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你們兩個都姓林,還是本家呢,呵,真是緣分喲。」
哦好的,他發現了。
就是有點陰陽怪氣。
我終於在他連環的質問下回過了神。
強按住砰砰亂跳的心臟,我伸手把他從我身前推開。
許濯的表情不太好看,深邃的黑眸像是在控訴我爲什麼推開他。
我沒敢過多地直視他的眼睛,我怕自己把持不住說出些不該說的話來。
微微偏開目光,我努力讓自己聽起來從容鎮定道:「你誤會了,林秦是我大哥。」
空氣安靜了一下。
接着,許濯有些古怪的聲音重複道:「大哥?」
我深吸了口氣,強忍着緊張,我轉過頭認真地看向他。
「這事說起來有點複雜。」
「總之我是林氏以前走失的小女兒,最近被他們認了回來,林秦是我的親哥哥,他這次是怕我剛進公司資歷淺,來幫我鎮場子的。」
我一口氣把事情簡短地解釋完。
許濯果然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我嘆了口氣,貼心地留出了時間讓許濯消化這件事情。
畢竟我剛剛得知自己身世的時候也很震驚。
許濯現在的心情,我十分理解。
12
不知道過了多久,許濯突然輕輕笑了一聲。
這一聲笑裏包含了許多複雜的情緒。
有震驚、有感慨,也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我心情有些複雜,默默地站在旁邊沒有說話。
許濯看向我,目光裏憤怒的情緒已經蕩然無存,剩下的只有絲絲的委屈。
「既然你沒有別人,當初爲什麼要逃跑?」
我垂了垂眸,一時間心緒百轉。
說實話,我沒想到許濯竟然還能記得這件事,而且還主動跟我提起他。
畢竟成年人酒後亂性,這麼多年的互不打擾應該已經是最體面的結局了。
想到這,我輕輕嘆了口氣,沒忍住脫口而出道:「不是你想當做什麼都沒發生嗎?你兩天沒聯繫我,我沒去上班你都不找我,我以爲這就是你的決定了。」
「我不是!」他矢口否認,語氣竟然帶着微微的焦急。
我低着頭,只能聽到他略有些焦躁的「嘖」了一聲。
幾秒之後,我才聽到他低啞的聲音緩緩響起。
「那天我醒了之後發現你不見了,我以爲是我昨晚嚇到你了。」
「我本來打算讓你稍微冷靜一下再去找你說清楚,結果誰知道那天我突然接到了我爺爺病危的消息。」
「我爺爺沒過多久就去世了,他留下了很大一筆遺產,我那段時間都在處理這個問題。」
許濯頓了一下,我卻因爲他的話隱隱有些心驚。
豪門長輩離世的遺產……
現在看來,恐怕那段時間許濯的確忙得焦頭爛額。
然而許濯並沒有打算詳細地說這些事。
他停頓了一下,然後一語略過:「總之,等我處理好所有時間想去找你的時候,卻發現我已經被你拉黑了。」
他看向我,目光竟然隱隱有些幽怨。
我摸了摸鼻子,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後來我想去公司跟你好好談談,結果去了就接到你辭職的消息。」
「我……我也以爲你是被我嚇跑了不想再見我,所以這些年纔沒去找你。」
「現在看來……我們之間似乎有很多誤會還沒有解開呢。」
許濯說完,目光滿是哀怨地看着我。
13
我默默地跟他對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纔好。
許濯說的話實在是有些出乎我的預料。
尤其是聽他的意思……他當初難道並不是酒後衝動?
那又是因爲什麼呢。
我垂下眸,對於那個隱隱破土而出的念頭不敢細想。
或許,他只是想跟我談談補償問題,未必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呢?
