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介紹:吳明益(1971年-)
-->家中亦是在中華商場經營鞋店當時正值商場最繁榮的年代
-->大學就讀於輔仁大學大眾傳播系廣告組
-->其後受到劉克襄的影響,轉向文學界發展
著作:
《本日公休》1997 年、 《複眼人》2011年、《天橋上的魔術師》2016年等等
如陳芳明所言:「新世代作家耽溺於抽象想像與虛擬實境時,吳明益追求的是文字的行動與實踐」
《天橋上的魔術師》 —— 共有十篇短篇:
〈天橋上的魔術師〉、〈九十九樓〉、〈石獅子會記得哪些事〉、
〈一頭大象在日光朦朧的街道〉、〈強尼.河流們〉、
〈金魚〉、〈鳥〉、〈唐先生的西裝店〉、〈流光似水〉、〈雨豆樹下的魔術師〉
十篇短文看似獨立但事實上是息息相關,講述九個孩子的故事(而都和「天橋上的魔術師」有關)
胡長松:〈本土新世代作家專訪--訪吳明益〉:
「那是一個我寫一輩子, 它都還在我的記憶裡不斷成長的地方。那些人物的喜怒哀樂,我以為可以從中找 到整個台北市在都市化、菁英化過程中得到和失去的某些元素」
《天橋上的魔術師》推薦序:
「吳明益筆下這些淒清、神秘又溫暖的台北故事,帶讀者回到那個同舟風雨的年代……中華商場宛如台北城的縮影,是的,都城的人也一樣過小日子。這些角色在最熱鬧的場所過市井生活,他們幾乎參與了每一個路人的記憶,緊密貼合,你幾乎還聽見那孩子的跑步聲和咳嗽,聞見鞋店皮革的氣息和點心世界的麵香」柯裕棻
吳明益就像「天橋上的魔術師」,讓讀者再次走入中華商場的街景,使記憶的碎片重新拼湊完整。
「消失」和「希望」:
〈天橋上的魔術師〉一篇是對魔術師有最多描寫的篇章
作者使用倒敘的方式回到主角十歲以前,第一人稱和回憶的角度,描述主角和魔術師之間的互動以及對話開始推動劇情的發展,以「天真的小孩子」和「騙局」(魔術師)作為二元對比。
「小孩子天真的臉本身就是人生為了要讓我們勇於活下去所設下的騙局。」頁.15
同時作者更加選取了他本人成長的地方「中華商場」作為故事的背景,而「中華商場」作為70-80年代最重要的地標和商場居住地,可惜在1992年10月下旬已經拆除,因此作者以魔幻現實的手法營造一個「虛構」出來的商場空間,如「文學藝術」的定義:藝術是現實的模仿,用不同手法去描繪一個「虛構」的中華商場,從而突破原本的局限性,讓讀者有更多面的角度去體現這個中華商場、理解其的本質,最終使「消失」的建築或城市空間有「新的生命力」。
而故事的魔術師,其實和普通人一樣「平凡」,最印象深刻的「不凡」只有看向兩個方向的眼睛
「魔術師兩個眼睛看著不同方向,說:「我也不知道。小不點,你要知道,世界上有些事情,永遠都不會有人知道。人的眼睛所看到的事情,不是唯一的。」頁.27
那麼兩個方向的眼睛,便是代表著「用不同的角度去看這個世界」一種(非單一性的觀看模式),因為人往往會因為一些「區分」和「固定的眼光」,因此看不見完整的世界。而如魔術師的道具小黑人更是說明出這一點:人往往在「事實」的層面上過分執著,著重的不應是那種雞毛蒜皮的事,而是需要沉淪在魔術當中。
「因為我把我腦中想像的,變成你們看到的東西。我只是影響了你們看到的世界,就像拍電影的人一樣。」頁.31
即使其他人都不相信,但主角始終認為小黑人是存在的,亦都會為小黑人落淚。只要始終相信,那麼(小黑人,石獅子,斑馬)便會存在。事實上「小黑人」代表著中華商場,「小黑人」的死亡便代表著「中華商場」的死亡,作者吳明益便是讓小黑人死而復生的「魔術師」,藉由文字讓商場重生,把商場人和事的「回憶」拼湊。
「回憶」和「重建」:
故事的時間線是由現在(長大後的主角)開始閃回的方式進入「回憶」,但同一時間使用比較模糊的字眼如「十歲以前」頁.15、「有一次」頁.19、「有一回」頁.25 、「有一天」頁.29等等。因此時間線是破碎的,就如時間模糊了記憶,現在和過去的時間線相互交錯和補充,使記憶站在一個不明確的時間點,交錯真實與虛構。如人的記憶一樣,導致到故事感覺斷斷續續,一些過程像消失了一般,讓人難以捉摸到底主角和魔術師相處了多久,甚至乎魔術師是否真的存在。而回憶的本質猶如魔術一般隱約以及模糊不清。
「童年是處於記憶剛發生,到我們「操作」記憶能力成熟之間的潮間帶。它的見證者通常有限,因此有機會成為我們一生中最具虛構性格的時光。」兩塊錢時光暫停機──吳明益談《天橋上的魔術師圖像版》
有些東西存在的時候我們會習以為常,「消失」了才會學懂珍惜。因此,故事以「我」作為出發點的第一人稱敘事向「你」講述故事,隨著時間的逝去,人們回想舊時只能依靠繆繆可數的記憶,因此只能透過一些人和事物,讓回憶慢慢浮現。
「因為有時候你一輩子記住的事,不是眼睛看到的事。」頁.27
單以眼睛去看很快就會忘記所看見的事物如「小黑人」和魔術一樣,因此回憶/記憶才是真正記得一輩子,如〈雨豆樹下的魔術師〉:第一篇主角成為作家訪問其他朋友拼湊、重寫「回憶」,那麼吳明益便是用「書寫」來重建讀者的「回憶」和抵禦「消失」
「那魔術師的存在,對我而言就像是某種意識上的天橋的存在。沒有魔術師就沒有天橋,沒有天橋,商場就斷了,就不成商場了」〈雨豆樹下的魔術師〉
「魔術師」、「天橋」、「中華商場」便是息息相關,如一方面存在就代表其他都存在。一切的意象亦都是對於過去的追憶「魔術師」便是「回憶」的引,因此故事一直希望證實「魔術師的存在」,只有「魔術師」、「中華商場」、「天橋」互相補充才成為完整的回憶。
「故事並不全然是記憶,記憶比較像是易碎品或某種該被依戀的東西,但故事不是。故事是黏土, 是從記憶不在的地方長出來的,故事聽完一個就該換下一個,而且故事會決定說故事的人該怎麼說它們。記憶只要注意貯存的形式就行了,它們不需要被說出來。 只有記憶聯合了失憶的部分,變身為故事才值得一說」〈雨豆樹下的魔術師〉
《天橋上的魔術師》不但描述「中華商場」這一空間,更是聚焦於人與人之間的情感連結,以「回憶」編織成故事,吳明益以「故事」、「文字」重新詮釋這段記憶,使不同的讀者有不同的「詮釋」空間,把自身的經驗和自身成長的孕育地融合在文中,將「個體」回憶轉變為「共同」回憶,依靠書寫對「生命」的反思以及重建讀者的「回憶」和抵禦「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