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字] 【KP政策記者會】「代理孕母」與「安樂死」的大哉問

影片逐字內容，影片來源： 柯文哲 YouTube 頻道；【KP政策記者會】「代理孕母」與「安樂死」的大哉問；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KwxtWJMg3I

議題討論

主持人
我們陳昭姿藥師有很多的想法要說，主要是因為她推動這個代理孕母的解禁，她稍後會說她為什麼會用「解禁」這個名詞，已經 27 年將近 28 年的時間了，但是台灣到底是什麼樣的狀況卡住了她，我想她有很多要跟我們分享的地方。

陳昭姿
剛剛的影片有講述了一部分我的心聲，那我在診斷之後，其實高中三年我都不敢談，跟同學談生理問題，到大學我懷疑我根本沒有資格戀愛結婚，在我那個年代，不孕的人是沒有生路的。所以在我先生熱烈追求我之後一年，我被迫在 20 歲的時候告訴一個我不一定會嫁給她的男人，說我不能生小孩，我覺得這是道義的部分，那很多很多年後他選擇隱瞞父母跟我結婚。我後來其實也幫過一對夫妻做見證人，因為她的媽媽，女生的媽媽很擔心，將來公婆怪罪下來，我幫她做見證說是男生堅持的，他堅持不講這件事情。

那我們結婚那一年誕生了全台灣第一個試管嬰兒 1985 年民國 74 年，那因為我們兩個都念醫學，我們立刻明白試管嬰兒加代孕就是我們可以做的事情。但是誠如剛剛我在影片所說，政府必須概括承受，因為經歷過很多的年代，衛生署一直用不法的，不合憲法的人工生殖管理委員會來限制我們，限制醫師幫我們做代孕，這是違憲的。所以為什麼我從來不說我在推動合法化 ，我強調我是解禁，我們要把這個禁止解掉，而且它是我們的權利。

那即便在政府禁止之下，我跟我先生是有資源的。我先生向他的學長求救，我們這位學長他是劉姓學長，他是台灣第一個到英國去做試管嬰兒技術，學習嬰兒技術的醫師，我們在校園裡跟學長求救，他是立馬答應的。

所以我要告訴各位，我是幸運的，可是我不典型，我們有資源，我們找得到醫師，我們存得到錢來做這件事情。所以當我們進行到兩三年之後，有一天我先生在門診的時候，他看到有一個病人跟我一模一樣，而且是只有小學畢業，他非常擔心她，他說將來可能沒有生路，他叫我要站出來，站出來停止代孕，停止我們自己…叫我站出來呼籲這件事情。我還問他說，你真的要讓你太太的缺陷公開於世嗎？他說他無所謂，由我自己決定。所以兩天後我就投書在當年的民生報，然後就爆炸了。

爆炸之後我受到很多的言語霸凌，包括說我不道德不倫理。那當然這期間有很多朋友幫忙我，開記者會 開公聽會，但是大都是石沉大海。那在 1996 年之後，我用這個真名發布以後，當時我也到每一位、每一任的衛生署長去陳情，有的支持、有的這是反對我的。那我要談的是，特別要談的是 2004 年，當時的這個陳建仁署長，他是因為 SARS 受命擔任署長。我就寫了一本書我寄給他，我記得當時我這樣寫，在蝴蝶頁裡這樣寫，說敬愛的署長，感謝你有你的專業，跟你的熱忱來保護人民跟他的家庭，但是我祈禱，您的智慧與慈悲等同於你的權利跟職位。

後來他在 9月，2004 年 9 月幫我辦了全台灣第一次的公民會議，結論是通過的，代理孕母有條件通過。他告訴我說半年後應該會有進度，那陳建仁您現在是行政院院長了，您現在的權力跟職位更高了，我迄今還在期盼您當年對我的承諾呢？2012 年國健署主責，邱淑媞署長又辦了一個三天的國際研討會，然後他親自主持了後續的很多會議，於是在 2012 年 9 月又辦了一次公民會議。但是那一次是因為有很多女性，因為大家慢慢晚婚，她出現新的問題 包括這個卵子品質的問題，所以那時候是討論，不是討論要不要做代孕，而是討論基因型代孕可不可以同時捐卵等等，而且他做了剛剛我提到的非常重要，請大家可以跟國健署要這份資料，做了三次民調 2010 年、2012 年、2013 年，八成的人不反對或支持。

我後來向這個高層要求陳情說，我要推動代理，我要解禁，他們告訴我叫我不要再起戰線，我不服氣，8 比 2 怎麼會是戰線呢？那到底阻擋的來源跟原因在什麼地方呢？我要講的就是說，我直接指名，以黃淑英為首，執政前自命為女權主義者，代表台灣女人。執政後盤踞在民進黨婦女部，迄今操縱整個性平會，早期叫婦權會，我也是曾經擔任過那邊的委員。一群健康自私、充滿意識形態與被害妄想症的女性，說什麼物化、工具化女性。