畢竟我們兩個認識那麼久,我從來沒有感覺到過他對我有什麼不同。
許濯還在盯着我沒說話,我靠在牆上,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寂靜的空氣在我們兩個之間瀰漫。
幽閉的安全通道里,曖昧混雜着尷尬讓氣溫逐步上升。
「林楠……」許濯突然開口,叫着我名字的聲音喑啞曖昧。
我下意識地抓緊了手指。
就在我快要承受不住這種氣氛想要逃跑的時候,安全通道的大門突然被猛地打開。
我嚇了一跳,幾乎是條件反射性地站直了身子,眼神死死地盯着被打開的鐵門。
我大哥的身影慢慢出現在了門口。
我瞬間有了一種被抓包的感覺,身體下意識地緊繃了起來。
「你們在這裏做什麼?」大哥一邊走向我們一邊疑惑地問道。
我緊張地嚥了咽口水,張了張嘴想要解釋,卻沒有發出聲音。
倒是許濯十分的自然,他從容道:「我跟林楠許久不見,敘一下舊。」
大哥已經走到了我們面前,他看了我一眼隨意道:「是嗎?」
我點了下頭,閉着嘴沒有開口。
多說多錯,我的心理素質比起許濯來真的差遠了。
大哥打量了一下許濯,突然說道:「說起來,我妹妹之前在許總手底下工作來着是吧?還沒多謝許總對我妹妹的照顧呢。」
「大哥客氣了。」許濯毫不在意道。
我瞥了他一眼,總覺得他的稱呼怪怪的。
「其實我不只是林楠的前老闆,我還是她學長,所以照顧她一下也是應該的。」
許濯對着我大哥微微一笑,我總覺得他這話說得有些微妙。
嗯……或許有點過於親密了?
果然,我大哥聽完他的話蹙了下眉,似乎在思考什麼。
我在旁邊大腦飛速地琢磨着該怎麼把這個給圓回來。
還沒等我想明白,我大哥突然眉頭一鬆,一拍手道:「說起來許總是不是還單身,那你要不要跟我妹妹試試?」
我:「……」
???
14
我滿臉震驚地看向大哥,不明白他的腦回路是怎麼跳到這一步的。
大哥轉過頭對我眨了眨眼,接着在我一言難盡的目光中,他對着許濯熱情地開始推銷我。
「沒想到許總跟我妹妹這麼有緣,剛好你單身她未婚,這不在一起說不過去了吧?」
「哦對,我聽說你好像有點隱疾,正好!我妹妹有個兒子,你這波賺大了啊!」
「而且我們全家已經達成一致了,以後我們家的東西都是我妹妹的。」
「你倆在一起,那就是強上加強,妥妥穩賺不賠的買賣,許總我看你就考慮一下吧。」
我大哥樂呵呵地說了一通,把我說得那叫一個目瞪口呆一愣一愣。
等等等等,怎麼就不在一起說不過去了?
還有啥,許濯有隱疾?
那我兒子是從石頭縫裏蹦出來的?
而且怎麼就全家東西都是我的了!
我怎麼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做了這個決定!
槽點過於密集,我一時竟然不知道該從哪裏說起反駁起比較好。
相較於我質疑的地方,許濯震驚的東西可就簡單多了。
「林楠有兒子了?!」
我愣了一下,猛地睜大了眼!
對啊!大哥怎麼就直接把這個事說出來了啊!
救命!
