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歐五國之一的冰島座落於大西洋中洋脊之上,這塊冰與火之地擁有壯闊的冰川、活火山、熱泉和令人屏息的巨型瀑布和相對疏異於歐陸的文化。成為探險家和自然愛好者趨之若鶩的目的地。此外,身上流著維京人一脈相承的剽悍血液,這個北歐人口最少、經濟規模也最小的島國,不甘只是偏安一隅,在經歷了08年全國破產的經濟危機、國際熱錢的金融泡沫幻滅後,冰島眾人放慢腳步,回看自身,將藝文產業視為國家發展的一大重點。
放眼首都雷克雅維克(Reykjavik),從傳統機構型的國家美術館如冰島國家美術館(The National Gallery of Iceland)、冰島當代藝術博物館(The Reykjavik Art Museum),再至各種獨立替代空間或散落於野外的現地創作,例如由小野洋子(Yoko Ono)為紀念其伴侶藍儂(John Lennon)所製作的雕塑”Imagine Peace Tower”,這座自古遺世的島國的藝術場景其實與其令人屏息的永夜極光一般,燦爛耀眼。
1884年成立的冰島國家藝廊(The National Gallery of Iceland)作為冰島最重要的美術館之一,肩負推廣與保存冰島本身視覺藝術的任務。在四十年前擴遷至現址(Hafnarhús)後,不僅收藏該國自古以來的視覺藝術作品,也展覽一系列冰島當代藝術家的創作,包括繪畫、雕塑、攝影。為了使自身更有國際影響力,近年也不斷致力將館藏橫跨更多元的光譜。
「雷克雅維克市立美術館」在2000年經歷了擴編改組後,最終三間特色各異獨立展館哈爾格里姆斯庫林(Hafnarhús)、基爾哈尼(Kjarvalsstaðir)和阿斯庫格爾(Ásmundarsafn)共同組成了嶄新的「雷克雅維克當代藝術館」(The Reykjavik Art Museum),三館共用一張門票,一票走三館。
首先沿著老城區海岸線往西走,便會碰上三者中面積最大的Hafnarhús(Harbour House)。簡白的說,此館整體規劃最為「當代」,以實驗性與創新兩大重點作為整體的策展主軸,從活潑的滿版建築外觀便可略知一二。但別被這些看似十分「當代」的特色所迷惑,早在1930年代便已存在現址的Hafnarhús在整建成美術館前不過只是一座碼頭邊的倉庫罷了,還曾一度是整座島國最高的建築,越古老便越新潮依舊是不變的道理。
而二館Kjarvalsstaðir主要收藏冰島20世紀最為重要的畫家Jóhannes Kjarval的畫作,以風景畫和抽象畫聞名的他替冰島留下了數以千計的地景素描與油畫。冰島國寶級音樂人Björk於1977年發行的專輯"Jóhannes Kjarval"便是以他命名。
最後,三館Ásmundarsafn則展示上個世紀另一冰島深具影響力的雕塑家Ásmundur Sveinsson的作品,他的雕塑散落首都街道各處,聯合國理事會主席用以裁定議事的「法槌」也是出自他之巧手。
繼續往城市與海洋的相遇處走,便見矗立於碼頭區的The Marshell House。建於正值脫離二戰後不久的1948年,漁業技術的革新讓冰島進入新一輪的經濟噴發期,倉庫、碼頭、工廠不斷拔地而起以滿足飛速成長的捕撈規模,直到2017年之前,The Marshell House不過是用來生產飼料與存放漁獲的廠房罷了,但冰島政府在考量到近年以等比級數成長的外國觀光人口後,決定賦予其另一項任務:一塊融合文化、藝術與歷史的多功能碼頭園區。