我想請問你幫你先生生小孩，你就不是工具化嗎？為什麼代理孕母幫我生小孩，就是工具化呢？請問在座的各位，請問代理孕母、妻子、媳婦這三個角色，請問誰的自主性最高？我能強迫一個女生幫我懷孕嗎？她不是有百分百的自主性嗎？請問妻子如果不肯生小孩，先生要她生小孩，她有百分百的自主性嗎？那媳婦就更不用說了，自主性這麼高，哪來的工具化？這個就是子虛烏有的一個指控。

我不服氣，為什麼捐精捐卵可以做，代孕不行？請問國家捐精捐卵你們有去追蹤嗎？你們有追蹤這個後果嗎？我不服氣⋯

收養不是不孕者的專利，健康的人也可以收養小孩，其實收養他要面對的問題是包括，不自願代孕，不自願捐精，跟不自願捐卵，一起三者造成的後遺症。我努力克服，我告訴黃淑英說，其實收養有很多的問題要克服，她竟然告訴我說，那是你自己沒有處理好！那王育敏也說這個代孕的小孩，一定會心理不平衡，你讀過書嗎？你讀了文獻嗎？全世界的報告都不是這樣子的，因為他的兒童福利聯盟，他擔任執行長多年，他一直在鼓吹收養，阻止代孕。那我很不服氣的時候大家都說，包括當年的那個羅部長，他當時是消基會的律師，他跟我說收養跟親生一樣好。那我就想問他，那你為什麼要自己親生？如果一樣好，你們為什麼不去收養小孩？

那這麼重要的 我強調了一點，我收養小孩，我說服力不夠嗎？我收養了小孩 我孩子 30 歲了，但是我仍然在做這件事。大家可以想見，當我兒子小時候，我在做代孕的時候，解禁的時候，我會傷害我的孩子嗎？我必須告訴他，媽媽是為了別人在做這件事，媽媽很滿意跟你的關係，媽媽沒有要再生別的小孩。我是告訴他，我們在幫助別人，幫助很多有困難，資源有困難的人。

全世界超過 30 個國家都是文明國家，他們都允許代孕，他們沒有傳宗接代問題，也沒有少子化的問題，那為什麼他們允許呢？人權問題好嗎？ 僅此而已。

所以請政府不要再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觀念，也不要再受制於少數偏激自私健康的這個激烈者，隨著他們做立法怠惰。好不容易 2020 年 5 月，吳秉叡立委幫我通過了一讀，代孕的一讀，但是他沒有辦法進入二讀，因為性平會也再度的這個阻撓，那今天就就擱置了。

那我想告訴政府，你們一直鼓勵能生的人要生，為什麼你們忘記了有一批 CP 值最高的一群人，他不怕養就想生，但是你們卻不幫助他？

最後我想說的是，我在 20 年前就講過下面這句話，剛剛影帶也有，我大概因為失望，但還不至於絕望，我講過，如果你再禁止代孕的話，那就是政府欺負百姓，健康的人欺負有病的人，有子宮的人欺負沒有子宮的。

好，我先講到這裡，謝謝。

主持人
好，謝謝陳主任的分享，那我想柯 P 應該有蠻多的想法，在這個現在台灣的環境，很多的法令似乎跟不上我們醫療科技，那您有什麼樣的想法要跟我們分享？

柯文哲
其實政府存在的目的就是解決老百姓的問題，我剛才聽陳昭姿在講，這可以知道她內心的不滿。

第一點，因為每個人出生的時候，就是有些人會因為不同的原因沒有子宮，但是他有卵巢，所以他還是可以精卵結合，還是可以有自己的小孩子，問題是他要有一個，有人可以當代理孕母。這聽起來好像，如果你問的話，這個就很簡單，這個有什麼困難？為什麼要阻擋？我們在世界上有捐贈精子、捐贈卵子，甚至肝腎，腎可以捐一個，肝可以捐一部分。所以這聽起來好像，也沒有人去反對，所以如果說有人因為他沒有子宮，他需要另外一個人幫他懷孕那個小孩子，我覺得，我個人是想不出為什麼要反對。

那奇怪的就是這個法案竟然，他也不是說法律禁止，他是用行政命令把他禁止。那當然立法院就希望去突破那個法律，從 2004 年到現在，一個聽起來沒有什麼問題的法律為什麼歷經將近 20 年躺在立法院，我是無法理解。

所以我們昨天講的醫療政策都是，大概就是大家都同意，今天要講的醫療政策就是，就我的觀念來講，我覺得這個很正常為什麼要反對？可是很奇怪他在立法院就是不會過，我是無法理解。

