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人主人》的辯證 ft. 沈可尚

更新於 2024/06/19閱讀時間約 22 分鐘

訪問日期:2024-6-4


美國推理小說作家勞倫斯‧卜洛克說,「短篇故事作家是短跑選手,只要故事有其價值,他就值得受到讚賞。可是長篇小說家是長距離的跑者,你不必為了受到群眾喝采而在馬拉松比賽的第一名,光是靠自己的雙腳完成就已經足夠。」我覺得紀錄片導演就很像長篇小說家。紀錄人的生命故事已經很難了,遑論一個族群的歷史。沈可尚導演耗時5年完成了紀錄片《客人主人》,講述臺灣這片土地300年來的故事。



「不知道」就是拍紀錄片的一個重要緣由


蓉:導演的作品議題範圍蠻廣的,第一部是《賽鴿風雲》,然後有《野球孩子》、《遙遠星球的孩子》、《幸福定格》等各種不同的議題。你覺得你關心的議題有沒有什麼共同點?什麼會吸引你?


尚:我其實也自己常想這個問題,為什麼關心的議題可以四面八方,好像不一定是同一個脈絡,但我後來覺得,其實就是老天爺會給一個人的生命一些機緣,我覺得那個源頭都是當機緣碰到了,那我有一種很強烈的不知道、不曉得、不確定、不明白的一個心情的時候,我就開始會對這個題材好奇。所以譬如說對偏鄉棒球我不瞭解,我對自閉症不瞭解,我對賽鴿的文化不瞭解,我對婚姻的處境不瞭解,就會開始覺得好奇,那我覺得《客人主人》當初也是一樣。


當初聽到客委會和客台的……應該算是抓我過來一起討論,那時候我想說,我不要說對臺灣客家的歷史好了,我可能對臺灣的整個族群流動史,都有一種比較一知半解,或者撲朔迷離,或者知道大概念細節不瞭解的一種窘境。那時候所以我有一點想,到底要做還是不要做。第一個,我對歷史並不是一個很熱衷的人,並不是一個平常就在閱讀歷史的人。第二個,我並不瞭解臺灣客家歷史,所以就猶豫很久。


蓉:他們有跟你說為什麼找你嗎?


尚:其實說來也是有趣,一開始他們可能以為是要拍一個比較短篇的廣告,後來慢慢變成希望拍一個,可以對高中生、大學生的一個比較簡單的課程,那後來就慢慢隨著不同的討論,慢慢進展到,那不然我們來扎扎實實的來做一個臺灣客家史。


因為那時候我聽到的訊息是,臺灣客家的歷史其實在紀錄片的這個媒材上,還沒有被完整定義過。而且臺灣客家的歷史其實有各式各樣的說法,今天其實是需要一個觀點,我記得那時候主委說的也還蠻有意思的,他說其實在這個時代,我們就讓這個時代的態度來說臺灣的客家歷史。即使它有可能說得不完全周全,也是這個時代要去做的事情。想說講得這麼開放,那我就在想說,那我做的動機到底是什麼。後來我就很快,那個很奇妙,那幾天晚上,我想起我一個高中同學,在畢業典禮結束後,他就跟我說,「我是客家人」,我想說,客家人就客家人,你幹嘛要到畢業之後才講,而且慎重其事的告訴我。後來他才跟我說,所以你們有些時候在講holo的時候,我其實插不上話。


那時候我才意識到,你隱藏身分隱藏很久,所以我就有一點點這個概念,客家族群不太輕易地表露自己說我是客家人。後來我想到當兵的時候,到退伍之後,也有一個同袍也是才跟我講,我去南庄參加矮靈祭嘛,他那時才跟我講,你們在那邊看熱鬧,我們客家人跟原住民的故事可悲傷了,我想說,嗄?我現在才知道你是客家人。


而且我自己是一個很喜歡聽音樂的人,那我自己就回想我整個聽音樂歷程,我就想到兩件事情。一件事情是在1988年的時候,那時候是我最開始聽,臺灣的很多音樂開始冒出來,才剛開始冒出來的時候,我那時候常常參加一些街頭運動,會聽到一些閩南語歌曲。但是有一天的遊行,就是我在忠孝東路上,看著是客家的還我母語運動,(蓉:你竟然有在現場!)有,我在現場,我在旁邊揮手的。雖然我是閩南人,但是我只知道在那一個時代,很多的對既成的環境有所發聲,其實都會上街頭。


那時候印象中那一個遊行蠻有趣的,就是熱熱鬧鬧,有一點點愉快,然後大家臉上堆滿笑容,但是又在講很肅穆的事情,聽到一些客家音樂我就好陌生,非常陌生。甚至我自己在回想我聽音樂歷程,是到1997、1998,我的CD才開始出現了客家音樂。比如說林生祥早期的那個「觀子音樂坑」,或者像謝宇威的專輯等等,都是很後來。這些印象開始浮現之後,我就想說,所以我是徹底不瞭解臺灣客家。尤其我不知道為什麼,我平常聽不到客家話,然後我平常所接觸的人,不會有人主動現身,告訴我他是客家人,現在不會啦,以前,這些種種都讓我覺得,一定有一個我不知道的歷史,那這歷史一定是一個和我可能有關,但是我不知道的。我常常會覺得,「不知道」就是一個拍紀錄片重要緣由。所以那時候想說試試看,但沒想到這個試試看就真的是一個很深呼吸的一個……



我知道歷史紀錄片很難,但不知道這麼難


蓉:原先沒有料到要5年吧?


