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台,兩個國際學生-驗證火車在德國不準時的等車故事

更新於 發佈於 閱讀時間約 5 分鐘

很多人對於德國的印象會有「很準時」這項,實際在德國生活後發現,準時這點在工作與朋友間聚會毫無疑問,但火車就例外了。

那是個要搭過夜火車前往維也納的日子。

過夜火車其實不等於臥鋪火車,歐洲過夜火車有兩種車廂型態,一種是有床的,另一種坐著睡的,共通點是兩種類型都是一間一間的配置。這次選擇搭過夜火車一方面是因為價格比其他時段便宜,另外就是對於過夜火車充滿各種美妙的想像:一早起來打開窗是大片美景,有風在耳邊吹拂,對著窗外大喊一聲:歐嗨唷! (對吧,廣告都這樣演)

從住處出發到車站的過程心情有點緊張,一種不該出現在夜晚的過度興奮感,搭上德國地鐵(U-Bahn),雙眼緊盯著車上螢幕顯示的到站時間,轉車,再搭上另班地鐵。22:40抵達車站,距離發車時間還有20分鐘,夜裡的車站依舊熙來攘往,而剛離開的那班車,是前往義大利。

夜裡的慕尼黑車站

夜裡的慕尼黑車站

站在月台看著螢幕,我有點摸不著頭緒,以時間來看,下下班到站的車就是我要搭的那班,但是螢幕上顯示的不是維也納,而是一個我沒看過的地名,手機一查,是一個義大利的城鎮。

「怎麼會?就算終點站不在維也納,也不該先到維也納再去義大利吧,這樣完全不順路呀?真的是這班車嗎?」我納悶著,距離列車到站還有10分鐘,按捺不住這種未知感的我決定去問人。

「嗨~不好意思,請問等等來的火車是這班嗎?」我指著我紙本票上的列車資訊問了一個和我年紀相仿的旅人。原先坐著的小哥看了看我的紙本票後,起身看著月台螢幕,「嗯~我也不太確定,不好意思我也是第一次來德國。」他一手摸著頭,靦腆地笑著。

於是我又向前走問了另一個人,從他口中得知是正確的列車,我鬆了口氣。這時小哥走向我,他拿著手機說:「我想應該是對的車,我要搭的車和你的車號一樣,但我要去布達佩斯,螢幕應該只顯示終點站,不會顯示沿途各站。」我向他笑著說謝謝後,內心有種暖暖的感覺。

幾分鐘後又一班車進站,剛剛回答我問題的旅人,揮著手對我說道Wish you have a nice trip後上了車。列車緩駛離站,徹底離開我視線的那瞬間,黑夜的寂靜撲面而來,看著螢幕,下班車就是我要搭的車了。

剛好小哥旁的位置空了出來,抱持著滑手機還不如去認識新朋友的心情,我在他旁邊坐了下來。

「嗨~你也在這裡唸書嗎?」按捺住內心緊張感,我起頭道。

「不是,我來這裡旅遊~」他微笑著說並喬了一下身子「我規劃來歐洲旅遊10天,慕尼黑是我的第一站,我今天下午剛到。」

微笑是很神奇的魔法,看他微笑我放鬆許多。聊天得知他是獨旅,趁著學校假期安排給自己一趟歐洲行,我們分享彼此的旅遊規劃,也得知了他來自印度。印度對我來說既熟悉又陌生,我沒去過那裡,但是在台灣的街上會遇到印度人,在YouTube找工程教學影片時,很多都是印度YouTuber。我和他說到這件事,他說:「對!印度有很多工程YouTuber~」他頓了頓「其實我也是個YouTuber!」他給我看他的頻道,是一個軟體教學頻道,而且居然有5萬訂閱! 更讓人吃驚的是他才大二!

這時有人打電話給他,他接聽的時間我瞄了下螢幕,才赫然發現早已過了原本的發車時間,而抵達時間甚至推遲50分鐘,沒想到第一次過夜火車體驗就遇到嚴重delay(對台灣長大的我來說),但感覺身邊的德國人們都很習慣,有的閉目養神,有的看著書,時間接近午夜12點,遠方建築的燈光越來越少,六月慕尼黑的晚風微寒。

後來不知道我們又聊了多久,列車總算進站了,大概delay將近一個半小時。好險有印度小哥陪我聊天,不然我一定崩潰加絕望。上車前確認座位,赫然發現我和他是同個房間,和列車員確認身份與房號後,我打開房門,第一個反應是傻眼......

一個不大的房間裡面隔出了六張床,左右兩側各三張上下舖的床位,睡在中間的那個床鋪有如夾心餅乾人體版,因為已經有其他旅客在睡覺,裡面一片烏漆墨黑,我勉強用著門外走道的微弱燈光看著我的床位編號,發現是睡最上鋪我暗自慶幸了一下。

床舖的樣子,這張圖只有最下鋪和最上鋪,中間還有一張床沒有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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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著鐵梯爬上去後,我再次傻眼,床體本身是鐵製的,空間非常窄,是無法翻身的寬度,加上碰到床墊的觸感告訴我床上有很多灰塵,讓我心中只有後悔兩字。列車有提供床單、枕頭和棉被,都是有洗過的,床的空間雖小,但是床頭有個可以置物的空間,這應該是除了價格便宜外的少數優點之一。

床頭有個置物空間

床頭有個置物空間

附帶一提,過夜火車有附簡單的早餐,內容是兩片麵包、一個奶油和一杯紅茶或咖啡二選一,我有看到但沒吃到,因為我以為要去某個有車廂的餐廳拿早餐,隔天洗漱完便往其他車廂走,直到因找不到餐廳而走回原本車廂,才發現原來是由列車員送餐,而他已經送過我房間了,詢問後他說早餐放在我床上,雖然滿頭問號他怎麼放有紅茶的紙杯在我的床上不倒,但我還是回我房間伸手往床上一摸,結果......什麼也沒摸到,出房門尋找列車員的身影,他已經不知道到哪去了。

空蕩蕩的走廊與找不到列車員的我

空蕩蕩的走廊與找不到列車員的我

沒有吃到早餐、床很擠、接近維也納的鐵路兩旁沒有大片自然景觀,更不能打開窗戶大喊歐嗨唷......我是誰,而我為什麼在這裡。離開房間前印度小哥還睡著,關上房門後我下了車,那一刻我感受到我是飽經風霜的旅人,像是騎馬騎了幾百公里一樣。

「不要搭過夜火車二等車廂。」是我的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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