我社死了。
大哥目光沉了沉,接着有幾分悲傷地嘆了口氣。
「是啊,聽說是有個渣男不負責,把我妹妹搞懷孕就跑了。」
「唉,可憐我妹妹這些年一個年輕小姑娘自己帶着孩子,也不知道喫了多少苦。」
「要是讓我找到那個渣男是誰,我非要打斷他的腿不行!」
我:「……」
許濯:「……」
許濯慢慢偏過頭,看着我的目光變了。
我往旁邊移了一步,邁開腿就想開溜。
許濯一把拽住了我。
我掙扎不脫,就聽到許濯對着我大哥溫和道:「大哥,讓我跟楠楠單獨聊聊。」
他改口改得自然,我大哥好像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十分滿意的轉身走了。
我:「……」
等到大哥離開安全通道,並且貼心的幫我們關好門,我這才尷尬的笑了兩聲。
「那個什麼,我大哥有點莽,你別在意哈。」
一邊說着,我一邊往角落裏縮過去。
許濯毫不猶豫的往前走了一步,又把我們之間的距離拉回了原本的親密。
他望着我,語氣似笑非笑道:「兒子?」
「誤會誤會。」我訕笑着擺手。
許濯不爲所動,他繼續語氣古怪的重複道:「渣男?」
「咳。」我輕咳一聲,偏開頭開口:「那什麼,確實是有這麼一個渣男,但不是你哈。」
許濯的眉頭微微蹙了一下。
我心虛的厲害,已經不知道在胡編亂造些什麼了。
「我之後遇到了一個渣男被騙了,兒子是那個時候有的,我沒捨得打。」
「就……挺意外的哈哈哈。」
上帝,救救我,我好像是有那麼個大病。
許濯半天沒有說話。
我緊張的手心都在冒汗,卻硬是不敢轉頭看他。
我不知道許濯信了我的胡言亂語沒有。
但我現在真的還沒做好跟他坦白一切的準備!
15
安全通道里寂靜得有點可怕,我甚至能聽到我猛烈的心跳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聽到許濯輕輕笑了一下。
他往後退了一步,驟然寬闊的環境讓我沒忍住鬆了口氣。
我終於鼓起膽子抬起頭,悄悄地看了許濯一眼。
許濯正一臉似笑非笑地盯着我。
我:「……」
算了,地板還是挺漂亮的。
「你哥剛剛說,你們家的產業以後都是你的?」
他突然開口,提起的話題卻讓我懵了一下。
「啊?」我下意識地抬起頭,看向他的眼神滿是迷茫。
許濯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
他眯起眼,眸中閃爍着算計的光讓他顯得活像一隻活了千年的狐狸精。
狡黠又迷人。
「嗯……你們林氏家大業大,我要是入贅,確實不虧啊。」
我:「???」
「你瘋了?!」我震驚的瞪大了雙眼,失聲尖叫道。
許濯微微笑了笑,臉上已經變成胸有成竹的表情。
「咱爸媽對入贅有什麼硬性要求不?要不我把許氏賠上,夠不夠格入贅你家?」
我聽他越說越離譜,忍不住開口打斷:「等等等等。」
許濯從善如流地閉了嘴,只淡定地看着我。
我現在感覺腦子都快成漿糊了。
「許濯你別鬧了,那孩子真不是你的,你不用這樣。」
我輕嘆了口氣,忍不住正色了語氣。
我知道許濯是一個責任感很重的人。
要是讓他知道那個孩子的確是他的,他倒是真的有可能因爲責任而跟我在一起。
但……這並不是我想要的。
16
「許濯,那件事已經過去很久了,而且那天我們都喝醉了,你真的不用有那麼大的壓力。」
「我不知道你當初找我是想說什麼,但無非就是補償一類的事情。」
「現在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的想法,我不在意那件事,這些年我過得也很好,你真的不用這麼勉強自己。」
我一口氣把心裏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有些話還是越早說清楚越好。
許濯久久沒有說話,我一時也讀不懂他的情緒。
半晌,他突然幽幽開口道:「林楠,你知道那天晚上你喝醉之後都說了什麼嗎?」
我一愣,一下子還真不知道我那天說了些什麼。
難道我……說了一些不該說的話?
許濯似乎也沒指望我能記住。
他只給了我一瞬思考的時間,便接着說道:
「那天晚上你抱着我不鬆手,跟我說你喜歡我很久了。」
我:「???」
什麼玩意兒?!
我說了些什麼鬼東西?!
「你說你從上學的時候就喜歡我,後來能給我做助理非常開心。」
「你還說你從來沒打算跟我告白,能默默地在身邊陪着我就很滿足了。」
「你還說……」
「停!」我聽不下去了,光是許濯說的這幾句話,我就感覺羞憤得想死了。
雖然但是……這還真是我那個時候的心情啊!
淦!
假酒真的害人!