尚:完全沒有料到。我知道做歷史紀錄片或者做理性比較高的紀錄片,它會耗的心神是很大,這個我理解,因為我之前在做《遙遠星球的孩子》的時候,因為我對自閉症不理解,所以我得要花很大力氣去瞭解自閉症。但是我只有那樣子的理性經驗,我並不知道做一個歷史紀錄片,它會非常的困難,我可以想像它困難,但是真的做下去才發現,那個困難還真不是簡單的困難。原因很簡單,我不是一個歷史學家,我也不是一個人類學家,我也不是一個社會學者,但是我得要提出一個史觀。我得要提出一個史觀說,OK,我相信這個史觀。我覺得這是一個遠遠超過我想像的事情。


然後再來就是,因為它是一個歷史紀錄片,你必須要左思右想的,不斷在想怎麼讓觀眾可以參與一個歷史的紀錄片。影像本身也是很缺乏嘛,畢竟你在講300年,在100多年前攝影術都還沒有普及的時候,我幾乎沒有材料,所以這種種困難就加總起來,就知道原來它是一個極需要做功課、極需要和很多專家討論,甚至有些時候你得要在很多的觀點、很多的想法中做抉擇。最後也不能夠平白的就在講一個歷史嘛,你必須要提出一個態度跟觀點,和此時此刻2024年的人是息息相關的,而不是上歷史課。對我來講,這整個都是一個巨大交戰。所以我們在每一次,從整個團隊從A點移動到B點到C點的,每一次在車上大家就……哎,天哪,這跟念研究所有什麼差別,我們是要考碩士嗎?


蓉:跟歷史有關,你也沒有材料,你要先做功課,然後你要找出一個我要講的主旨是什麼,客人主人,這個主旨是怎麼產生?是邊做功課邊跟學者討論,最後找出一個你覺得有興趣的,又可以扣合當代的主題嗎?


尚:這是一個漫長歷程。整個《客人主人》這個紀錄片,其實走過很多趟,走過很多趟的意思是,起點曾經有很多種,但是有些是走到了一半走不下去、走到三分之二走不下去、走到三分之一就走不下去的,有很多。


譬如說,我們曾經想要完全用義民的這個角度來講,覺得兜到一半大概就有點走不動,(蓉:這個「走」是還在討論階段,還是一邊在拍?)已經拍了,我們是那種,一邊去做田野調查,下一次可能就拍了,然後拍的時候走一走,然後開始回來整理聽打稿,從龐大的聽打稿裡面去找任何的蛛絲馬跡等等,包含走過完全想要從義民的角度來講,甚至要討論,就是我們走到大概念、高概念,就是到底在這種政治經濟環境背景下,什麼才叫正義?這種比較哲學的,或者要從伯公的角度講,或從人物,甚至有一段時間是走人物誌的那個路線,大概就是屬於我們認為的客家特質,所以我們還去訪問謝英俊建築師啊,訪問了很多人。



《客人主人》有戰鬥性質,不只是拍給客家人看


蓉:最後沒用的素材,是用到的幾倍啊?


尚:這個完全沒有想過耶,蠻龐大的,我是沒有算過、也沒有想過,但是絕絕對對是,很正常來講,應該四、五百比一是絕對跑不掉啦。所以中間走了很多輪,後來我覺得最大的關鍵,有一天我真的是覺得想要求助,我就跑去找羅烈師老師,說老師啊,我們現在累積了一些想法跟觀念,但是我們有點不確定,想要聽聽你的意見。羅老師真的是非常慷慨,他想了一會兒,應該是我們提前就跟他講,一個禮拜後去找他。他聽了這些種種之後,他想要告訴我一個概念,就是臺灣的族群流動是跟大的時代,所謂的時代就是世界的變動,世界的經濟政治變動,絕對是有關聯的。


所以他覺得可以從東印度公司開始講起,因為那是整個世界的一個一個正在擴張勢力種種,所以他就開始從大世界的變動,以致於影響到臺灣的流動,然後臺灣的流動又如何看待南客,如何看待北客的狀態不同,然後在北客的這個狀態裡面,又遭遇到什麼樣子,即將崛起的一個一個勢力,到消退,一直到為什麼臺灣跟清國,然後日本跟臺灣種種這些大的時代脈絡,他就一路一直講,然後我就跟他說老師,先停一下,我現在有一個建議,現在是一個你要對聯合國演講,什麼是臺灣客家,你從這個脈絡可以麻煩幫我講一遍。