所以常常這樣，還是那句話，政府常常不要老是想說他想要做什麼，其實政府第一件事情，是要解決老百姓遇到的問題，幫他解決掉。

當然沒有子宮有兩種情形，有一種是先天就沒有。其實我還有遇到過，產後大出血，產後大出血先打子宮收縮劑。可是有時候就是那個反應不好，所以我自己當醫生的時候也有遇到那種情形，我們出去跟家屬解釋說，現在產後大出血已經栓篩了，可是奇怪那個血還是止不住，那當然最不得已的方法就是把子宮拿掉，先止血。但是還是要跟那個先生跟婆婆先講，大家先講好 子宮拿掉以後，當然就沒有子宮沒辦法再生了。常常我就看到那些，我自己有遇到過，就看那個家屬的表情，就好像很掙扎。因為常常是有時候遇到第一胎就產後大出血，所以就大於那個子宮要不要拿掉就會卡在那裡。我倒覺得是這樣，醫學是這樣，就是給每個人，應該就是說最大的幸福保障。如果說我們今天要去，遇到這種產後大出血的案例，為了要硬是要保留那個子宮，讓他以後還有再生第二胎的機會，然後讓醫生在那裡掙扎，止血止老半天輸血輸一萬 CC，我覺得這也不是很健康。

所以結論是這樣，在這個案子，我個人我是看不出有什麼理由要禁止，我也無法理解說這個案子為什麼卡在立法院，因為一卡 19 年，我個人是無法理解。所以我倒覺得這樣，還是那句話，我們就是把這種問題掏出來，那覺得說這就是有人有需要有困難，我們就把他解決掉，這是我個人的想法。

陳昭姿
謝謝柯 P ，柯 P 的思考就是跟當年少數支持我的一樣，就是你要去想立這個法有傷害到誰嗎？我們有傷天害理嗎？我們有殺人縱火嗎？我們有妨礙誰的利益嗎？而且如果每個人定義，你不要告訴我沒有小孩也很好，不要這樣告訴我，每個人定義他自己的幸福要素，如果他認為有小孩才是快樂的，你為什麼要阻擋他去追求幸福的權利？

那剛剛柯 P 有提到那個所謂的，就是等於子宮最後也要被迫放棄，但是後來因為隨著時代，當年我們推動當然是，就有精有卵然後只缺子宮。但是後來後天性的，比如子宮長肌瘤，我現在遇到很多打電話給我的，或是子宮頸癌的初期等等，他必須放棄子宮，這些癌病病人更可憐。他們可能為了要傳宗接代甚至，對不起我不應該用傳宗接代這個字。他們為了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那他可能會耽誤他們這些治療，因為他們非常的猶豫。另外還有一些他做了很多次試管嬰兒，還是會失敗的，所以你時間拖越久，你要照顧的人越多，你要處理的事情對象就越來越多。

那柯 P 我可不可以說，你的政件就要放進去了，那我才支持你。

柯文哲
沒有，這對我來講，我說這個我是想不出，這為什麼要反對這個，剛才講說子宮，有的是先天性就沒有子宮，出生就沒有難重日木另外有一種是說他，遇到什麼產後大出血，還有一個他就是子宮肌瘤，他就是沒辦法受孕。他有子宮，可是因為他子宮肌瘤，什麼種種原因，他就，或是他以前生過病，那個子宮沾黏、內膜沾黏。所以就有很多人，他有卵子有精子，就是有結婚就可以弄到精子，他就是沒辦法生啊，那你為什麼剝奪這些人生小孩的權利？我是無法理解。

所以我覺得、我覺得政治就是，訴諸一個說大家認同的東西，所以我一直很無法理解說，為什麼一個大家聽起來，沒有人反對的政策，會因為少數一兩個人，然後在立法院把這個案子一卡，卡快要二十年，我是無法理解。

主持人
那我們剛剛有聽到柯 P 其實是說，政治其實是要解決人民的問題，並且用醫療來創造最大的幸福感。當然我們今天在討論到生育的問題，每一個人沒有辦法選擇自己要怎麼生，那有沒有可能選擇如何的善終，為自己選擇最後一條路，其實這也是最近大家非常關注的一個焦點。

那麼我想今天在座的很多的媒體朋友，應該也都認得，我們台上不管是陳昭姿藥師或者是旁邊的這一位，就是我們的傅俊豪先生，他是這個前體育主播傅達仁的兒子，他的人生當中有一段非常特別的經歷，就是他陪著他的癌末的父親，到瑞士去進行了安樂死。那麼這段過程呢，其實我相信對非常多人來說都是很揪心的，今天我覺得蠻殘酷的，要在這樣子的這個記者會上來跟大家揭露。不過我想很多人都想要聽聽看，這段很錐心的旅程，是不是可以跟我們分享一下？

