
除了佩服這位女生的勇氣以外,看到她與當地小孩的互動,我們不禁想起了大學到泰北當華文老師的經驗。
到當地的教學十分順利,不順利的一直是我們之間的討論。
團隊擔心自己到異地帶來的不只是陪伴那麼簡單,我們的到來,勢必會影響他們,有好也有壞。例如,孩子遇過國外老師的教學方式後,又需要花時間適應當地的斯巴達教育法。
如果我們帶給他們希望,但隨著我們的離去,「希望」卻迎來慘忍地熄滅,那我們的「到來」究竟是不是有益的呢?
如果我們告訴孩子們,人生還有到曼谷當導遊以外的選項,但其他選項走起來更難,那給了希望究竟是好還是不好?也許按照他們原先的生活方式,順利種茶、結婚、生小孩、到外地工作,平穩地過完一生,說不定也沒有不好?
因此,每一次寒假到泰北,我們總是看著孩子的不捨的臉龐,掙扎著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看著影片中的台灣女孩 GG,她不認同非洲的打罵教育,跑去與當地老師溝通,對方卻告訴她:「你知道非洲的問題是什麼嗎?我們皮膚硬、頭髮硬,頭腦也很硬。」
GG 想證明學生們並不是像當地老師描述的那樣,她說:「學生們最討厭的科目就是數學,但自從我開始教他們之後,我每天都會寫不同的作業給不同的人,針對每一個人的弱項幫他們出作業。」
「但是這裡的老師不會這樣做,他們說,一整個班他們只要帶好大概三個人,讓三個人可以升高中,其他人他不在乎。」
「我的學生就告訴我,我是第一個在乎那些成績不好的人,我的學生會來跟我講說:『你讓我覺得我好像沒那麼爛。』」
「你讓我覺得我好像沒那麼爛」這是多麽重要的訊息啊!自我肯定這件事情,有時候我們學了一輩子都還學不會。「覺得自己不爛」這樣的希望,對一個人而言是多麽地珍貴。
聽到這些孩子的回饋,不禁想起那群遠在泰北邊境,我們的學生。那群總是衝過來抱著我們不放,一直喊著老師老師的學生。
朋友 X 告訴我,經過了這些年,她發現自己當初是帶著「想要幫助學生的心」去服務的,但後來的她發現,到底是學生幫了她,還是她幫了學生,一切都還是未知數。
這也讓我想起,那時候跟 X 坐在宿舍外,吹著夜晚的涼風,看著眼前黑壓壓一片的樹林,煩惱著我們的教學方式與我們可能帶來的服務污染,只能弱弱地下了一個結論:「或許,我們就把每次的教學,當成文化交流,當作去互相交流,讓學生能運用中文與外國人互動,也許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回想起在泰北的日子,這裡並非我們所想的落後、危險、毒品交易。這裡的人很單純,沒有心機,甚至保留著傳統的中華文化,對師長的態度都很尊敬,甚至當我們聊天時,他們還擔心起台灣的安全。
如今,看著 GG 的身影,我想,也許我太自負了。
服務時總是想著如何改變當地的教學環境,想要幫助他們的那份心,其實受到眼光上的侷限。到底什麼才是好的教育?在當地資源、誘因皆不足的情況下,也許所看到的一切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而我們能做的,僅僅是讓他們知道:「每個人都是最獨特的。」就已經夠有力量了。
像是 GG 在影片中說的,當孩子們指著他們的皮膚問她:「為什麼我這麼髒?為什麼不能像你有這麼淺的膚色?」GG 總是回答他們:「每個人都是最獨特的。」
到後來,孩子們也會互相跟對方說:「GG 說我們每個人都是最獨特的,不要放棄自己,不要因為學校老師說你去放牛,你就去放牛,You can do everything (每個人都有無限的可能)。」
還記得上次回泰北,已經是疫情前的事情了,學生找我們一起吃飯、唱歌,每個人的人生規劃都不一樣,終於,不只是去曼谷當導遊這麽唯一的選擇了。(當導遊風險很高,因此校長都希望我們可以告訴學生還有不同的選項,政治、疫情等因素都會影響旅遊市場。)
希望他們一切都安好。
不過很巧的是,當我看完 Torres 的影片之後,立刻在 Instagram 上收到我媽的私訊,原來,慈濟在招募非洲青年的華文伴學與培訓課老師。
聽了他們的說明會,更了解非洲的教育現況,即便有高中文憑,但因為教學的質量不高。因此他們希望能培訓當地的志工,有邏輯思辨、素養思考、逆境思考與習慣養成。培訓當地志工而能繼續為當地服務,多麽好的一件事情。
想了很久我遲遲到現在都還沒報名,一方面是擔心每週 1.5 小時的陪伴,我不確定我有了工作後,是否還有時間可以做這件事。
但看了 Torres 的影片,想起泰北的學生,發現自己依舊對服務教學很有興趣,看見學生們成長後的笑容,看見他們知道自己很棒這件事,都讓我能重拾活力,從與他們的互動中獲取正能量。
能陪伴當地的孩子成長,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我也整理好自己的疑惑與心情,準備邁向非洲的挑戰。
也同時附上 Torres 的影片與非洲老師徵才的資訊給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