我感覺臉頰熱得不像話,就這一會兒功夫,我都快被身體裏的熱度給烤熟了。
天哪,來個人殺了我吧。
這星球沒法待了。
「林楠。」許濯突然叫了我一聲,語氣十分的認真。
「有些話我以前說了你不記得,那我現在就重新跟你說一遍。」
「我喜歡你,從很久以前就是了。」
「我知道這麼多年過去,你對我的感情肯定不跟以前一樣了,但沒關係,我可以重新追你。」
許濯突然笑了一下,那神情竟然意外的放鬆。
我愣愣地看着他。
「反正,這個贅我是入定了。」
他信誓旦旦地說道。
17
那天我怎麼回家的我都已經有些恍惚了。
好像是許濯開車把我送了回去,到了我家門口的時候他還在我手背上輕輕吻了一下才道別。
我恍恍惚惚地回家,就看到我們一家人正整整齊齊的坐在座位上看我。
我嚇了一跳,尤其是看到我大哥也在,更是莫名的心虛。
「楠楠回來啦,快來媽媽這邊坐。」我媽熱情地對着我招手。
我嚥了咽口水,有幾分忐忑的坐到了我媽旁邊。
我媽笑眯眯地摸着我的頭髮,開口便道:「你大哥都跟我們說了。」
我心裏一緊,下意識地看了我大哥一眼。
大哥對着我咧嘴一笑。
「那個許濯,是不是就是童童的爸爸呀?」
我:「???」
我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失聲道:「你們怎麼知道?」
我大哥一臉得意地說道:「我今天一看許總就覺得他跟童童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所以才試探了他一下。」
我:「……」
我就說我哥在公司裏突然抽什麼瘋!
竟然是爲了試探許濯。
這……
我一時心情複雜。
我媽收起了嬉皮笑臉的表情,她目光擔憂地看着我:「所以楠楠,你現在能告訴我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嗎?」
她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大哥後,有幾分不確定地說道:「你大哥說他……看起來不像你說的那麼渣男。」
我:「……」
我默默地扶額,長嘆了一口氣。
猶豫了一下,我還是把我跟許濯之間狗血又玄幻的故事跟他們簡單講了一下。
等我把我們從學生時代到剛剛的所發生的一切都告訴他們之後,我們一家人也露出了微妙又一言難盡的表情。
客廳裏的氣氛一時寂靜得詭異。
我乾脆自暴自棄地往沙發上一坐,擺爛了。
復古時鐘的分針滴滴答答地走着。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爸才緩緩開口:「所以,許濯那小子現在是打算入贅咱家?」
我有氣無力地糾正:「他說着玩的。」
我爸媽跟哥哥們卻對視一眼,一起露出了幾分若有所思。
我媽緩緩道:「要考察他一下。」
我爸:「那確實,不能讓他就這麼簡單的娶到楠楠,入贅也不行。」
大哥:「我去商場上試探試探他的水平。」
二哥:「我去找他研究生導師看看他的學術能力。」
三哥:「我去調查清楚他這些年的個人生活,不乾淨的男人咱絕對不要!」
我:「……」
我面無表情的聽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怎麼考覈許濯。
越發覺得這件事有點魔幻了。
18
最後,他們分工合作,制定好了一個周全的「許濯入贅考覈單」。
我對此曾提出微弱的抗議,被毫不意外地忽略掉。
看着我們家人已經忙碌起來的身影,我認命地嘆了口氣。
算了,隨便吧。
反正我現在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的心情。
還喜歡許濯嗎?怪他嗎?接受他嗎?
