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評｜觀察實體的絕對真相 - 電影《佈局》｜坡上的擬態

2023/12/21閱讀時間約 6 分鐘

_{【佈局】這部片每個細節都十足重要，使用的是「自述」為觀點的敘述性電影。因此若要一刷就理解所有事件，觀影者要有個預作前提的心理準備，譬如說此段回應段落是由誰口述出來？是用什麼觀點描述？}

多個人描述出的「事實」

來自於2017年，奧瑞歐·保羅（Oriol Paulo）的第二部長片「佈局（The invisible guest）」。這部片每個細節都十足重要，使用的是「自述」為觀點的敘述性電影。因此若要一刷就理解所有事件，觀影者要有個預作前提的心理準備，譬如說此段回應段落是由誰口述出來？是用什麼觀點描述？因此不太適合你配著炸雞偶爾刷刷IG配著佈局這樣。若是這樣觀影，可能相當多細節都沒辦法照顧到。

本部的概要來自一名知名有為的企業家「亞德里安·多利亞」被捲入殺害情婦「蘿菈」的刑案緋聞之中。他的專任律師菲力斯找來得相當有力的出庭專家「古德曼」前來瞭解案件。在菲力斯前往尋找關鍵的目擊證人的同時，古德曼來到多利亞的住處用三小時的時間進行案件的瞭解。本部的所有發展都來自於多利亞與古德曼之間的對談，藉由古德曼的疑問，多利亞一次次描述他口中的「事實」。

斷差資訊

導演本身就為古德曼探訪做上了所有揭露真相的細節與伏筆設計。只要仔細細究就能推敲出所有事件線索。從開頭古德曼在電梯間整理自己的儀容就提供了一個十足的資訊。雖然只是我個人的臆測，但是古德曼在電梯上升過程之中，若有所思地望著鏡子，似乎就在鏡射自己內心堅定的意志與毫不怯場的表現。

另外走進多利亞房間，從新聞之中看見女主角蘿菈的髮型與一開始多利亞敘述案件的飯店畫面，其刻意營造出來蘿菈髮型之差異，似乎都是導演保羅想要對觀眾說的：「梗我都亮相囉。」我從第一次觀影就對於這一點十足關心，就像是函數f(x)設定一樣，當一個x丟入一個函數（箱子）之後，生產出來的東西與原始之間肯定存在著一個「事件」。就像是原始的「蘿菈」丟入某一場事件之中，成為了短髮的「蘿菈」。

第三個有斷差的資訊來自於蘿菈在兩場不同的戲份之中顯露天與地的差別。在多利亞一開始的車禍事件當中，蘿菈基本上是幹練地主導車禍現場該如何佯裝，如何避開目擊證人的疑心，所有多利亞口中敘述的「事實」都像是描述著蘿菈就是如此的人。甚至在後續，在他們撞死的年輕人「丹尼爾加里多」不實的詐騙事件當中，活像個真正的蛇蠍美人，機智地控制每一個環節。與「控制（Gone girl）」的艾咪就像是同類型的人。

然而在蘿菈與關鍵男主角之一「湯瑪斯加里多」對戲當中，幾乎是天平另一端的設定。在好心的湯瑪斯協助之下，回到湯瑪斯家中準備維修因為車禍而機械故障的BMW，一開始與湯瑪斯老婆「艾為雅」見面時，被看見手上的血跡卻謊稱是「鹿血」。這種明顯會被抓出來的錯誤，或者在跟湯瑪斯聊天之中，謊稱自己開書店都是一樣的走險路。包括最後湯瑪斯再三邀請蘿菈吃晚餐，因為發現事實而開始害怕的蘿菈卻不自然又生硬的回絕。這些種種的應對進退完全跟其他場戲份的蘿菈都像是天平兩端的人設。

事實卻也是如此，在湯瑪斯面前如此驚慌失措的蘿菈才是真正的蘿菈。更別說是最後要離開時，還萌呆地按下調整駕駛座座位按鍵，成為湯瑪斯懷疑的起點，退一萬步來說，要是蘿菈如同其他場戲有如此冷靜的危機處理能力，或許湯瑪斯至今還在別爾赫湖區尋找自己失蹤的兒子。這也呼應『佈局破口從駕駛座記憶設定開始』。

而這個反差也是我一開始就懷疑的。導演完全不怕藏私地讓觀影者其實可以從中找出自己能夠理解的段落，進而開始對多利亞這個人開始採取懷疑觀點。

如果能滿足跡證要素會更好

當然全作最有趣之處也是後半段開始，古德曼開始與多利亞多次辯證開始，雖然古德曼也是屢次用強硬的手段走在可能會被多利亞識破的邊界，但是整體上來說真的設計地可圈可點，完全滿足了喜歡看推理、懸疑的觀影者期待的感覺。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古德曼所敘述「如果當湯瑪斯是兇手的」版本之中。其實忽略現場警方跡證的能力。譬如說在已經泡水好幾個月的車輛之中塞入蘿菈的貼身用品這個作法，完全是多利亞可以炮古德曼的（假設他真的如人設一樣如此聰明，有想到因為丹尼爾其實死因可能是溺死，法醫解剖可能會影響實證）。還有現場跡證只有找得到多利亞的證據其實是完全不足於推理出「湯瑪斯是兇手」這個論點。原因是現場跡證就真實面來說，甚至連多利亞在哪邊使用雕像打蘿菈，哪種程度會是蓄意殺人還是失手殺人，這些警方都是可以分析的（大家有空可以聽聽Podcast「阿善師的鑑識實錄」就可以體會）。可以透過血液噴灑的角度與力學觀點找出關鍵差異。甚至鞋痕、各種現場DNA分析都可以找得出多利亞自己撞鏡子讓自己昏倒這種事實。

雖然推理很精彩，但是這一點真的無法強辯，可惜了點。要是把現場跡證的設計也考慮進去，佈局這部作品可以更上一層樓。

尾段古德曼撕開面具的段落甚至也可以用雙畫面呈現，譬如說古德曼邊卸妝的同時，多利亞聽到電鈴打開門卻是真的古德曼。但這只是我個人喜好而已，畢竟在超遠的對街撕開易容面具本質上就是一種有點超現實感受，與本部各方面寫實的描述手法有著一定的落差，這邊真的可以設計的更好。

但說了這些缺點還是無法撼動「佈局」本質該帶給觀眾的體驗。就如同英文片名那樣，所謂的「看不見的客人」有著十足尾韻的呈現。想要體驗多利亞與古德曼對談之中的多重反轉，真的可以好好看一次「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