他真的是很慷慨的一個老師,他就從東印度公司開始,一路講到里山經驗,日本的里山經驗,然後他認為最後的結尾,對他來講,是臺灣的客家族群,因為長期在生活在淺山區,所以在淺山區有一種,曾經利用得很徹底,後來又因為都市化所以離開自己的故鄉,但是現在又開始,我們應該要去善用這種在淺山區的這種,棲地吧,就用棲地的概念來做他演講的收尾。


反正那一次的演講我真的覺得對這部片有很大幫助。那當然我們就開始往這個方向,和之前收錄的資料開始推動。但是一直推到淺山,老實說我覺得有一點浪漫,然後我實際上找到了一些例子,都有拍,也都去拍他們的生活,但就都沒剪,就是因為我覺得走到那邊,有一點點浪漫。原因是我後來發現,我核心上認為這部紀錄片,有某種本質上它是有種戰鬥性質的,我指的戰鬥性質是它是其實不只是拍給客家人看,它有一個很重要是要拍給其他族群看,所以要收在一個比較浪漫的結尾,我個人心中不是完全覺得推得動。因為畢竟淺山區利用的狀態,它比較像是國土計畫,但是國土計畫這個東西現在並沒有完全的實踐。所以我後來就一直想一直想,那到底最後要推到什麼?


我最後覺得在梳理整個臺灣客家史的時候,其實講得非常簡單,就是當你在一個土地是一個相對少數族群的時候,你就會被相對多數的族群認為你是一個客人。然後相對少數族群、相對多數族群永遠都在希望能夠維護自己的利益,但是在這維護利益的過程中,我們是從一個比較戰鬥的,一直到我們如何變成一個比較合宜的一個狀態,那是一個漫長的歷程,而且這個漫長歷程很不幸,它並沒有終點。


客人/主人的辯證 漫長、沒有終點


我並不覺得到現在臺灣的,相對多數族群和相對少數族群,尤其客家我覺得是非常特別的,就是它不像原住民族那麼少,它又不像閩南族群那麼多,它是中間,所以後來我就覺得,這個絕對不是臺灣的一個議題,它絕對是全世界的議題。因為全世界在任何的一個土地上,你處於相對少數,就會陷入一種你到底是客人還是你是主人?你明明是主人,但你被迫被認為是客人的這種尷尬處境。


所以我後來覺得,我應該要保持一個比較開放的結尾。為什麼開放?是因為它沒有那麼簡單,它是一個漫長、艱困、可能沒有終點的討論,但是這個過程我們其實在講這個過程,然後同時讓大家反思,就是客體跟主體,你真的能夠犧牲自己的利益去尊重別人嗎?你真的可以把別人的利益看得跟你自己一樣重要嗎?


我覺得我最後願意提出的,是一個比較開放的,然後我還是沒辦法收最後、最後最後的尾,因為我覺得開放也並不是完全的負責任。我就一直在想,那個也是卡好久。我有一天就在想,為什麼我卡好久?我突然意識到,因為如果在整個戰鬥脈絡中,一旦講到臺灣各族群已經都得到了那種平等的位階,然後客家有客委會,然後原住民有原委會……,就這些我覺得那已經是上一個,不能說上個世紀,但是可以說是上一代的故事了。那現在我們真正面臨的客人主人的思辨到底是什麼?我那個時候就一直在想、一直在想,我後來有點明白,就是實際上我們都覺得,當我們擁有平等的權益的時候,我們都覺得我們都在做主了,我是自己的主人,但是得要反問,真的嗎?真的嗎?


我們每天從手機上、從電腦上看到的訊息,是誰餵給我們的?在這個時代,當我們好像在權利上平等的時候,為什麼我們常常好像是有一個,被演算過的訊息推播到我們前面,而我們無法控制它?我們實際上在真實生活中,就是有很多我們自己無法控制的,而繼續被掌控的狀態存在。所以我會認為,在這一個每一個人都認為自己是主體的黃金時代,但事實上,還有一個更大的、另外一個主體,還是在繼續在宰制我們。這個就是科技造成的一個演算法,是一個大數據。


所以對於客人還是主人的這個辯證,它其實只會越來越持續下去,而不會有終點。那時候把演算法提出來的時候,我自己終於買單的,整個從臺灣客家一路要走到此時當代2024的整個脈絡,我到那一天我才覺得,我相信這個故事了。然後才開始瘋狂的大書寫、大拍攝。想著沒有這些影像,那怎麼辦?解決之道是什麼?那又是一個漫長歷程。


所以,回到你這一開始,為什麼5年,最後1年不用講,最後1年那個是我認為主要是在語言上面的討論,但至少前面有4年我認為是想方設法,希望它是一部嚴謹的片子,但是它又同時具備影像可閱讀的活力,然後可以拍給所有的族群看,然後自己願意相信這整個故事,我覺得這個就是耗費那麼多年的原因。



客家音樂人說書 歌曲感性呼應歷史


蓉:你光聽是臺灣300年,可能以客家為視角去看,但是一聽到好像跟歷史有關,大家可能就卻步,但其實它是很容易看的。我覺得這個就是導演做的功課要很足,深入淺出,它還是有很多歷史,用動畫的方式講,有拉出一些編年史,但是中間你的形式又很有趣,你是用客家歌手來串場,他們當說書人,也放了一些他們的音樂,感覺出導演就是,第一是喜歡音樂的人,然後也聽了大量的客家歌,因為那不是隨便放的,不是這個說書人的歌就好,其實有串接前後的歷史。這個形式也想很久吧?