傅俊豪
好，大家好 主持人好，謝謝這次的邀請，我父親傅達仁先生他高齡 84 歲，那他在 2016 年的時候，檢查出來胆管阻塞，那胆管阻塞會反覆發燒。另外呢他還有左眼的視力是完全失明的是看不到的，那身體還有其他的病痛。那在這種情況之下，他檢查出來的胰臟癌，那也是非常難以治療的病痛。所以我父親他在檢查出來胰臟癌的時候，他就跟我們家人說，他想要去，瑞士執行安樂死這件事情。

那第一次聽到我父親有這個想法的時候，我們內心是覺得相當錯愕，也很捨不得，那也希望爸爸能夠，希望有奇蹟出現，那爸爸能夠多陪我們一段時間。因為我父親他是一個使命必達的人，只要他訂定的目標都會拼盡全力，百分之百的去完成。那每次呢當爸爸提到要去瑞士的時候，我們家人呢？就會問他說，欸，你不是要寫一本自傳嗎？你不是要開畫展來推動安樂善終這件事情嗎？那這樣激起爸爸的使命感，那分散爸爸對疼痛的注意力，試著拖延他去瑞士的時間。但是很殘酷的是，他的身體一天比一天的還要弱，從八十幾公斤籃球國手的體重，瘦到他離世前幾個月只剩下四十幾公斤。期間還經歷過一次瀕死期，是躺在床上翻白眼發抖，仰臥起坐十幾個小時，身體是不受控制的。看到這樣子，其實我們家人的內心是非常難過。所有的醫生來告訴我們說，爸爸現在在瀕死期，能不能回來就只能看他自己，都要我們有心理準備。當我們家人看到這個情況之後，我們就對比到瑞士尊嚴，他喝下一杯藥物，在 30 秒之內睡著，然後慢慢停止呼吸。這兩相對比的時候，我們家人的態度從反對，然後也轉為支持了，這樣子。

我父親曾經跟我說過，他不怕死，他怕痛。醫生說我父親的情況，手術化療存活兩年的機率是 50%，不積極治療的話，生命只剩下 3 到 6 個月，考量到年齡呢，我父親選擇了安寧醫療。那所謂的安寧醫療其實就是吃止痛藥，那他從最開始，止痛藥確實也帶給我父親很大的幫助，後面他的病程越來越，身體越來越弱的時候，止痛藥也從一天兩顆增加到一天五顆，那最後甚至到用到嗎啡。然後用喝的，用強效型厭用貼的嗎啡，到最後其實都不足以去 cover 他的疼痛。所以我父親呢，他一直都想要去瑞士完成安樂死這件事情，也減緩他的疼痛，那也可以減少我們家人照顧的負擔。

主持人
我想這個時間對傅先生來說，應該真的是很煎熬的，那儘管已經回來台灣這麼久的時間，再去想到這一段很椎心的過程，恐怕心裡也是很難受的。不過我們是不是可以冒昧請教一下，就是說最後完成了這樣的父親的遺願，你們認為他是滿意的離開的嗎？對你們家人來說這個意義是什麼呢？

傅俊豪
其實在我父親離開之後，滿多病人跟家屬都有來詢問我們，怎麼到瑞士去？其實他們面臨到兩，我覺得是兩個困難：第一個困難其實就是語言不通，再來文件往來的時程不確定；第二個困難其實就是來回，去的話是 14 個小時的飛機，很多癌末的病人是沒有辦法承受這麼長時間的飛行的。

主持人
我想柯 P 應該有蠻多的想法，因為柯 P 在那個傅達仁先生癌末的時候，還有去看過他的畫展對不對？在醫院裡面？

柯文哲
傅達仁先生喔，因為他是末期胰臟癌 所以當時有接受安寧緩和醫療，那他曾經辦過一個叫類似這種，那種什麼，回顧的這種書畫展，我有去看。事實上那一次我就，所以傅達仁先生對我兩個，對我的很多想法有兩個改變。

第一個是，我第一次知道說，原來他是念國軍遺族學校，我也在那一次第一次發現說，原來國軍遺族學校那些戰爭顧問，他的那個身分證，父親欄是寫蔣中正，母親欄寫宋美齡。這也讓我後來在思考這些，處理這些轉型正義有一些不同的想法。因為當時說要拆那個蔣介石銅像的問題，後來我就採取一種比較溫和的態度，就是說也許對某些人他覺得很討厭他，可是對某些人來講他就是，他就跟他精神上有連結。所以常常說我們在政治上你知道，就是說，能不能讓所有人能夠比較和諧的，不要太想意識形態對立，活在這個世界上，這是他對我的第一個改變。

