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一劑：為什麼愛情會製造瘋子？

編號20240301

小學的我就有個困惑，為什麼愛情會製造瘋子？

會有這個想法是因為那時候常聽小鎮上的大人們講，誰誰誰不好好念書，跟誰誰誰談了個戀愛，後來失戀了，高中/大學也沒考上，就瘋掉了。我親眼見過鎮上的瘋子，所以加上這番描述，還真的是聳人聽聞。

現在回想起來，大人們想說的重點是「少不更事的愛情是會讓人荒廢學業的，如果學業荒廢了，愛情也沒有了，是會讓人發瘋的，所以妳聰明的話就要盡量避免去追求所謂的愛情，但要保住賜給你的現成的學業。」
用恐嚇威脅的手段來達到「教育」目的，實在是不怎麼高明。我當媽以後已經避免用各種極端情況去嚇唬小孩，然後背後藏著讓小孩乖乖聽命的目的。有些「教育」目的根本就不應該存在才對，若再加上手法低劣或惡劣，大人不是大人，可能是小人。

但我當時的注意力都在「瘋子」這件事情上，完全沒有聽出來裡面隱含的勸誡。再加上我在男女性別差異上的感受力天生比較遲鈍，沒有差異就沒有引力，所以也就沒有什麼情愛糾纏，現在回想起來有一種人生比別人在人間少活了十幾二十年的感覺。

我就一直留下一個疑問想不透，愛情怎麽就能讓一個人瘋了呢？

就在幾個月前，我需要拍攝一個非營利組織的故事影片，其中有一位受訪者是因為離婚而產生精神障礙，之後二三十年間便沒再用自己的技能謀生。多麼雷同的情節！於是這問題又一次浮上我的心頭。

在陪同他前往就診的等候期間，聽他講了他的故事。這是我從來沒有的經歷，因為我從來沒有機會聽一個「瘋子」講他是如何「瘋」的。雷同的故事情節我不再重複敘述（誰說不幸各有各的不幸，我看不幸的核心還都蠻類似的），不同的是他仍然渴望找到一個女人，而且強調不是居家照顧他，也不是把他當哥哥或弟弟，而是一個可以親親抱抱的對象。旁邊的陪護阿姨認識他有一段日子了，似乎很了解他的種種不斷尋求所謂愛情的經歷，在聽他跟我講故事時候，她的表情無比複雜（但我在影片中故意沒有拍攝她的臉，而是把鏡頭對著她的手）。
我忍不住想，如果說每個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權利，如果對有些人來說，愛情雖然讓他瘋狂，他卻仍覺得就是他幸福的所在呢？那他是不是還是有追求愛情的權利呢？就算他63歲了，他沒辦法靠自己謀生，他是個經過確診的「瘋子」，他依然是個人，依然有追求愛情的權利不是嗎？我不知道旁人複雜的表情是不是也因為有對他追求愛情這件事情的矛盾想法。

不是這樣。
每個人都有追求愛情的權利，但傷害自己的人沒有。

不是因為他63歲太老邁，不是因為他缺乏維生技能太無能，抑或是他有精神障礙太瘋狂，不能去找一個愛情的對象，而是因為他還在繼續傷害他自己，這樣的他會不自覺的去傷害另外一個人。沒有辦法愛自己的人，只能給另一個人帶來傷害，而且大部分的傷害都不在法律限制的範圍內，請大家自己多留意。

這是我的腦袋裡面冒出來的答案。所以我當下直覺勸他就算覺得孤單寂寞冷，要抱抱的時候，去買一隻大熊來抱就好了，先跟自己好好相處，整理好自己內心的人格碎片，不要試圖去找另外一個對象，那很可能是另一段傷害自己，傷害別人經歷。

不是愛情讓人瘋狂，讓人失去自我，而是失去自我的人會失掉愛情，失掉自我的人，發瘋是遲早的事情，愛情的離開不過是個契機。

失去自我的人會拼命的想要抓住另外一個人來填補內在的黑洞，這不是愛情，是即將發瘋的跡象，遇到的人請快跑，你不知道這場所謂的愛情過後，會留下一個瘋子還是兩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