尚:這個也是在各式各樣的形式中,最後抉擇了這樣的形式,因為歷史本身其實是個硬邦邦的東西,很理性的,所以在整個歷程中就一直在想,對,它很理性,而且它必須要理性,它不能有過多的感性或想像,它就是要很理性。問題是,人的生活不是那麼理性的,人的生活有很多的心境、情感、遭逢、心得、念頭,那什麼東西可以看到這些生活裡面存在的,人的世界,我覺得絕對是跟藝術類屬有關的,不管是文學,不管是音樂還是舞蹈,它絕對都是息息相關,所以這是藝術存在的一個重要的功用。我稱之為,它叫做電影大神,有一個神叫電影大神,祂創造了一些元素,讓這個元素可以來詮釋非常理性的世界。


所以那個時候其實是一直在想,源頭其實是,好,我裡面有有動畫,動畫有兩個層面,一個層面是為了去讓某一種像是當下的事件,有畫面的呈現。因為是幾百年前的事,然後一直到現代,一個方向就是呈現那一個無法複製的當下。那另外一個層面就是某一種哲學概念的討論,那個哲學概念比較像我剛剛之前說的,就是臺灣族群的流動史,各族群的位階一直在改變,而在這個位階改變中,你的地位、你的變化、你的流動,所以它是另外一種動畫。


但是畢竟訪問專家學者,我原本一開始是想讓所有的訪問直接就拼湊成一個完整的敘事。後來發現,哇,真是非常非常的不可行,你很難很清楚。因為我的目標很簡單,就是我一定要讓任何的觀眾離開看歷史片的刻板想像,它不能是那麼的遙遠的,我希望它是親近一點。所以後來就在想,那我好像很需要有一些說書人。然後這些說書人他不是旁白,他是一個鮮明的臉孔,這臉孔可以開始把這些學者專家,以致於我們一路的訪問推動下來的論述,能夠串接起來。但是說書人究竟是誰?難道就是找聲音很好聽的嗎?或者他很有名的嗎?都沒有辦法真的說服我。


那後來是想到音樂,音樂既然是在人存在的歷史長流中,他的生活的軟性的表現。那我試著從客家音樂裡面找,可以呼應我們這一路推論下來的整個史觀裡面的某一些時刻,他的歌曲似乎就呼應了那個時候客家人的心聲或者感受,或者遭逢、面對,我們來找這些。找找就發現蠻不錯的,就是恰如其分的音樂,扮演了某種稍微有一點點親近,因為聽音樂是親近的事,但同時它的歌詞內容又可以有一點點不是那麼直陳的、直白的,而是有一點點感性的呼應,我就覺得有耶,找到這些歌曲。而且很幸運的,這些歌曲的演唱者或作詞作曲人,它的年齡層分布其實是還蠻大的,覺得可能是一個不錯的idea,後來就試著把這些歌曲挑出來, 後來覺得好像挑得齊,在整個影片的大論述裡面,它的出現其實是適當的。


然後還想說,那不然就找這些人來說書吧,這些音樂人、作曲人、創作者,那不然找他們說書吧,就有這種心態。但是人家要不要我怎麼知道,所以後來為了邀請這些人,然後我就去寫,把整個故事寫非常非常清楚。它要講的東西都是我,我在寫的,寫得非常非常清楚。有一些時候,他們一開始接到,對這個史觀也不是很確定,就會再聊一次。因為要他們說書,我覺得某個程度上等於要他們去信服你說的這件事情。所以就再一次的溝通,再一次討論,然後拜託拜託。這些音樂人都很慷慨,拒絕我的我就不說,當然有,當然有拒絕。但是目前在片子中所看到的這些說書人,每個人都非常慷慨,很熱情的跟我討論,很熱情的同意我們修改過的一些想法,然後史觀完全沒有偏掉。他們也覺得看了整個故事有一些事情,他們也才藉此瞭解。但總之就是一個,我就有一種蠻激動的啦,就覺得有一群客家人要一起說一個自己族群的故事。我覺得那個image是好的,所以才開始設計一個他們說書的空間,然後試圖讓這個輸出空間再延伸出一點其他的,應該說設定開始有點新的語言出來。然後甚至就找了B.DANCE這個舞團,請他們去針對這個故事來設計一個舞作,做為一個重要的收尾。反正這都是因為有電影大神的照料,所以手邊在非常困窘的時候,有了一些想像、素材,跟嘗試的一種莽撞。所以我會覺得拍攝這部片就是,你得要非常非常嚴謹地做這部片,但是你在電影大神眷顧的那樣的風格形式中,你得要有點莽撞,大概是這樣子,這一種揉合過程,最後才把這部片定調。



發現以往的理所當然 從生活中實踐


蓉:你覺得拍了這部《客人主人》對你有什麼影響嗎?