第二個改變就是這個安樂死的問題，事實上是這樣，關於這個死亡，第一點，台灣的法律對死亡是沒有定義的，不管是民法、刑法。在這個地方講一個小故事，我當小醫生的時候，我問我的老師，朱樹勳。我問他說，什麼是死亡？我的老師說，我說他死了他就死了。我那時候當小醫生的時候，心裡面在想說，奇怪，怎麼有這種答案，怎麼講這種話會不會太傲慢？後來我從小醫師慢慢變成大醫師，有一次我遇到陳聰富，他就是台大法學院的副院長。我問他說，中華民國的法律，不管是民法、刑法對死亡都沒有定義，我說這個實在是很麻煩，我們醫生每天在處理死亡，結果法律上對死亡完全沒有定義。結果陳聰富教授冷冷的看著我，他說判定死亡不是你們醫生的責任，難道是我們律師的責任嗎？我後來才知道說，原來這還是醫生要去面對。

可是死亡怎麼定義？不如倒過來問怎樣才算是活著？我們看死亡對面。如果有一個人，人家說，生不如死，真的有那種情形。因為我在當過台大醫院外科加護病房主任 17 年，那個葉克膜裝上去，如果他器官又不會恢復，你那個機器不拆的話，這個可以撐很久，最後整個那個，不要說褥瘡，整個人就，我很難去形容那個長什麼樣子。

所以在台灣關於臨終的病人要怎麼照顧，其實已經有兩部法令，第一部是安寧緩和醫療條例，這個在第二次修法跟第三次修法我都有參與，另外一個是病人權利自主法，這個我也算是主要推動者。不過這兩個是這樣，安寧緩和醫療條例是說，當有一個病人情況不好的時候，醫生可以在家屬的同意下，可以不再給他積極治療，不再給予治療，這叫安寧緩和醫療條例。病人權利自主法是說，病人可以決定，我以後遇到什麼樣的情形，我想接受什麼樣的治療。

那現在這個叫，這個叫「尊嚴善終法」，就是我們現在俗稱的安樂死。其實它是更進一步就是說，如果有一天病人他自己意識還清楚的時候，他遇到一個情況，他是不是可以選擇說，不是停止治療，而是讓他可以，可以善終。

坦白講我以前，以前那個五福臨門裡面，最後一福叫善終。我以前都不知道，我一直覺得奇怪善終是什麼意思，後來我自己當了加護病房主任你知道，我每天都看病人這樣死掉，我才終於慢慢知道說，善終是什麼意思，善終其實是一種福氣，不太容易。問題是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善終，所以讓那些病人沒有機會善終的時候，我們怎麼去幫助他，這是個大學問。

當然今天我們不是都一來就說，我們台灣應該通過這個安樂死條例，但是我也很清楚安寧緩和醫療條例，跟病人權利自主法，其實推動這麼多年，因為我們台灣的醫界還是很避諱談論死亡，所以即使有這兩個法律，也沒有做得非常好，所以這兩個法律也要落實執行。

那關於這種安樂死的問題，我也覺得我個人是，是贊成，為什麼你知道，因為我是實際上看過那些病人的樣子，我真的相信說世界上有生不如死的局面。那你為什麼一定要讓那些病人，就是，一定要讓他死得很慘，沒有必要。

所以今天談兩個題目，都是有一些爭議，只是說我們做一個醫療的實際的工作者，我就覺得這個有什麼理由反對？所以拿出來給大家討論。

主持人
的確我們今天的記者會，倒不如說是一個討論會，我們希望來談一談自主權跟選擇權這件事情。

事實上剛剛柯 P 講的這個條例，這個民眾黨立委邱臣遠，他一直有在協助推動，在 109 年的 3 月 13 號的時候，其實有進入到立法院一讀通過草案，不過現在還是屬於一個擱置的狀態，就跟這個代理孕母的條例是一樣的。

那不知道兩位現在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的想跟我們分享一下，就是說關於病人的自主還有選擇，如何的讓大家有尊嚴？醫療要怎麼樣趕上？或者是說這個現代的法令，還有什麼東西是沒有辦法創造人民的幸福感，是不是有什麼東西還要再補充的？如果有什麼我們可以開放討論的部分，我們可以先說一下。剛剛看到那個陳藥師是好像有一些想要說的是不是？關於代理孕母的部分。

陳昭姿
謝謝，我是希望大家對於這個法案，我自己因為放棄，我有資源我執行，但我放棄我出來。

我希望大家能夠站在一個同理心，將心比心，利他跟人權，的這樣的思考來想問題。就如同當年支持我的 ____ 教授一樣 法學專家，跟柯 P 講的話一模一樣。你會去思考一個，我不願意說要合法化，因為當時就是不合法的一個違憲，就是法治化是為了管理幫助病人。就是你要去思考，這樣做有傷害到別人嗎？這樣做有害到整個國家的安危嗎？等等，那如果不是，為什麼人民追求幸福你要阻擋呢？

