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是我們家最常出門的人,加上前幾年都有半年的時間要準備會計師考試,所以即使看綜藝節目都沒辦法好好從頭追到尾。
心情比較低落的這幾天,我拿出一年一度喜劇大賽出來複習。原先只是看看喜劇展演本身,後來索性看整集。剛剛看到一集是進入決賽前,進入決賽的六組選手齊聚一堂和馬東一起吃飯、聊天、玩遊戲。
看演員玩狼人殺真是好看,每個人都演得密不透風的,不管有經驗沒經驗都可以擠出頭頭是道的發言,讓人分不清楚誰是好人誰是狼人。最後在(老奸巨猾的)馬東的帶領下,狼人獲得了勝利。
結束狼人殺後,馬東問起了每位演員的「至暗時刻」。這個問答讓觀眾看見了月亮的背面。入選決賽的六組選手某某某、少爺和我、小婉管樂、胖達人2、酷酷的天放、阿奇與阿成每一組我都好喜歡。
某某某的每次劇本完整、演員演技到位自不在話下,即使出身於專業劇團功力深厚卻不落於炫技或窠臼;少爺和我善用流行梗,用一種無厘頭不合理的方式戳到觀眾笑穴,讓我對鑫仔的編劇功力佩服不已;小婉管樂人美身段好又有舞蹈才華,喜劇節奏佳,演什麼都又美又自然;酷酷的天放雖然一開始覺得沒那麼好笑,但小熊那一集後我更佳關注他們,覺得以男生的角度可以把少女心詮釋得可愛又幽默真的很不容易;阿奇與阿成我覺得是絕佳搭檔,阿奇是能量開比較大、張力拉滿的演員,而阿成在旁邊可以在每一次拋接中保持自己的節奏,我也覺得非常厲害。最後要說說胖達人,儘管他們在第一季作為漫才組合登場時我還沒那麼喜歡,但看到「父親的葬禮」後,我真的為土豆的幽默感和想像力拍案叫絕,從此以後完全被圈粉。(話說土豆和我同年,30歲生日快樂呀!)
如果不提到他們的至暗時刻,我都以為這些人是天生的編劇和演員,信手拈來就是戲。儘管我也知道短時間要出多個喜劇作品絕對是極其高壓的一件事,但我沒想到聽見他們自述上台前的掙扎那般黎明前的黑暗會令人這麼扎心。
胖達人的呂嚴說他的至暗時刻是演「龍蝦人」前的那一段時間。因為作為編劇的土豆到上台前一周都還沒有把劇本寫好,他們展演的時候和某某某也都是拿著劇本上的,土豆甚至還自嘲說這個本根本就不好笑。然而到了真的展演的時候,這齣戲設定出乎意料又能令人共情,是我心目中土豆的另一個傑作。原本在我心目中劇本是土豆寫的那就等於必定好笑的保證,然而即使是這樣有才華的劇作者,還是有腸思枯竭,覺得天要滅我的時刻。
酷滕的至暗時刻是在演「心上人兒」之前,因為在前一個賽段是被復活回來的,他和天放多少有點沒信心的緣故吧,心態上十分崩潰,無法確定在下一個賽段是否有好表現。
阿奇說他在節目中收穫到許多愛和友誼,他的至暗時刻是在參加《二喜》之前,因為那時候沒有工作。阿奇竟然沒有工作!還記得他在第一個賽段的時候演出一個平常很陽光積極,但只要一到暗的環境或看到全黑的東西就會emo的上班族,他能夠抓準拍子在兩個心態間轉換,演技很受到台下的評審稱讚。這樣的阿奇會沒工作?而且阿奇很帥耶,又幽默又帥的男人覺得很難找耶!!!
小婉管樂說他們在參加節目中每時每刻都是至暗時刻的時候,更是令我驚訝。因為節目中很常剪他們兩人在準備期間人來瘋的畫面,我以為他們都是天生的喜劇演員,因為反正已經把生活過成了喜劇。然而,即使是這樣又美又會演的演員,在創作上還是常常要撞牆和突破自己。管樂也提到,他們在預選的時候兩個人穿了芭蕾舞蹈服要準備上台前,因為前一組炸了(效果很好),他們對自己更加沒有信心,相視時淚都要流下來了。
最後再說某某某吧,我真以為資深演員一定百分之八十對於戲劇表演都游刃有餘,沒想到左凌峰說他在第三賽段演海盜那個表演前幾天非常慌張,覺得自己台詞都沒背熟,下台後直接爆淚。
節目看到這裡,我非常感謝這些在節目上很成功的表演者願意分享他們脆弱陰暗、在深淵中掙扎的經歷。我的心裡好像只有一種二分法,好像成功的人會一直成功,永遠成功,而失敗則會孕育下一個失敗。但其實不是這樣。成功可能只是在恰當的時刻被舞台燈光照亮,於是獲得觀眾的掌聲。在幕後、在黑暗之中一直持續進行的,其實只有不斷努力和直視自我並挑戰自我(甚至殺死自己)的過程而已,成敗並不存在。
謝謝這些喜劇演員,謝謝你們願意讓觀眾不只看見光彩謝幕的那一面,也讓我看見把自己當魔王打,遍體鱗傷也要匍匐向前的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