尚:最直接的影響,我就從最生活的面來講好了,先不講那個美好的大概念。我很驚訝,我在臺灣也生活了這麼久,我也生活50年了,我是做這部片我才第一次,老實說我有點汗顏,第一個我去訪問每一個人的時候,我不會講客家話。我當然不是覺得抱歉,但是會覺得連最簡單都不會,就是有一點不好意思。第二個是我在這整個討論過程中我才發現,因為我是holo人嘛,我其實過往幾十年,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什麼,你只要講到「我們臺灣人(holo語)」,我就覺得對啊,就是我啊,每次講到什麼「臺灣話(holo語)」,沒錯,我講的就是「臺灣話(holo語)」啊,就是有一種很理所當然,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這有什麼問題。但是我完完全全在幾十年中忽略了,其實不要忘了客家話,它當然也是臺灣話,客家人他當然也是臺灣人,我怎麼會這麼……我自己說自己有點福佬沙文,我是用相對多數族群的立場去看待這塊土地,而且視之為理所當然。


所以我在生活面向最大的影響,尤其是在寫這整個故事的時候,我會非常非常願意把福佬沙文的影響把它拿出來講,當然同樣,漢人對原住民的影響,我也想要拿出來講。然後你說外省族群,他雖然是,比較後來,但他造成的不管是什麼影響,我也都願意講。所以我會覺得,在生活面向應該就是,我開始對我身邊的,我的孩子或者家人或者朋友,每次同樣的理所當然冒出來的時候說等一下等一下,不是說它這是台灣話,這是holo話或者閩南話等等,就臺灣不是只有閩南這個族群,是所謂可以稱之為那麼簡易的,它其實是包含了客家等等。所以我後來都在生活中都會說,我是閩南族群,我說的是holo話,但是我不會再用「我們臺灣話(holo語)」、「我們臺灣人(holo語)」,就會避免,那就是比較核心的,我在生活面向每一天都在實踐。


願意為了他人,犧牲一點自己的利益嗎?


比較高概念的話,我會提醒自己,我絕對不會浪漫或天真的以為,我們說族群平等、族群平等,它就會平等,我是不相信這種事情。族群平等它是一個漂亮的口號,它也是一個普世價值,問題你真的要做到,我覺得就是,你到底有沒有辦法把別人看得跟自己一樣重要?你如果在生活中你都做不到這件事情,你要怎麼去討論族群中,你可以做到這件事情?所以我就有一點點改變,我們每一個人絕對都是自己的主人,但是我們也有可能在,不管在族群上,族群現在不一定是民族族群,就算是在各式各樣的同溫層,你也有可能是主人、你有可能是客人,都是有可能的。但是如何真的就能夠願意去尊重別人的聲音、別人的生活、別人的文化、別人的主體價值,在某個程度上,甚至會為了這個犧牲一點自己的利益。我覺得這樣的思辨會常常在我腦中浮現,所以我變得比較有耐心,在下任何一個判斷的時候,就會多想一下,如果今天我是他,他會怎麼想?今天他的遭逢,我真的瞭解嗎?他背後的緣由是什麼,他會這樣說,背後緣由是什麼?所以我覺得那是一個漫長歷程。


我永遠覺得那是一個要很開放的一個歷程,因為我剛剛講我對什麼族群要平等,沒有絕對的真實的信心,因為我覺得很像口號,我覺得這個族群變成它可能有一些我們意想不到的設計,意想不到的公共策略、公共政策,或者意想不到的一些規劃,在未來的幾十年。就像在拍攝整部片的時候,70年代過去運動開始,然後1988年還我母語運動,到現在你看我拍這部片,我們依然溝通的是所謂的國語,就是華語,也就代表,當一個語言、一個政策,影響下來,它會影響50年,它都不會改變,或者很難改變,那我們可以想像,我們所謂的追求真正的各族群平等,它一定還有50年,或者很多很多的轉型,很多很多爭議,我們認為的,他都會有很多立場,而且可能最後的結果並不是我們現在想像得到的。所以起心動念都還是那個,你最原始的,對他者的尊重跟理解,你到底願意花多少心力。


所以我看這部片之後,其實我就一直在跟我那些客家朋友聯絡,我說我現在比較可以瞭解你們了,你不要說我不瞭解,我有認真去瞭解,所以,我可以懂,我可以懂。尤其我有些時候就會想到,回應到我剛剛講的,高中同學,當兵的朋友,其實他們就是隱形,他們覺得在一個都市化的地區,或者在一個群體裡面,他們要展露自己的客家身分的現身,可能會被某一種眼光,或者被看待。我認為我懂他們的隱形是什麼,所以我現在跟他們,因為我覺得我瞭解他們,他們也很高興我瞭解。因為有些時候他們的隱形,他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好像就是一種氣氛,或者爸爸媽媽提醒他們,不要太怎麼樣,總之那個氣氛是綜合而來的。我覺得我現在很幸運,比較瞭解,比我拍片前瞭解臺灣客家。


