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耐是惡劣的美德

林語堂說：中國人三大惡劣而重要的德性是忍耐、無可無不可、老猾俏皮。

林奕含在《房思琪的初戀樂園》裡寫道：「忍耐不是美德，把忍耐當成美德是這個偽善的世界維持它扭曲的秩序的方式，生氣才是美德。」

最近看了中山美穗2016年主演的電視影集《賢者之愛》，突然對「忍耐不是美德」這句話很有感。

和近期頗受注目的台劇《不夠善良的我們》有些相似的是，《賢者之愛》也是述說一個在兩個女人之間牽扯糾纏的故事。

百合和真由子在中學時期相識，兩人既同校又是鄰居，因此漸漸成為好友。百合任性強勢，真由子內斂溫和，真由子被同學霸凌的時候，百合會出來保護她；百合喜歡真由子的東西，毫不害羞地跟她索求，真由子即使為難或內心不悅，還是會答應她。

看起來兩個人關係親密卻傾斜：一方總是予取予求，另一方則是退讓包容。但善良溫柔、知書達禮的真由子似乎可以這樣天長地久、無止無盡地包容下去。

甚至百合搶了她的爸爸和初戀情人諒一，真由子也沒有找百合理論。她們還是緊密的閨蜜。

真由子幫百合和諒ㄧ結婚生下的孩子命名（直巳），在他們出國旅行和有需要時代為照顧，和孩子培養起非常深厚的情感。直巳依照著真由子的教育和期待長大成人，並且在這個過程中漸漸愛上了她，再也離不開她。真由子告訴直巳：她也愛他，但他只能擁有她一次，因為只有如此他們的感情才會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這點令直巳非常不解又痛苦⋯⋯

原來這是一場華麗的復仇，用自己二十年的青春和幸福來交換的復仇。百合奪走了真由子外在所擁有的固然可惡，但最令人驚愕和痛心的是：真由子竟出賣了自己最寶貴的內心世界，讓原本清新盎然的花園被復仇的慾望之火燒成一片荒蕪。

故事的結局是百合知道真相後，因為失去了真由子（不是直巳）而企圖和她一起結束生命，她是如此熱愛著真由子和她所擁有的一切啊，她怎能沒有她？

百合死了，真由子四肢癱瘓卻僥倖活了下來，由直巳照顧她的餘生。

諒一說：這是最好的結局。

百合始終如一地壯麗死去，真由子幽暗地活了下來。兩個迥異的女人糾纏牽扯了三十幾年，最終各自「求仁得仁」。

這的確是最好的結局啊。

但忍耐——如果只是助長了惡行，或者餵養了內心的怪獸——不是美德。

202405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