而且科技在 1974 年，臺灣誕生了第一個試管嬰兒，距離現在多麼遙遠。那保守的英國，大家都知道英國很保守，可是全世界第一個開放的。

所以我請大家就一個將心比心，同理心，人權的思考，來幫助我早日完成心願。那不是我個人的心願，不是我個人所需求，很多人在等待。他們已經不能再蹉跎歲月了，已經很多人失去追求幸福的權利，你們看不到這些哭泣的人，看不到他的媽媽帶他們來找我。很多婦產科醫師遇到跟我一樣的病人，當然我是先天性，剛剛我們提到要後天性的。你知道嗎 最近我還是一樣遇到，他們第一句話就說，我現在沒辦法幫妳，妳去找陳昭姿談一談。那我就是扮演病友了，因為他的媽媽也安慰不了她。我問過她們說，妳媽媽怎麼講這件事，她說我媽媽說沒有小孩也很好。我說那你怎麼說，我媽媽當然這樣講，我媽媽生了一堆小孩。連媽媽都無法安慰妳，那我就告訴她們說沒關係，我努力把代孕把它法治化。最慘的就是我，因為大部分都比我年輕，我昭姿阿姨最慘了，我來墊底。然後我把這件事弄好，讓每一個人在追求他所愛的時候，沒有遺憾。

包括一個男人也許很愛一個女人，但是我們不能否認，有時候有家族的壓力，是不是讓他沒有過愛沒有遺憾的，抱著這個希望去結婚。然後剛剛我也提到生病的人，包括也許我今天提不曉得適不適合，就是我本來也有提到，一位當年的藝人，梅艷芳女士，她很嚮往婚姻跟結婚，當時很多…我這個經歷太久了，很多人跟我說她非常想要當媽媽，但是因為後來她生病了。因為這個生病過程，她所得到的病是需要可能要放棄生育能力，要是我是她的朋友，我會告訴她 Go ahead 去做，我們還是有希望的。

我在癌症醫院工作這麼多年，我們有些病人，他可能必須因為疾病，包括子宮頸癌等等要放棄他的子宮。我們不能讓這些病人帶著希望去接受治療嗎？生命當然是更可貴的。那生育這件事情，我們是不是要留一點空間，沒有規定每個沒有子宮有病變的人或有病變要去做代母育母，但是至少給他留一種希望好嗎？

還有反對的人 你們如果不需要，你為什麼要反對呢？你也不要跟我說會出多少弊病，因為現在有很多的這個文獻都報告了，我可以告訴大家，大家也可以去查閱去請教婦產科醫學會，他們都是支持我的。其實收養的糾紛率有佔 10 幾個 percent，但是代孕的這個糾紛率在其他國家都是千分之幾，因為他的自願性實在很高。

所以我請大家就一個利他的想法，幫助別人想法，成全別人追求幸福，這是人生的最高境界，謝謝。

主持人
好，那俊豪有沒有要最後要跟我們分享一些，你最後完成了父親的遺願，我知道他生前也是希望能夠推動尊嚴善終。雖然他離開了，有沒有什麼話想要替爸爸跟大家說的？

傅俊豪
有，就是，我父親的遺願其實是在台灣能夠完成尊嚴善終法這件事情。如果台灣有安樂死的法案，可以讓絕症自願而且痛苦不堪的病人，能夠多一個選擇，第一個可以減少病人的痛苦，第二個降低醫療的負擔，第三個也可以避免照顧醫療的事件發生的話。那也就可以不用像我父親一樣，花費三百多萬最後死在他鄉。

那再來我想補充的是，在我們推動尊嚴善終立法這五年間，有關單位總是以說道德的層面，社會還沒有達成共識等等，那我想做一個回覆。以道德層面來說，台灣有超過 90% 的民眾，對絕症自願者選擇尊嚴善忠是認同的。如果以宗教層面上面來說呢？你的信仰不允許你執行，那你就不要去執行達成真正的病人自主權。那根據瑞士尊嚴機構的統計，年全球尊嚴會員已累積 20 萬人，但是只有 3% 的人，完成執行的安樂死協助自殺。許多會員在得到綠燈的許可之後，知道自己能在最後一刻，有一個無痛出口後，回到自己的國家反而更能安心的接受治療。

那最後謝謝主席的邀請，也盼望主席能夠通過尊嚴善終法，讓病患能夠有多一個選擇，謝謝。

主持人
好，那柯 P 有沒有什麼要回應？

柯文哲
這個世界上不是每一個人都是相同的，有人就是他想生小孩，問題是他沒有子宮，不管什麼原因，或是說也不是每一個人想得到癌症，問題是他就不幸得了癌症。而且據我所知，像胰臟癌如果往後面吃的時候，吃到那脊柱，那真的是很痛。所以得病不是他願意的，只是說他就不幸得到了可是在這個狀態下，他能不能選擇一個他覺得比較舒服的方式。可是我們這個國家為什麼，因為不知道什麼樣的理由，要去禁止這件事情？我個人是無法理解。