但是我們再延伸來講,真的只有臺灣客家有客人、主人的討論嗎?不一定,我認為原住民也很可以討論,甚至2024年的今天,外省族群,他也是一個客人主人的討論,他一樣是可以從這樣的角度去討論。我覺得那是一個「人」的問題,而不是一個硬政治、硬歷史的問題。


這部片,我說真的只要時間允許,你說要公益巡迴到多少,然後去跟大家聊天,我都是非常非常期待的。完全不是說要這部片怎麼樣怎麼樣,不是不是,完全就覺得,這部片花這麼多力氣,就是有一些自己真實的學習,也的確有些心得想要和觀眾討論。它不只針對客家族群,它完全是臺灣所有族群可以討論的事,甚至還會在接下來,想要拍其他的族群的觀點。沒有做過歷史片,第一次做很辛苦,但是我覺得學習很多。


avatar-img
5會員
38內容數
《藝所當然》是個廣播、podcast節目,希望以活潑親切的對談,帶領聽眾了解表演藝術,並且了解從業者在工作、生活中的心境與處境,同時呈現台灣表演藝術現況。這裡是訪談文字紀錄。
留言0
查看全部
avatar-img
發表第一個留言支持創作者!
藝所當然 的其他內容
今年是臺灣新文學之父賴和130年冥誕,也是賴和文教基金會成立30年。2005年,有一群大學剛畢業的研究生、住院醫生,以賴和的作品寫歌,組成了一個「鬥鬧熱走唱隊」,出版了《河:賴和音樂專輯》。這群成員各有非音樂領域的專業,在教育界、醫療界、影視界,今年鬥鬧熱走唱隊2
這次兩位來賓是兄弟檔,我因為與他們合作一部短片而認識。哥哥永翰是皮克斯動畫工作室第一位台灣籍故事分鏡師,弟弟張凱翔在舊金山藝術大學學習電影,是編劇、導演、剪接,因此邀請他們聊聊成長、求學與工作過程的體會。 去了美國 才學習怎麼當兄弟 蓉:你們第一次
林奕華導演1991年創立了非常林奕華,30多年來製作了超過60齣的原創作品。2015年開始,他發起了舞台映画,把舞台記錄重新後製剪輯,而且他要求自己每一次的新作品都要設定為未來會在大螢幕上面放映的概念來進行拍攝,至今已製作了將近20多部的舞台映画作品,導演改編自楊德昌導演電影《一一》的《一一三部
你週遭可能有人曾去澳洲打工度假,甚至你自己可能就去過,要不也聽過很多傳說:去體驗不一樣的環境與生活、練習英文、交朋友、賺第一桶金⋯⋯,但你會不會跟我一樣,覺得這一切,美好到令人起疑?我有個去過澳洲打工度假的朋友,不同的是,他把這段經歷寫成九篇短篇小說,集結成《快手澳客》,他是林國峰。
國藝會「表演藝術新人新視野創作專案」自2008年啟動,至今累計扶植了63名新銳創作者共計79個作品,提供具潛力之創作者嶄露頭角的機會,也為表演藝術領域注入新能量。第16屆獲選的三位創作者,作品四、五、六月將在國家兩廳院實驗劇場、衛武營、台中歌劇院演出。這次「新人新視野」行政製作人小得、其中一個作
動見体即將推出重磅作品《門禁社區》,由編劇紀蔚然與導演符宏征強強聯手,第五度合作,演員菜單端出來也吸引人,蔡燦得、陸明君、李明哲、王渝萱、林文尹、王敬惇、王悅甄,4/19-4/21在台北表演藝術中心藍盒子上演,今天邀請兩位關鍵人物,導演符宏征、製作人潘思廷潘潘,聊聊
今年是臺灣新文學之父賴和130年冥誕,也是賴和文教基金會成立30年。2005年,有一群大學剛畢業的研究生、住院醫生,以賴和的作品寫歌,組成了一個「鬥鬧熱走唱隊」,出版了《河:賴和音樂專輯》。這群成員各有非音樂領域的專業,在教育界、醫療界、影視界,今年鬥鬧熱走唱隊2
這次兩位來賓是兄弟檔,我因為與他們合作一部短片而認識。哥哥永翰是皮克斯動畫工作室第一位台灣籍故事分鏡師,弟弟張凱翔在舊金山藝術大學學習電影,是編劇、導演、剪接,因此邀請他們聊聊成長、求學與工作過程的體會。 去了美國 才學習怎麼當兄弟 蓉:你們第一次
林奕華導演1991年創立了非常林奕華,30多年來製作了超過60齣的原創作品。2015年開始,他發起了舞台映画,把舞台記錄重新後製剪輯,而且他要求自己每一次的新作品都要設定為未來會在大螢幕上面放映的概念來進行拍攝,至今已製作了將近20多部的舞台映画作品,導演改編自楊德昌導演電影《一一》的《一一三部
