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斷五、<卡蹦>.1

『廁所裡的無限空間』理論來自於2004年網路上的謠言，傳說只要進入廁所上大號之後會穿越到神秘的仙境打怪，或者馬桶直接變成機器人跟你說你是阿拉丁之類的，網路謠言繪聲繪影引起不小波瀾，造成一段時間大家對於大號產生恐懼。

不過最後證實是有人看了『風冰琪聆』作者同名小說太入戲而產生的謠言。

然而達斯第一次懷疑廁所裡有無限空間。

他試圖說服自己，小女孩可能是身手矯健跳到天花板上消失；或者在他不注意的幾秒之間往其他視覺死角溜掉。

──他盡可能的克制自己不要聯想小女孩被沖進馬桶的畫面。

「瑪夫幽先生？」身旁的保鑣探視性的詢問，達斯只是瞄了一眼便轉身離開。

小女孩的怪異超乎常理，讓他不禁有所警覺。

阿蓮卡說德維克被攻擊的時候，他剛開始只覺得是隨機事件，畢竟更早出發的汎瑞絲並沒有任何消息，外加波波先生和愛琳薩都沒事。

但是小女孩帶來的訊息來看，事情似乎不單純了，只要他被什麼東西跟著，九成九的事件都是針對性。

達斯鬱悶的沉浸在自己思緒裡，他來到水槽旁洗手，水龍頭感應的同時，卻沖出了滾燙的熱水，四周頓時瀰漫熱蒸氣。

達斯瞬間抽開了手，退了幾步，終於驚醒。

保鑣們圍上前，查看不知何時被動手腳的水管，開始聯繫各方人馬加強戒備。

混亂中達斯卻逐漸平靜下來。

「瑪夫幽先生沒事吧？」保鑣遞給了他濕毛巾。

「你們這裡有洋甘菊溫室嗎？」達斯沒來由的問。

「我不懂瑪夫幽先生要表達什麼，」保鑣說道：「洋甘菊在我國沒有很盛行，對菲斯公國而言洋甘菊象徵『外來與入侵者』之意。」

保鑣發現達斯臉色有些異常：「怎麼了嗎？瑪夫幽先生？」

「沒事。」他擦拭雙手，想起就在剛剛水氣朦朧之間，水龍頭後的鏡子畫了一個蟬的塗鴉和醜醜的派瓦語字：『卡蹦』。

他瞇起眼，意識到這次的任務似乎又要不順利了呢。

達斯打開通訊器，聯繫了所有夥伴：「武器準備，並在一小時之內返回到飯店。」他這樣說。

幾秒之間，通訊錄閃爍著光芒，四方的植療師們紛紛傳來應答聲。

「喂，你。」達斯隨便指了一個看起來很衰的保鑣：「打電話給阿蓮卡。」

達斯的腳程很快，保鑣一邊跟上前，一邊撥打給阿蓮卡。

「還有開擴音。」達斯推開了大門，刺眼的陽光打進來。

他就進入在那陽光之中，頂著大帽子和長衣穿梭在田間，他灰色的髮被夏日的風吹了起來，和大衣一樣飄盪，他似乎在尋找什麼。

打開了擴音，阿蓮卡低沉又冷酷的嗓音傳了出來：「瑪夫幽先生您好，我有什麼事情可以協助您？」

「我要干擾聲音的機器。」

為什麼只有德維克受到攻擊？達斯想著。

「……可以，我立刻幫您準備，但是我需要保鑣與一同協助。」阿蓮卡回。

因為德維克耳朵可以聽得出異樣，還有就是……達斯思緒停下。

「我拒絕。只要確保我的同伴安全到達飯店，接下來的事情請不要干預──並在送回飯店之後撤離所有保鑣。」

德維克是植療領域昆蟲學家。

「都有夥伴遇到困難，妳居然還要我撤掉保鑣？」

達斯拍照了田間的狀況，把全景、針對之處都拍照起來。

「不要干預我，你們包袱這麼厚我都不想拆了。」達斯看了相機裡的照片確定拍得是否清晰。

德維克一定有發現了什麼，但是行動上保鑣太礙事了……

「……我先請保鑣護送你們回飯店再談吧。」阿蓮卡顯然失去了耐心，電話中可以聽見他用筆頭輕敲桌面的聲音，像是倒數他怒氣的爆發。

「這不是請求，是警告。」達斯不遑多讓。

阿蓮卡遲疑了一陣子，最終什麼也沒說就掛斷了電話。