我個人的理念也是說，政治就要解決人民每天遇到的問題，所以這大概是今天這個記者會的意義。

記者聯訪

記者
因為剛剛陳昭姿藥師她是有講說，幾位民進黨的強悍自私健康女性一直阻擋代理孕母的這個議題。想請教一下主席，為什麼會決定支持這個政策？怎麼看民進黨的人在阻擋這個政策？

柯文哲
第一點，這個政策我一聽，以我作為醫生的立場，我一聽我就贊成。剛才講過，有些人他想生小孩，問題他就是沒有子宮，那你為什麼要剝奪他這個權利？

所以我的立場是，我常常無法理解說，世界上為什麼有一種，不知道什麼樣的意識形態，要去阻擋這種事情，而且這些人聲音很大。你想想看，可以讓一個法案躺在立法院躺 19 年，這個是滿奇怪的，這是我無法理解的，但是我還是主張說，該怎麼做就怎麼做。

記者
請問一下主席，是不是已經確定說要將「支持安樂死」以及「開放代理孕母」這個議題明確的納入到你的政見裡面？

柯文哲
也不是說我們要明確納入你的政見，就是說，我個人是贊成，我也願意聽聽這個社會意見。難道你們還有什麼反對的意見嗎？我個人是贊成。

陳昭姿
我剛剛要說明一下，1996 年我出來的時候，其實當時的行政院法規會主委，就是後來國發會主委陳美玲，她是有幫我。她是人工生殖法的，是台灣第一篇人工生殖法，她當時支持我其實提了兩案，一個叫反對，因為當時的行政院是反對的，然後第二個就是叫所謂的陳昭姿條款，就是當時是先天性子宮方面，她就先優先開放。所以就這個時間來看 1996 年，但是當時沒有通過，那後來很多法根本走不到立法院，因為就算國建署現在有完整的法案草本，我現在必須告訴大家，邱署長的時代這個完整的人工受孕裡面代孕的部分，已經有完整的版本在裡面，但是送不出來。為什麼？因為要經過性評會，一群意識型態非常強烈，自私健康有被害妄想症的人，因為他們說很多女人的苦是來自子宮，就是要幫忙為幫男人傳宗接代。為什麼？因為我什麼話都聽過了，你不能生就算了，幹嘛拖另外一個女人下水，等等，物化、工具化，都是講這些意識型態的話。所以 actually 從 1996 年到現在，他的立法怠惰已經 27、8 年了，只是說既然有爭議，陳建仁署長幫我再做了一次公民會議，大家可以去 Google 這個結果是通過的。陳建仁署長你既然當年有給我一個承諾，現在你更位高權重了，你現在是院長，其實你下令不就可以了嗎？你當時已經通過了，那我又多等了這麼多年。謝謝！

記者
主席我們想要問一下，這個安樂死的政見是你一開始選總統之前就打算要來把它納入你的政見？還是因為你覺得最近很多人在討論這個議題，所以你才把它納入你的政見？

柯文哲
因為我個人的工作背景，我每次說一個人的行為受過去經驗影響，我當過 17 年台大外科加護病房主任，我也當過 5 年半台大醫院創傷醫學部主任，我看太多生離死別。所以我常常說，因為對絕大多數人他很少去遇到這種情形，我們是每天在看。當然對絕大多數人，他對這個法令通過或不通過，他無所謂，為什麼？因為不是每個人都會碰到，事實上碰到的是少數人。可是問題就是說這些少數人，難道他不應該有他的權利嗎？所以今天我會提出來，我也不是說一開始就要提這個政見，而是說我們在過程當中，總是在選舉過程當中會拜訪各方、會聽到各種意見，我覺得這個不違反我的個人的理念，而且它真的就是解決少數人的需要。

記者
那主席想要再跟您請教一下，就是說這個行政院突然拍板優先補助 65 歲以上第六類的對象的健保費，而且是政府全額買單。是不是覺得說，選舉到了，突然政院都開始做事了？

柯文哲
其實很多事情是這樣，本來他就該做，我覺得這樣有做當然比沒做好。但是這樣，像我以前要推 1280，就是那種公共運輸 1280，我們是真的有精算過，知道說我路邊停車收費，我這個賺的錢可以去補那個公共運輸的錢，所以我們有考慮到財務平衡。今天我對民進黨政府的批評就是說，你常常推出一大堆政策，可是作為執政者你沒有盡到那個財政紀律的責任。你要花這個錢，你要先想我從哪裡挪？夠不夠？多少？所以什麼叫大撒幣？並不是他的政策不對，可是你不應當，就說人家在野黨提的，你又要輸人不輸陣，你就趕快推出一個，可是你這個都沒有，不是那種精算，一個很負責任的政府，所以不是政策不對，是態度不對。