你週遭可能有人曾去澳洲打工度假,甚至你自己可能就去過,要不也聽過很多傳說:去體驗不一樣的環境與生活、練習英文、交朋友、賺第一桶金⋯⋯,但你會不會跟我一樣,覺得這一切,美好到令人起疑?我有個去過澳洲打工度假的朋友,不同的是,他把這段經歷寫成九篇短篇小說,集結成《快手澳客》,他是林國峰。
國藝會「表演藝術新人新視野創作專案」自2008年啟動,至今累計扶植了63名新銳創作者共計79個作品,提供具潛力之創作者嶄露頭角的機會,也為表演藝術領域注入新能量。第16屆獲選的三位創作者,作品四、五、六月將在國家兩廳院實驗劇場、衛武營、台中歌劇院演出。這次「新人新視野」行政製作人小得、其中一個作
動見体即將推出重磅作品《門禁社區》,由編劇紀蔚然與導演符宏征強強聯手,第五度合作,演員菜單端出來也吸引人,蔡燦得、陸明君、李明哲、王渝萱、林文尹、王敬惇、王悅甄,4/19-4/21在台北表演藝術中心藍盒子上演,今天邀請兩位關鍵人物,導演符宏征、製作人潘思廷潘潘,聊聊
你可能也想看
Google News 追蹤
Thumbnail
徵的就是你 🫵 超ㄅㄧㄤˋ 獎品搭配超瞎趴的四大主題,等你踹共啦!還有機會獲得經典的「偉士牌樂高」喔!馬上來參加本次的活動吧!
Thumbnail
隨著理財資訊的普及,越來越多台灣人不再將資產侷限於台股,而是將視野拓展到國際市場。特別是美國市場,其豐富的理財選擇,讓不少人開始思考將資金配置於海外市場的可能性。 然而,要參與美國市場並不只是盲目跟隨標的這麼簡單,而是需要策略和方式,尤其對新手而言,除了選股以外還會遇到語言、開戶流程、Ap
Thumbnail
角色的不混亂,一直是我自己工作上,不知道一直在堅持什麼態度來著的😒 混亂中,會有差別待遇⋯ 當然也是我堅持全部的人沒有不一樣的道理。 這場混戰裡⋯ 來了各路人馬,會有特別的⋯ 當然也會有比較奇特的,但那都是個人特色,這樣看多美好🤣 想想,我很對症下藥,灌了很多迷魂湯 人,是會被影響的動物
芳療師應該是最容易聽到客人訴苦的職業之一,可能因為肢體上有接觸,所以信任感非常容易提高 最常聽到的故事大部分分成三類1.擔心小孩 2.對工作做的無力感 3.感情的煩惱,一年下來大概可以收集幾百個故事吧!
Thumbnail
1.這什麼國家的啤酒? 2.這什麼口味的啤酒? 3.這喝起來不像啤酒? 4.這啤酒怎麼這麼貴?
Thumbnail
1-01客人,您把「明心」想簡單了! 來工作室找云兒(云兒是陽光的太太)練習經絡的一個朋友在聊天時聊到她與她老公已經學佛很久了,那位客人跟雲兒說,她現在開始要上「明心」班,等這個班結束,之後就可以上「見性」班。 雲兒聽了有點驚訝,就問她:「那表示妳之前『六度』都上過了喔?」 「甚麼六度?」
Thumbnail
網購詐騙日漸氾濫,使得越來越多人在使用網路購物平台時充滿戒心。甚至在下單後,連商品都還沒看到就先入為主認為網路上買來的東西都是假的,就乾脆棄單不取了。面對賣家的提問還會說「覺得那是假的」,但因為買方看不到實體商品,無論賣家發多少照片照片或拼命掛保證,都無法讓客人信服。 購買法律顧問證書,讓律師為賣場
Thumbnail
母親節相聚 地址: 羅東鎮北成路二段219巷53號 營業時間:11:30–14:00 星期一二三休息 電話: 03-961 3613 停車:前方有停車場及路邊停車
Thumbnail
對於土生土長的臺中人而言,沒聽過第一廣場,也會知道火車站附近有一塊區域有許多東南亞國家的商店或是飲食店。一直以來,只要來一廣都只是為了去美樂地或銀櫃唱歌,經過攤商時候有許多好奇,但也真的很少靠近,或是認真的在這兒駐足。
Thumbnail
我也當過甲方,一般來說公司都有一定預算,如果快年底談,不是清預算,就是沒預算。  專業人士常遇到的問題,客人殺價怎麼辧?  1. 提供三個報價 同款設計可以有三種報價,原因是材質不同。如設計費固定,配合廠商找低、中、高三種,成本不同,自然就有不同報價。 如果對方說只要個報價,回問預算,
Thumbnail
嗯.....先看她是男是女,如果是男的,當然一腳踢開,但如果是女的,年輕外表又不錯,其實我也沒有所謂...... 好了,離題了,話說,我在我的生意中,是負責與客人溝通的那位,也是手持公司Whatsapp帳號的那位,每一天都跟數十名客人訊息溝通,處理他們的預約,其中,也遇到很多很有趣的事情,例如