園區主要由三間獨藝術機構組成,其中The Living Art Museum(Nýló)以及Kling&Bang Gallery為藝術家獨立營運(artist-run)的展演機構,定期舉辦展覽、座談與工作坊等活動。兩間機構於08年時深受冰島金融危機打擊,無力持續承租其舊址,但The Marshell House張開雙臂歡迎它們的進駐,此一行動也印證冰島藝術圈對於獨立營運替代空間的重視。受惠於其自身的獨立性質,這兩地成為了許多相對實驗激進展演藝術的溫床,也因其國際化的經營視野,一直被視為冰島當代藝術在國際藝壇上的風向球。
當然不能不提到位於園區頂樓的Studio Olafur Eliasson,收藏展示著可能是冰島在國際舞台上最為人所知的當代藝術家過去的創作與影像記錄。Eliasson目前位於柏林的主要工作室其實已十分成熟,空間也足夠讓他進行各種的大尺寸裝置創作,但他依舊對冰島懷有家國之感,因此決定託付其在冰島的代理藝廊i8 Gallery在此開設一間「冰島化」「接地氣」的工作室分部。不管是將一顆人造豔陽搬進倫敦泰特現代館(Tate Modern),或是將巴黎凡爾賽宮前池塘打造成巨型瀑布,Olafur Eliasson在國際藝壇上的成功已成為冰島人共同的國家驕傲。
與碼頭區隔海相望的是Viðey Island,一座無人居住的小島,卻在近年前後成為小野洋子(Yoko Ono)”Imagine Peace Tower”與李察賽拉(Richard Serra)’Áfangar’等等大型現地製作的歸屬地。
李察賽拉(Richard Serra)以製作富有詩意的巨型金屬雕塑聞名,其作品中生冷的無機形式碰上荒蕪的Viðey Island,稱為天作之合也許不為過。作品之名“Áfangar”之名取自冰島詩詞,具有「紮營」或是「稍作停留並環顧四周」之意。
將眼光掃向峭壁便可發現其強烈的存在感,富有韻律的詩意直接展現在這件現地製作的根本形式中:由18根玄武岩柱所組成,成對地矗立在該島崎嶇的海岸沿線。每組由一根三公尺高的柱子(基座海拔十公尺高)與另一根四公尺高的柱子(基座海拔略低,來到了九公尺)組成一對,因此所有柱子即便長度不一,均依舊會在頂部齊平。自遠處便可觀察到柱子們的頂端形成了一條完美的切線,並在既有的海景上,介入出一道既人造又天然的「海平面」。
島嶼的地形也決定了每對柱子之間的距離,在陡峭的地段,柱子被放置的特別近,反之亦然。在這座除了玄武岩外一無所有的光禿小島上,拔地而起的岩柱們無疑特別顯眼,既像衛哨般的神像守護著土地,又似一群守在海邊、成日等待遠洋漁船歸來的村民。
島上另一件現地製作“Imagine Peace Tower”可被視為小野洋子獻給已故伴侶藍儂(John Lennon)的情詩。建於藍儂76歲冥誕的2007年,該作品紀念藍儂對於世界和平的未竟之業,由24種語言寫成的’Imagine Peace’二字蝕刻於兩公尺高的圓柱筒形結構組成了該雕塑主體,搭配若干盞向天頂垂直投射的照明光束,是一座純粹由「光」打造出的高塔,一路射向無垠的天際。
亮燈日期介於每年十月至十二月,分別是藍儂生日以及過世的月份。燈塔壯觀的展陳方式除了蔚為Viðey Island荒蕪地景上的奇觀,也提醒著和平對於人類的重要性,且藝術與我們現實生活並無二異,藝術本該在世界舞台上發揮更積極正面的影響力。
地理位置偏安一隅的冰島在國際舞臺上不曾缺席,除了近年迸發的文創藝術產業外,新興的煉鋁、資安等等產業在國際市場均名列前茅。不過在經歷了08年全國破產的經濟危機、國際熱錢的金融泡沫幻滅後,冰島眾人放慢腳步,重新回看自身的優勢,將藝文產業視為國家發展的重點。
時常名列全球生活滿意度調查前茅的度日方式證明冰島並不只有大山大海,而是一個具備旺盛創造力、兼容並蓄、知足惜福的快樂國度。「小國小民,好國好民」一詞放在冰島人身上再適合不過,身為維京民族後代的冰島人乘著風迫著浪,慢慢將家國往大水一方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