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務員日常不日常 Day124：在變與不變之間
身旁的人來來去去，業務輪替新舊流轉，多年的經驗建立了許多習慣，也會因工作內容變動、政策更迭而改變習慣。
但只要仍然在這個職場，就會面臨許多相似、又有些不同的人事物。
某天同事小孟臨時要去外地出差，託我代理會勘一件農用證明申請案。
身為一位溫柔可靠的前輩兼同事，這有什麼難的。
我大方接下案件，隨手翻翻資料，發現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個地號、這個申請人，不是我之前的造林戶嗎？
已經有接近兩年沒有碰造林的案件，如今造林業務由職代妹負責，聽說許多造林案陸續滿二十年，期滿解除綁約。
這個農友也是近幾年造林期滿的案件之一。
看來準備過戶了呢。
我翻閱著申請書，一邊回憶該筆土地的路線怎麼走。
……沒什麼印象了，唯一的印象只有坡陡路遙，然後騎車到一半前方的路還崩掉。
嗯？那麼多年了，那條路修繕了嗎？
我可不想攀岩啊啊啊！
總之我再次致電代書確認會勘時間，前往指定地點集合。
最近都是在平地勘查休耕農地，已有一段時間未上山。前幾天一直在下雨，儘管今日放晴了，仍可見到橫跨道路的逕流水及陰影處的積水淤泥。
離開主要幹道，我騎車轉進小條農路，兩側果樹環繞，潮濕的氣息更加明顯，地面少許的青苔也直讓人心驚。
摔過一次就怕了，如今的我已經沒有新人時期的憨膽，凡事小心為妙。
我降低速度，雨鞋輕踩，溜過濕滑的路面。
平安通過。
姐姐有練過！
抵達集合地點，過了不久，代書及地政局人員陸續會合。
會挑今天會勘是因為代書有向地政局申請鑑界，就順道安排一併會勘，省得對方跑兩趟。
結果似乎因為各種私人因素考量決定撤銷鑑界了，可惜看不到他們如何鑑界。
真的會繞著這塊土地走一圈嗎？
我看了看一旁的懸崖峭壁，這農地的邊界似乎在谷底……
嗯，看來會有很大的技術問題要克服。
地政局的測量員先行離去，剩下土地仲介、代書及地主。
他雖然是曾經的造林戶，對我而言臉孔卻頗陌生，畢竟一年才來蓋章一次，我也不是特別會記人。
反觀造林地本身，我或許還熟悉得多。
我向地主提出要求，希望他帶我去看上坡的一座水塔。
農用證明核發的條件之一，是地上物都需要合法使用。從空照圖中可以明顯看到圓圓亮亮的水塔影像，需要再次確認現地狀況。
越往裡頭走，路面越濕滑，我原先打算用走的，但地主猛搖頭，指指自己的機車。
「太遠了！我載你去。」
聽起來有夠危險！
剎那間，我內心交戰，在「爬山二十分鐘以上來回要快一小時」或「挑戰阿伯載人技術」之間糾結。
這塊地沒事那麼大幹嘛啊！
惰性戰勝理智，最終我坐上農民的機車後座，由他搖搖晃晃載我朝上坡前進。
一段漫長的坡道，地上黏著被雨吹落的竹葉，顯而易見的青苔，加上顛簸失修的路面。
好可怕啊啊啊！
阿伯緩緩轉彎，再轉彎，在一個岔路口，我認出其中一條是之前崩塌的農路。他沒騎那條，揀了另一條走。
「我記得那裡是不是過不去？」我問。
「對啊！路壞很久了。」農友答道。
果然到現在都沒修嗎！幾年了！
不對，那裡要修似乎很困難，原先的路崩掉後，直接變成垂直的山崖，沒有立足點。
繼續搖搖晃晃前進，阿伯騎車也非常小心，輪胎在路上穩穩前行，沒有打滑跡象。
好強。
水塔出現在眼前，仔細一瞧果然是臨時性的無固定基礎，過關。
我下車拍了幾張照，而阿伯將車轉向，示意我上車。
「等一下有段路是長坡，要請你下車用走的。」
聞言，我猛點頭。要我現在開始用走的也沒關係，安全第一。
平安無事回到代書他們等待的地方，會勘紀錄表簽名後，我回頭看了這座農地一眼。
以往每一年都要過來查看造林，如今非必要不會過來了呢。
樹林依舊，工作依舊，只有身邊的同仁來來去去，提醒著我時間的流逝。
「對了葉小姐，我問一下，那水塔到底在我們的地還是隔壁的地上？每次報災害都會被扣面積。」農友的話將我狠狠拉回現實。
不要這時跟我提災害補助！我不是主辦了！
我猛然想起今年災害救助有新的規定，農路水塘不用再扣除之類的，表示以往的資料參考價值不再，想到就頭痛。
幸好本區主要作物已採收完畢，今年算是安全下莊。
話說現在問我幹嘛，政策朝令夕改，等下次開災害救助再說吧。
我隨意回答了農友幾句，趕緊向他們道別。
在這裡待越久，總覺越多感慨油然而生。
習慣的事情很多，被打破的習慣也很多。
總之，專心幹活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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