Thumbnail
  銷售小姐常會因為活動而需要調動人力支援,常看見來支援的小姐成交後,客人會問小姐,下次可以去找她服務嗎?此時支援的小姐就顯得很為難,是要說好還是不好?說好,好像搶了別人的客人,說不好心裡也很希望客人能來。  就算對顧客說:「你來找的這的小姐服務也很好。」原櫃小姐聽到了,還是很生氣說:「憑什麼把我這
Thumbnail
徵的就是你 🫵 超ㄅㄧㄤˋ 獎品搭配超瞎趴的四大主題,等你踹共啦!還有機會獲得經典的「偉士牌樂高」喔!馬上來參加本次的活動吧!
Thumbnail
隨著理財資訊的普及,越來越多台灣人不再將資產侷限於台股,而是將視野拓展到國際市場。特別是美國市場,其豐富的理財選擇,讓不少人開始思考將資金配置於海外市場的可能性。 然而,要參與美國市場並不只是盲目跟隨標的這麼簡單,而是需要策略和方式,尤其對新手而言,除了選股以外還會遇到語言、開戶流程、Ap
Thumbnail
角色的不混亂,一直是我自己工作上,不知道一直在堅持什麼態度來著的😒 混亂中,會有差別待遇⋯ 當然也是我堅持全部的人沒有不一樣的道理。 這場混戰裡⋯ 來了各路人馬,會有特別的⋯ 當然也會有比較奇特的,但那都是個人特色,這樣看多美好🤣 想想,我很對症下藥,灌了很多迷魂湯 人,是會被影響的動物
芳療師應該是最容易聽到客人訴苦的職業之一,可能因為肢體上有接觸,所以信任感非常容易提高 最常聽到的故事大部分分成三類1.擔心小孩 2.對工作做的無力感 3.感情的煩惱,一年下來大概可以收集幾百個故事吧!
Thumbnail
1.這什麼國家的啤酒? 2.這什麼口味的啤酒? 3.這喝起來不像啤酒? 4.這啤酒怎麼這麼貴?
Thumbnail
1-01客人,您把「明心」想簡單了! 來工作室找云兒(云兒是陽光的太太)練習經絡的一個朋友在聊天時聊到她與她老公已經學佛很久了,那位客人跟雲兒說,她現在開始要上「明心」班,等這個班結束,之後就可以上「見性」班。 雲兒聽了有點驚訝,就問她:「那表示妳之前『六度』都上過了喔?」 「甚麼六度?」
Thumbnail
網購詐騙日漸氾濫,使得越來越多人在使用網路購物平台時充滿戒心。甚至在下單後,連商品都還沒看到就先入為主認為網路上買來的東西都是假的,就乾脆棄單不取了。面對賣家的提問還會說「覺得那是假的」,但因為買方看不到實體商品,無論賣家發多少照片照片或拼命掛保證,都無法讓客人信服。 購買法律顧問證書,讓律師為賣場
Thumbnail
母親節相聚 地址: 羅東鎮北成路二段219巷53號 營業時間:11:30–14:00 星期一二三休息 電話: 03-961 3613 停車:前方有停車場及路邊停車
Thumbnail
對於土生土長的臺中人而言,沒聽過第一廣場,也會知道火車站附近有一塊區域有許多東南亞國家的商店或是飲食店。一直以來,只要來一廣都只是為了去美樂地或銀櫃唱歌,經過攤商時候有許多好奇,但也真的很少靠近,或是認真的在這兒駐足。
Thumbnail
我也當過甲方,一般來說公司都有一定預算,如果快年底談,不是清預算,就是沒預算。  專業人士常遇到的問題,客人殺價怎麼辧?  1. 提供三個報價 同款設計可以有三種報價,原因是材質不同。如設計費固定,配合廠商找低、中、高三種,成本不同,自然就有不同報價。 如果對方說只要個報價,回問預算,
Thumbnail
嗯.....先看她是男是女,如果是男的,當然一腳踢開,但如果是女的,年輕外表又不錯,其實我也沒有所謂...... 好了,離題了,話說,我在我的生意中,是負責與客人溝通的那位,也是手持公司Whatsapp帳號的那位,每一天都跟數十名客人訊息溝通,處理他們的預約,其中,也遇到很多很有趣的事情,例如
Thumbnail
  銷售小姐常會因為活動而需要調動人力支援,常看見來支援的小姐成交後,客人會問小姐,下次可以去找她服務嗎?此時支援的小姐就顯得很為難,是要說好還是不好?說好,好像搶了別人的客人,說不好心裡也很希望客人能來。  就算對顧客說:「你來找的這的小姐服務也很好。」原櫃小姐聽到了,還是很生氣說:「憑什麼把我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