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像老一輩人去獲取資訊的方式,如要看醫生,就他們會先從身邊親友的實例和評價開始評估,然後帶著「我聽說你治療過許多病人」的角度前往求診。
在網路時代的今天,人們可能是看了醫生的某篇文章、一個廣告、一張肌肉照,或高段數一點,是一個互動性質的 youtube 影片內玩著小心機的清涼活動,總之,各種吸睛──用精神分析的話,是撩撥起我們的慾望──行為,最直接引起我們對某醫者的「理想化」(idealization)。
當然,上面所說的老一輩也會有「理想化」的問題,只是當中有相對現實的基礎在裡面。對醫生失真的想像部份反映出人們對康復的渴望有多強烈,而網路時代的「理想化」在程度及當中所涉及的幻想向度,則比前者多出更多,因為它的基礎更薄弱,更重視視覺的刺激與想像,所投射的包括更多佛洛伊德所說的「自我興趣」(ego interest,也是自戀的一種)。
這讓我想到各種治療師們,尤其是經營FB/IG/Twitter/抖音等平臺的網紅型心理師,如果讀者是因為這種「他很帥/壯」、「她很美/性感」之類的迷惑而找上他們的,一般都帶著誇飾的「理想化」心態。
好一點的情況則是「他寫的文章不錯」、「她的觀點跟我有像」、「他平時有關注這個議題」這種從視覺(想像)回到更多文字(象徵)層面的「理想化」。而無可避免的是,即便是長期關注一個網紅治療師的貼文,讀者以為夠了解對方,彷彿不帶有迷妹/迷弟心態去預約諮商,如果這位治療師就是很刻意地塑造一個網路形象,只給讀者看他展演的「人格面具」,那麼再少的「理想化」期待還是會迎來大大的「失望」。
談到「失望」,不得不說理想化程度越高,在破滅時狠狠地摔下來的痛就越大,那常常是透徹的失望。
然而,傳統精神分析認為治療多多少少是靠著一種「理想化」來開展的。由於分析師的「匿名」與「空白」,使得個案往往把他們投射為滿心期待的對象(如理想的醫者),只要不干擾治療和潛意識的挖掘,那理想化就應保留下來,它會隨治療的進度慢慢修正為「正向的移情」。否則,強烈的「理想化」反映的便是個案對貶損(即攻擊)的強大防衛,需要被分析師詮釋以修正。
在「理想化」至「正向移情」的光譜上,一般來說是無需向個案詮釋的,分析師怕詮釋後投射的好感就消解了──難道治療要在攻擊強烈的負向移情中比較好進行?但「理想化」又往往在治療中,尤其是近十年才出現的網紅心理師現象中舉足輕重,理想化被大大催化,讓個案極之高興的來、卻可能十分失望的走。它是談不是,不談也不是的議題!但當然,帶著分析堅持的 Harris 就是準備談下去……
我曾經在【心理師不筆記 #05】中提到,有一位女士認為如果我不能在 3 次就解決她的問題,就代表我是無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