記者
想請問一下主席，就是因為今天陳醫師有來到現場，那是不是也是代表說是棄賴挺你呢？

柯文哲
這個跟這個我想也沒有什麼關係吧！這個，其實我跟你講，其實我跟陳昭姿很熟，我還記得 2012 年那個阿扁的醫療小組就是她找我去的。因為這樣我才會後來因緣際會變成台北市長，要不然我現在還在台大醫院當教授。我倒覺得這樣啦，很多東西不用去馬上把它扯到政治。我還是那樣哦，政治真正的目的是解決老百姓每天遇到的問題，就這樣。

記者
想要請教一下就是柯主席，昨天提出的醫療政見裡面，八大主張裡面有三項跟侯友宜的有點類似，那麼這是不是跟這個在野整合的觀念很像，未來有沒有可能藍白合？

柯文哲
我跟你講，人家說對的事情大部分，絕大多數的狀況下，大家認同的事情是非對錯大概都一樣啦！結果我後來發現，其實真正來講，不是說政策有什麼相同不相同，真正有差別的是執行力。今天台灣政治最大問題是講一大堆但執行效果很差，真的要做全部只會用撒幣的方式花錢，真的要做苦工的齁，反而都沒有人去做，太多啦！如果真的大家都有對那個領域很認真思考過，恐怕八個政見有六個以上是相同的，所以八個政見有三個相同沒有什麼了不起的。不過最重要還是執行力，我覺得我們在今天台灣真正的問題是執行力。

記者
想請問一下主席，因為新竹的文化局長錢康明他即將卸任，但是他發文來酸高虹安的跑車事件，現在也被質疑說，是不是高市府跟之前北市府一樣人才流動都比較快？主席這邊有沒有什麼樣的建議？

柯文哲
這個齁，常常什麼叫污名化？你去調查柯文哲八年跟郝龍斌八年，一級首長的更換人數，我沒有比較多。可是我們常常就是媒體太注重，我連跑掉一個秘書都會上報紙，真奇怪！所以這個就是認知「image」，image 是印象。我再講一遍，其實柯文哲八年算下來跟郝龍斌八年算下來，我的首長流動率人數沒有比較多，只是我走一個你們就要報一次，報到最後大家都有那個印象覺得柯文哲首長走掉很多。其實每個縣市，哪個縣市首長不會更換？這真奇怪！

記者
就是被稱作討打姐的原本是國民黨的這個呂美玲，她傳出已經加入民眾黨，連現在那個背心照片都曝光，主席怎麼看？

柯文哲
事實的真相是這樣，在好幾個月前我們在基隆市黨部的確是有去接觸好幾個議員，當然我們這種，台灣民眾黨剛成立嘛，也很希望去爭取更多的議員說服他們來轉成民眾黨。所以在當時為了表示善意，連那個背心什麼都開始印。後來因為她出了一點事情，這個案子就停在那裡，所以到現在為止，她也不是說正式加入民眾黨。不過那東西是真的一早就做了，一開始就做了。

記者
主席想請問一下，因為你今天說你贊成代理孕母跟安樂死，那你會承諾說未來當選總統會推動相關立法嗎？那會不會擔心未來受到醫師團體跟宗教團體的反彈？

柯文哲
政治是一個說服的過程，我認為是對的，我的實務經驗認為這是對的，那就應該去推嘛！那在過程當中如果遇到反對的意見，那我們就要去跟他說服嘛！方向我們是這樣，但是我們要去說服嘛！我們這台灣還是民主國家，你也沒有辦法說你想怎樣就通過，我們還是要去爭取社會上大多數人的贊同。

記者
主席跟侯陣營都有相繼拋出健保補助跟巴氏量表放寬的政策，衛福部也做出相反的呼應，外界也有解讀說這是侯柯聯手奏效，那主席會不會認為說，這是呼應到你之前說的，在野整合要先從政治理念來合作？

柯文哲
這個我以前也講過，其實我倒覺得是這樣啦，政黨之間固然有競爭，但是我相信相同的部分更多。我以前就點名那個蔡總統，應該出來開國事會議當召集人。其實台灣還是很多問題要解決嘛！那個 18 歲公民權，我認為應該通過，結果現在公投沒過，這一定是大家嘴巴說支持，都沒有用力去推嘛！那個閣揆同意權這件事情，這真的要拿出來談。因為我覺得我們現在台灣的選舉叫民選皇帝制，因為贏者全拿毫無制衡，你只要選上總統，我隨便你搞。所以總統要不要去立法院國情報告？要不要接受政黨質詢？我倒覺得這樣，如果政黨三權分立就三權分立，所以像這種國家基本問題，其實政黨領袖都應該坐下來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