我自己都不知道。
現在我們之間已經沒有了過去那道無可逾越的階級上的差異。
但想到許濯說他喜歡我、要追我,我還是覺得十分的不可思議。
還有兒子……
我嘆了口氣,有些頭疼該怎麼跟兒子解釋他突然冒出來的爸爸。
總之,在我整理好自己的情緒之前,我還是不能給許濯一個確切的回應。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裏,許濯的確如他所說開始「追」起我來。
他開始風雨無阻的每天接送我跟兒子上學下班。
兒子第一次見到他非要送我們時,差點以爲他是人販子被嚇得哇哇大哭。
我當時下意識的看了許濯一眼。
結果發現許濯非但沒有任何的不耐,他甚至主動蹲下身來哄起兒子。
說來也是奇怪,可能血緣的確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明明他們兩個是第一次見面,但許濯不過溫聲細語的哄了兒子幾句,兒子竟然真的慢慢的不哭了。
接下來,我一路見證了許濯怎麼在一個小時之內迅速俘獲了兒子的歡心。
等到他把兒子送到幼兒園的時候,兒子已經抱着他的脖子戀戀不捨了。
我心狠手辣的把兒子從許濯脖子上拉開,面無表情的把他扔到老師懷裏,然後頭也不回的拉着許濯離開。
呸,小叛徒!
上你的學去吧!
送完兒子,許濯又把我送到公司。
道別之前,他笑容明媚道:「中午我來找你喫飯。」
說完,他也不等我回答,車子轉瞬消失在了我的視野裏。
我:「……」
19
許濯就這麼溫水煮青蛙的煮了我兩個月,我終於徹底習慣了每天有他出現的生活。
然而我內心深處還是隱隱有些不可言說的恐懼。
對於許濯爲什麼會喜歡我……我總覺得十分的不真實。
也就是因爲這份患得患失的不安全感,我一直猶豫着沒有給許濯正面的回應。
就連我自己都覺得我現在的行爲像個渣女。
但偏偏許濯不急不躁,依然溫柔體貼地滲透着我的生活。
在我們重逢的第60天,我們兩個合作的第一個項目終於圓滿結束。
這個項目最終的結果比我之前預料的還好。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我們雙方立馬簽訂了這個項目的長期合作合同。
簽完合同那天,我做東請兩邊項目組的同事喫飯。
因爲心情好,我不小心多喝了兩杯清酒。
就在我想喝第三杯的時候,許濯突然按住了我的手。
他手勢輕轉不着痕跡地拿走了我手裏的杯子。
在我疑惑的目光中他湊到我的耳邊,柔聲低語道:「別喝了,一會兒該難受了。」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被許濯呼吸時溫熱氣流掠過的脖頸。
莫名的,我突然想到了幾年前那個迷離又荒唐的夜晚。
臉上不知是酒氣還是害羞燃起了濃濃的熱意。
我突然就有些不好意思。
輕輕應了一聲,我偏開了目光沒敢去看許濯。
許濯輕笑了一下。
他就着我剛剛喝過的杯子一飲而盡,紅潤的薄脣被酒水浸染得瑩潤髮亮。
我盯着他的脣,莫名就有些口乾舌燥。
在許濯目光疑似轉過來的一瞬間,我欲蓋彌彰地偏過頭。
隨手拿起桌子上的茶杯輕輕抿了一口。
瀲灩清澈的茶水中,我的臉紅得像是要炸開了一樣。
20
喫完飯,許濯送我回家。
坐在許濯的副駕駛上,我藉着微醺的由頭閉目養神。
車內的溫度微微有些高,許濯擔心我喝醉後着涼,說什麼也不願意把窗戶打開。
曖昧的氣息混雜着一點若隱若現的酒氣,讓車內的氣氛安靜中透着一絲的迷離。
這一路上,我第一次開始認真思考起跟許濯的關係。
但具體又想要思考些什麼呢?
我感覺大腦有些混亂,我自然地把這一切歸咎於酒精的關係。
許濯一路安靜地開着車。
他這段時間總是這樣,好像我無論什麼態度他都會縱容寵着我一樣。
車子開到我家小區門口,許濯輕輕拍了拍叫醒我:「到了,回家再睡。」
我裝作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下意識地看了眼窗外。
然而就是這一眼,讓我原本微醺的酒意瞬間清醒過來。
我猛地從座位上坐起來,不敢置信地看着正站在門口四處張望的三個人。
我曾經的養父母……和他們後來收養的兒子。
一瞬間,過去那些被虐待欺辱的回憶瘋狂地湧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