達斯確定取樣和照片沒問題後便返身對眾人說：「現在我要回飯店，路上立刻聯繫我其他同伴，確保他們安全回來。」

坐上車子的時候，三個畫面出現投影的畫面中，汎瑞絲、波波先生、愛琳薩都到齊，只剩下德維克。

「達斯大人你好啊，波齁齁！」

「嗨，達斯大人。」

愛琳薩沉默的抱胸，一臉平淡，雖然身上似乎流了點汗和泥土汙漬不過看起來依然健康。

「德維克呢？」達斯把德維克的螢幕移到中央，幾下閃爍後德維克螢幕亮起，他似乎有點喘。

「嗨，達斯大人，怎麼突然要我們回去？」德維克呼了幾口氣問道。

「德維克報告你那邊狀況。」達斯說道。

「我？啊？就……」德維克搔了凌亂的金髮，有點尷尬：「這裡的土地已經弄乾了，土壤分析後沒什麼特別問題，但是似乎有汙染物被澆灌其中，小型昆蟲有減少，解剖附近草堆寬斧螳螂後發現內臟有汙染物殘留。」

「聽說你被攻擊了，我想知道這部分。」

「啊？其實也沒事，就突然有很大的蟬聲……像是音爆一樣突然轟炸過來，幾個保鑣受重傷，聽力永久受損。」

「哪種蟬？」

「原本聽起來是Magicicada。這蟬屬通常是13或17年才出現。」德維克說：「但是後期裡面的音質、波長等等受到改變，變成間入刺耳的噪音。」

「有錄音嗎？」

「錄音設備被毀了，不過如果飯店有調音的設備或許我可以調出來。」

「你回去之後送給阿蓮卡做聲音鑑定，處此之外還有發生什麼事情嗎？」

「嗯……」德維克閃過他被吻的那一幕：「沒有，都挺好的。」

「其他有無診斷之外的異狀？」達斯目光轉向愛琳薩，後者撇開目光。

汎瑞絲開口了：「達斯大人這些保鑣太招搖了，有些行動可能不方便呢。」她微笑，迷人的眼角暗喻著某些意圖。

「的確很多需要調查，我已經跟阿蓮卡告知回飯店之後的行動都不允許有保鑣陪同。」

達斯與她四目交接，似乎看出了這美麗皮囊下的壞主意。

「哇喔……看來我們到時候真的要好之為知了。」螢幕前上德維克看著窗外的方向說著，但表情卻不以為然。

「怎麼了？」達斯問道。

「我這裡又有東西過來了，先掛斷囉，飯店見。」

「好，其他人也是，安全抵達飯店會合。」達斯公布完，所以視訊消失成一片漆黑。

唧唧唧唧唧唧───

蟬聲從遙遠的地方緩緩傳來，一陣一陣的像似有若無的浪潮。

達斯所在的車子穿梭在偏僻的道路上直行，像是暴露在聲音海洋上的小舟。

「瑪夫幽先生放心，這台車子有很強大的防彈、隔音功能……」

保鑣遞給他耳罩式耳機，並將阻絕器開啟，確保在前往飯店的路上戰戰兢兢，沒有任何疏漏。

然而森林裡陸續飛出來幾隻詭異的蟬，似乎跟隨著車子併行。

「我派人打下那些蟬。」臉很雖的保鑣說：「另外阿蓮卡先生已經派遣更多人前往支援……」

達斯望著詭異的蟬，高速之下看起來跟一般的蟬沒兩樣。

蟬有問題，那麼『卡蹦』是什麼意思？

「也是開車過來嗎？」達斯問。

「是的。」保鑣說。

達斯腦袋中閃過一個訊息：

車子英文：car

爆炸聲響：boom

「媽呀。」達斯才剛這樣想的時候，後頭傳來連續性的爆炸聲響。

巨大的衝擊讓開車保鑣緊急扭轉方向盤，一股腦的衝進了旁邊的森林裡。

蹦！蹦！爆炸聲在後頭威嚇性的大響，刺眼的火光和汽油味飄散。

保鑣和達斯撞開車門直接跳車，兩人栽入草地上時後翻滾幾圈，被地表凹凸不平的樹根撞上幾次後才停下來。

失控的車子在無人駕駛之下衝撞上大樹，隨之發生爆炸，灼燒了附近植物成一片火堆。

達斯看了四周爆炸的車子一片狼藉，皺著眉頭喃喃自語。

「卡蹦真是超爛的笑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