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威作為趙漢的談判代表為了把價碼標的高一點,反覆強調王郎確實是西漢王朝十二任成帝的嫡親骨肉,打狗要看主人,咱得有個看相。
這是比較冒傻氣的談判代表,咋能跟另一個政權說自己的血統更純正呢!
屍山血海中走出來的劉秀對這種血統論最為不屑:「就是成帝本人復活從棺材裡爬出來,皇帝跟他也沒關係了,更何況他的冒牌兒子!」
杜威喊出了投降價碼:請求封王郎萬戶侯。
劉秀對這個將他逼的狼狽至極,回憶起來都是人生陰暗的人深惡痛絕,怒道:「饒他不死,已經給你們很大面子了!」
價碼沒談攏,被傷自尊的杜威大怒告辭,劉秀隨後發動猛烈攻擊,二十多天後,五月初一,王朗的少傅李立開城投降,邯鄲陷落。
王朗逃走後,被王霸連夜追上,就地斬首,報了當年薊城街頭受辱之仇。
邯鄲陷落後,又發生了一件極其影響團結的事,在王朗的大量文書中,發現了很多劉秀這邊將領寫的投誠信,達數千封之多。
劉秀在得到消息後,集合了所有將領,將王朗的所有信件一封也沒看,當全體面都給燒了。(熟悉嗎)
經歷過背叛的劉秀知道,人性是禁不起試探的。
所謂的忠誠是奢侈品,可遇不可求,絕大多數人都是牆頭草,勢利眼的,基因的本性就是自私的,所以當你這前途渺茫時,別人想要找個好出路是可以理解的。
亂世中,想要獲得忠誠,就把自己變成最粗的那條大腿吧。
劉秀的高姿態使所有人都安了心,這種大仁大義的不計前嫌獲得了諸將的死心塌地,但他剛剛滅掉了王朗,團結完內部,發現自己的情況又開始變得不妙了。
前腳搞定王朗,後腳劉玄的封賞就到了。
劉玄封劉秀蕭王,並下令黃河以北所有部隊全部復員,命劉秀跟有功官員,一同返回長安受賞,與此同時,另行任命苗曾當幽州牧,韋順當上谷郡長,蔡充當漁陽郡長,到北方接任。
劉玄用完人家劉秀,想要把人家扔一邊,把人家兄弟兩人都當做了自己的人生階梯。
但是弟弟並非是哥哥。
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
此時已經在河北化龍池脫胎的劉秀從光杆司令變成了龍行大海,眾多星宿拱衛的他已經把握住了自己的人生走向!
面對劉玄的封賞,劉秀的一眾家將全都或明或暗的勸他自立家門,劉秀向劉玄回覆:黃河以北還沒有完全平定,無法抽身返回長安。
這個回復,標誌著雙方基本上已經撕破臉了。
只要劉秀不像他哥哥那樣還大大咧咧的回到人家大本營,其實劉玄是沒什麼辦法的,因為河北已經是劉秀的地盤了,人家劉秀是河北各豪族投票選出來的結果。
無論是最早的信都、和成兩郡,還是後來的真定劉家、郭家,還是上谷漁陽的突騎支援,背後都是當地豪族的一次次投票站隊。
劉秀能在河北最終站住腳,有三次至關重要的轉折。
第一,是任光,邳彤堅決留下來的勸諫和立足火種。
第二,是聯姻真定王劉楊。
第三,是極其幸運的得到了上谷、漁陽的眷顧。
劉玄的一系列官員任命,根本嚇不到劉秀,因為說句實在的,河北各地的官員任命,劉秀自己本人都沒辦法,只能是豪族自治,他認可即成事實。
他靠著人家豪族起家,哪個豪族怒了他都得掂量,後來他就在處理彭寵問題時出了紕漏,結果東北亂了三年,去了好幾撥人都壓不下來。
劉秀這個名義上的老大都沒戲,你劉玄能有什麼辦法呢?你當初要是有辦法用得著費勁讓劉秀去河北嗎?
劉玄的小動作其實並不是大問題,大問題是河北各地尚未解決的土匪流民軍。
劉秀先解決的,是小問題,他處理了劉玄在幽州的部署。
劉秀命耿弇、吳漢以討伐銅馬、青犢等農民軍為名北赴幽州,徵發幽州突騎。
玄漢的幽州牧苗曾下令誰也不能配合,但吳漢到達無終(薊州)他出城門迎接時,話還沒來得及說,直接一刀就讓吳漢給砍了,耿弇到上谷時,更是連話都不費直接就把劉玄派來的韋順、蔡充殺了。
前腳砍完人,後腳人家幽州地頭蛇們就地就開始光明正大的進行利益分紅,比如彭寵,漁陽的所有礦產和鹽業全都變成了彭氏製造。
自此,幽州大定,十郡突騎開始滿員南下,隨後劉秀將眼光瞄準了河北最大流寇勢力,銅馬。
銅馬勢力有幾十萬人,在邯鄲東北方向的清河縣,這個地方有兩條大河,一條是黃河,一條是滏陽河,由於劉秀人手不夠,於是利用這兩條河扎了個口袋,將這幾十萬人堵在了裡面。
口袋收口後,劉秀開始高壁壘,絕糧道。
銅馬軍開始了一次又一次的突圍。
在整個圍困過程中,幽州突騎一次又一次的顯示了自己的高機動,高打擊的兵王地位,一次又一次的堵上了要破的餃子皮。
銅馬非常鬱悶,打又打不過,跑又跑不了,兩條大河波浪寬,但卻並非風吹稻花香兩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