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春秋》：鄭忽出奔衛（五）

鄭厲公與大夫雍糾合謀殺死祭仲，祭仲的女兒雍姬知道後向父親告密，祭仲先下手為強，殺死雍糾，把屍體拋棄在周氏之池。

鄭厲公知道東窗事發，刺殺祭仲無望，只好收拾雍糾的屍體，載在馬車上逃亡，還說：「把計謀告訴婦人，自然會有這種下場。」厲公匆匆離開鄭國，往蔡國去了，後來聽說鄭國西南邊的櫟城有百姓殺死地方官，因此厲公又轉往櫟城定居。

鄭厲公流亡在外，祭仲迎接前任國君鄭昭公歸國即位。中原諸侯聽說鄭昭公回歸，便計劃攻打鄭國。鄭厲公雖是透過篡奪取得君位，但本身血緣上與宋國更為親近，擔任國君時又曾與魯桓公訂盟，因此獲得中原諸侯的支持與認同。鄭昭公回國不到一年，以魯、宋、衛為主的中原諸侯為了讓鄭厲公重新執政，兩度聯合攻打鄭國。史書上沒有詳細記錄戰爭過程，而戰爭結束後鄭昭公仍然在位，或可說明兩次出兵都是無功而還。

鄭昭公擋住了外憂，還要面對內患，皆因朝中除了有祭仲專權，還有一個老臣子早就與昭公結怨，他就是高渠彌。高渠彌在十二年前「射王中肩」一役中擔任中軍大將，主力保護鄭莊公。當年仍是太子的鄭昭公很不喜歡高渠彌，曾經勸阻父親鄭莊公起用高渠彌為大夫，兩人的仇怨就在此時結下，鄭莊公沒有聽從太子的意見，仍然任用高渠彌。到昭公擔任國君時，擔心高渠彌重翻舊帳。據《史記》所載，高渠彌與昭公一起打獵，在野外借機射殺昭公。

後人評價昭公被殺時，說：「昭公非常了解他所厭惡的人。」回顧昭公的一生，年輕時居住在周王畿作為人質，壯年時驍勇善戰，帶兵對抗王師，又擊退山戎、救援齊國，齊僖公兩度打算把女兒嫁給他，可謂昭公人生最得意最順遂之時。後來兩度成為國君，在位時間極短，且實權落在大臣手中，最終被高渠彌所弒。昭公堅守着「在我而已」的原則，不仗賴大國的勢力，亦可算是求仁得仁了。

【原文依據】

《春秋經．桓公十五年》：

五月，鄭伯突出奔蔡。

鄭世子忽復歸于鄭。

《春秋左氏傳．桓公十五年》：

祭仲殺雍糾，尸諸周氏之汪。公載以出，曰：「謀及婦人，宜其死也。」

夏，厲公出奔蔡。

六月乙亥，昭公入。

秋，鄭伯因櫟人殺檀伯，而遂居櫟。

冬，會于袲，謀伐鄭，將納厲公也，弗克而還。

《春秋經．桓公十六年》：

宋人以齊人、蔡人、衛人、陳人伐鄭。

《春秋左氏傳．桓公十七年》：

初，鄭伯將以高渠彌為卿，昭公惡之，固諫不聽。昭公立，懼其殺己也。辛卯，弒昭公而立公子亹。君子謂：「昭公知所惡矣。」

《史記．鄭世家》：

冬十月辛卯，渠彌與昭公出獵，射殺昭公於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