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舊文）體制外的出路──《影子》及卡薩維蒂帶來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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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於2016年在《映畫手民》刊登）

早前筆者舉行了卡薩維蒂的《影子》放映會，選舉播放《影子》，是因為它或許對今天的我們有所啟發。

卡薩維蒂執導前的美國

美國獨立電影歷史悠久，在上世紀四十年代，隨著可攜式攝影機出現，美國獨立電影的數目明顯增加，當中最具象徵式的人物有瑪雅黛倫，拍攝了《午後的迷惘》等經典作品；而1948年的「派拉蒙判決」，打破了解荷里活大型片廠的發行和戲院放映的連鎖壟斷業務，使得大片廠的產量減少，獨立電影堀起。但說到對往後美國乃至世界電影具影響力的獨立電影導演，非要由卡薩維蒂說起不可。

演員出身的卡薩維蒂，是希臘移民的後裔，在做導演之前，已是知名演員，其中代表作是波蘭斯基的《魔鬼怪嬰》。不過，他幾乎與波蘭斯基鬧翻，原因是他不願遵循波蘭斯基的指導下演出，而且對波蘭斯基的拍攝手法有諸多批評。

卡薩維蒂不遵循波蘭斯基的其中一個原因，就是他信任即興演出。除了演出電影外，卡薩維蒂也開設演技工作坊，教授方法演技，而他的第一部執導作品──《影子》，就是他與工作坊內的學員共同製成。

《影子》的影響及成就

《影子》以即興拍攝、大量街頭手持拍攝、以及大量的爵士樂而惹起不少注意。雖然卡薩維蒂稱《影子》是即興之作，但實質上他們經過多次排練（當然電影看不出排練的行跡），而幕後成員多為他的好友義氣相助，加上卡薩維蒂非常著重拍攝氣氛，他與創作團隊平起平坐，打成一遍，絕不像部份導演般，習霸道與暴躁於一身。

《影子》上映後，波蘭斯基曾揶揄每個人拿起攝影機都能拍出這樣的作品，但是馬田史高西斯則表明《影子》大大影響他日後的創作。雖然《影子》有不少不太成熟的地方，例如故事情節敍述不清，缺乏對電影所提及的主題──種族及社會問題的深入探討，也沒有他日後電影般的張力，但在1959年荷里活商業大片當道時期來說，像《影子》這樣即興且具水平之作，絕對是震撼的。

至於卡薩維蒂日後的作品，也會像《影子》般，因缺乏資金而經常停拍，但卡薩維蒂與工作人員關係良好，只要一開拍，其他工作人員會立即到場參與，使得他有一群可靠的團隊。在這個團隊中，最重要的人物莫過於珍娜羅蘭斯，她是卡薩維蒂的太太和御用女主角，以精湛演技令卡薩維蒂的電影更生動，加上卡薩維蒂日後作品有更多女性筆觸， 以及人物精神世界的關懷和探討之深度，包括《受影響的女人》和《首演之夜》。這些作品，叙事手法更為成熟，不留任何即興的行跡，例如《受影響的女人》中，除了女人主角的心理狀態外，也會突出她身邊的人對她的影響，讓觀眾能夠感受女主角的心靈變動，與《影子》一樣，成為美國獨立電影經典。

卡薩維蒂的影響及反思

卡薩維蒂打破體制的拍攝方式，時至今日，雖然仍被不受主流電影工業體制所接受，但對往後的獨立製作，則有不少影響。卡薩維蒂之後，無論是美國還是世界各地，獨立電影都更受觸目。在廿一世紀，科技的進步，拍攝的成本與門檻降低，絕對有利於像卡薩維蒂、甚至較他更「極端」的創作模式出現，至少，去年世界影壇就出現了兩部「極端」話題作——《伊朗的士笑看人生》和《跨性有話兒》，一部零成本偷拍之作，另一部用手機拍攝。雖然筆者不知道兩位導演有否受卡薩維蒂影響，但絕對有卡薩維蒂的作風和精神。

相反香港電影，一直以來缺乏像卡薩維蒂般工作模式的人，即使是本地獨立電影，其製作方式也不見得很「獨立」，更多的只不過在題材上較多元化，或者成本較低而言，缺乏對傳統電影製作模式的突破，這亦是香港獨立電影較被評論或影展所忽略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