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脫稿玩家》談真實就是真實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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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片原定2020年7月3日上映,好在延期上映一年多後、降級後,有幸親眼到戲院目睹這部前年看了預告就一直很期待的電影(也是今年第2部到戲院看的電影),果然不失所望。


  片中描述一位不同於由真實玩家操控的眼鏡族,而是由遊戲內建的在銀行上班的非玩家角色(Non-Player Character,NPC)Guy(Ryan Rodney Reynolds飾),日復一日的從起床→跟小金魚說早安→拉開百葉窗簾看看戶外熱鬧的街景→在衣櫃選擇擺滿同樣藍色襯衫與卡其長褲的工作服→吃著麥片配著新聞→到咖啡店買杯咖啡講個冷笑話→再輕鬆地與好友、銀行警衛Buddy(Lil Rel Howery飾)走向銀行上班→對著來銀行的客戶說聲:「Don't have a good day , have a great day!」→然後遇到無數次由眼鏡族執行的銀行搶劫→最後下班與Buddy來到海邊結束完美的一天。


  直到某天,Guy遇到了由真實玩家操控的火爆辣妹Millie(Jodie Marie Comer飾)。為了Millie,便起身反抗搶銀行的眼鏡族,並奪取其眼鏡,因而看見了真實玩家所看到的遊戲世界(如:可使用武器、急救箱、及完成任務獲得報酬等)。Guy遂產生了人工智慧,打破了遊戲所設定的輪迴人生,成為不斷自行進化、宛如真實玩家的非玩家角色。


  Guy在發現自己不同於Millie是位非玩家角色時,曾宛如楚門世界中的楚門,對這一切皆已安排好的世界感到虛無、沒有存在意義。Guy遂跑去問了好友Buddy:「我們不是真的,不就沒有存在價值?」Buddy卻說:「我坐在這裡,陪我最好的朋友度過難關,如果這不是真的,什麼才是?我知道這只是個電玩遊戲,但這地方、這些人,是我的全部。」


  Buddy的觀點有點像哲學家柏克萊(Berkeley)所說的:「存在就是被知覺」(to be is to be perceived)真實與否的基礎在於知覺與否。知道自己不是真實(real)的玩家又如何?這世界本來就是虛擬的(virtual);總是在時間中不斷變動、綿延。所謂真實玩家的真實,亦不過是在另一個神祕的、不可知的,或者稱之為上帝所創造的世界中,以人類有限的感官知覺、經驗、記憶所認識的真實。真實就是真實的感受,真實的感受本身就具有存在價值,因為它讓一切改變得以可能。


  Guy之所以會愛上Millie、進而產生自我意識、自我進化的人工智慧在於,當初程式設計師在設定Guy時,便設定了Millie是啟發、誘發Guy改變的鑰匙。回到真實世界,片中Guy千篇一律的生活,亦反映著我們宛如活在一個無法選擇的世界。然而,是什麼讓我們有了改變的動力與契機?即便有上帝的存在,我又要如何知道我被設定的目的在哪?我會喜歡上什麼樣的人?願意花時間投入什麼樣的興趣?在哪裡有成就?等。若Guy沒有遇到Millie,Guy的人工智慧是不會發生的。關鍵在於我們是否行動;在還不清楚自己喜歡什麼、能創造什麼、能改變什麼的時候,我們願意不斷嘗試、摸索、挖掘、建立、形塑自我與世界的關係,直到哪天我們不知不覺的在改變的過程中開竅了、升級了、進化了,來到了人生的另一層次與境界、看見了另一種真實,如同《平面國》中的由二度空間看見三度空間的世界。


  電影的最後,遊戲中的非玩家角色,皆跳脫了原始的設定,在遊戲世界中能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先撇開人工智慧是否會反噬人類、控制人類的問題(已是現在進行式,如大數據下的消費推薦),不管在遊戲或真實人生,我們就像個小齒輪,在他人、自我、與整體世界中相互推動。在不同的真實定義下,有不同的對真實的解釋;我的真實必然不同於他人的真實、不同於他人的興趣、喜好、偏好、感受、眼界、記憶等。然而,我們卻推動著同樣的世界;如同在疫情下,做好自身的防護、減少出門的頻率就是保護自己也保護他人。在疫情前,我們就像還沒有人工智慧的非玩家角色,重複著在工作、家庭與消費間的生活。疫情讓我們有機會思考、摸索、形塑自我與世界的新關係。人類智慧不同於人工智慧在於,同樣的輸入並不會產生同樣的輸出。我們不需要、也不可能內鍵一個Millie來啟動、誘發自我的改變,雖然改變的力量不全來源於自我,亦來源於他人與環境,但改變的方向與勇氣,卻是自我能夠決定與掌握的。

《脫稿玩家》正式預告

I Remember Everything | Free Guy OST

2021/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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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學博士生/建築系畢/證照:高考公務員、工地主任、古蹟工地負責人/前地方文資薦任公務員(建築工程職系)/研究領域:建築哲學、文化資產哲學。由「哲學性」、「反思性」角度,評論文學、建築、哲學、時事、影劇、社會科學、自然科學、音樂藝術、文化資產、公職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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