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東西》電影改編自阿拉斯代爾·格雷的同名書籍,故事講述一位身懷六甲的年輕女子,因跳河死亡後,被一位古怪的外科醫生古德復活,但這場重生並不是屬於年輕女子的人生,而是腹中胎兒——貝拉的人生。
貝拉是一個擁有成人身體,孩童心智的人,在穩定吸收知識,以及隨著她智力的迅速發展的過程,貝拉對外面的世界變得越來越好奇,在古德的同意之下,貝拉展開了屬於他探索自我的冒險之旅。
在電影剛出來的時候,看到許多人都著重在「女性」的部分進行探討,不論是對於「性」的探索以及解放,或是社會價值加諸於「女性」的道德,但對我來說這部電影訴說的不僅止於此。
當我們掉入性別帶來的二元歸類時,便忘了這些問題,不僅是身為女性的個體在社會中面對的事情,而是這個人類世界對於「陰性價值」的失衡,而這發生在所有人身上,不論男性或女性,都被這樣能量問題所影響,產生出各式各樣關於:親密關係、安全感、道德壓抑⋯⋯等等問題。
電影也已貝拉自我探索的過程,帶著我們一步一步的,從各式各樣的境遇中去看見這些隱藏在人性當中的問題。
一個孩子之所以純粹,是因為對這個世界的無知。
身為孩童內在的貝拉,在一個被保護的封閉環境中誕生,除了被限制在特定的環境活動,他並沒有授予太多社會禮教,在學習與探索方面他是自由的,但隨著他對於這個世界的認知越來越豐富,好奇心也促使他渴望感受更多的事物,而這份渴望的起點,便從他對身體的感受開始。
在貝拉的世界並沒有所謂的「性」,因為對他來說,「性」並無與任何他正在探索的事物有所差別,「性」對貝拉來說,就和所有認識身體和感受自己的方式一樣,只是這件事剛好能引發身體歡愉感受,而貝拉享受這份身體感官帶來的刺激。
「性」是如何演變,成為一項不該被提起的事物?
這件事的分割與罪惡化,來自於人性的「羞恥」,即是將他人與外在世界的眼光放在自我之前,羞恥是一種分化,同時也是個體之於群體的考驗,經驗羞恥使我們認知到自我的界線,我們看清了他人與自己的分別,建立能讓自己感到舒適平衡的界線。
羞恥的共同認知,在潛移默化之中維繫了群體和諧,但在社會制度的演變之下,也限縮了人探索發展的可能,而女性的妥協也確實成為時代的犧牲者,但即使如此在這樣的約束之下依然存在試著創造自己的女性(有些被歷史紀錄,但我相信更多堅毅的女性默默地以自己的方式創造著),而貝拉略過了羞恥的規範,依循著強烈的原始自我展開了他的探索。
醜小鴨基本上是從一個異己的環境中開始的故事,並透過放逐展開靈魂的冒險,這之中醜小鴨不斷的碰壁,從一開始便失去母親的接納,接著無論到哪裡都無法融入,所以只能不斷的前進,不斷的在新的環境中試著適應,過程中他被唾棄、驅趕,在他對世界感到失望之時,他再次遇見了同類,並認出了自己的樣子。
拿醜小鴨的故事作為貝拉旅程的比喻或許不那麼全面,畢竟還是有那麼一點不同,不過整體來說,依然有許多相對應之處,因此我稱貝拉的旅程是「覺知的醜小鴨旅程」。
貝拉在一個雖然被框限,卻仍保有基本程度的探索自由下誕生,在古德醫生的家裡或是控管下,貝拉能做任何他想做的事,他不受一般認知的社會禮教所規範,這也使他保有了我們探索所有一切事物時,最原始與野性的渴望。
電影一開始貝拉的直接與坦白是野蠻的,他莽撞地任由所有事情發生,而他的行動幾乎都是為了滿足心中原始的慾望,例如:因為覺得蛋塔好吃就想一直吃、喜歡性帶來的歡愉所以渴望更多。
在這樣的探索過程裡,他的原始自我成為了一個強韌的基礎,他的選擇是出於他自己所建立的規範,而不是被給予的認知。
在醜小鴨的旅程裡,壞夥伴的出現帶給了醜小鴨的現實的認知與批判,故事中壞夥伴並沒有實質的傷害醜小鴨,但他們也絲毫沒有要理解醜小鴨的意思,因此醜小鴨在得不到認同只能離開。
貝拉遇到的壞夥伴與醜小鴨稍有不同,但確實在這段冒險當中,帶給了貝拉相當大的衝擊。
在接受更多事物的刺激之下,貝拉也不再只是沈浸在性所帶來的歡愉裡,透過閱讀與他人的交流,他開始意會到精神學習帶來的刺激,似乎能獲得更多的延伸,但現實的樣貌,時常與那些大同理論相悖。
貝拉在哈利(壞夥伴)的帶領下,看見了貧民窟的樣貌,他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存在,卻也不得不承認眼前景象與自己富裕生活的差距,他收集鄧肯所有的錢想給那些貧民,但天真的他不了解人性,傻傻的將錢交給了水手,卻不知道貧民依然沒有被救贖。
沒有錢的貝拉與鄧肯流落法國的街頭,面對歇斯底里的鄧肯,貝拉第一時間就開始尋找能賺錢的工作,意外地踏入妓院,也使他真正的走入這個殘酷的世界,在妓院裡你不能拒絕客人選擇你,必須接受各種喜歡與不喜歡的事物,無論過程感受如何,最後說一句「Formidable(太棒了)」結束。
這段時間貝拉踏上了真正單獨的自由之旅,他學習自己所想要,並始終都抱持著希望這個世界更好的心,他經歷被情緒燃燒的黑暗,但他繼續前行,也開始理解生命的這場冒險,不只是面對好的事物,還有那些落魄、恐懼、悲傷才能完整一個人,我們也才得以去了解這個世界種種。
醜小鴨在經歷一番波折,陷入了低谷,在他認為這個世界終究不存在與他相知的夥伴時,他遇見了自己的同類,貝拉在妓院也認識了一位朋友,他在貝拉剛到來時伸出援手,他們相知相惜直到貝拉離開了妓院,他們依然保持聯絡。
因為得知古德將離世的消息,以及對於自己身世真相的渴望,貝拉回到了一切的起點——古德的家,古德也告訴了他真相:
你是你自己的小孩與父母。
這句話不只是實際上的描述,經歷了一連串的旅程,貝拉確實成為了自己內在的父母,並持續保有對世界單純的愛。
故事最後貝拉面對阿菲(貝拉身體原先的主人的丈夫)給予的最後考驗,在阿菲創造的恐懼面前,貝拉無畏阿菲帶給他的威脅,扭轉了自身的情況,回到了古德的家,在古德離開後,以他一生的力量去創造屬於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