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MA》沖繩島戰役之觴

GAMA（2023）

1945年戰爭尾末，沖繩人的現代戰爭

　　現代戰爭離我們其實不遠，歷史課本上的世界二戰距離至今約幾十年，一次大戰則是距離有百年，說起來也是現代化醫學科技的推進和人類認知和平重要性所換取的慘痛教訓。

　　在這之中離台灣最近也最有感的戰事，不是當時分隔兩岸的中國而是日本島的各項戰役，曾被歸為日本人的台灣島民在這場大戰中涵蓋南洋、日本國、甚至中國東北、俄國西伯利亞。同樣是在歸於日本曾經的琉球王國－沖繩也在這次世界戰役中有著讓人難以忘記的慘烈記憶。

　　《GAMA》，是一部單純口述歷史的日本紀錄片，由戰後出生的一代，松永光男在偶然情況下接觸到考古歷史，而開始在山洞內追溯這場戰爭中在洞窟與不見無止的穴中為了存活躲避戰火的人。漸漸從這些過往的骨骸與用具中找尋到戰火之下沖繩人的記憶，這些記憶是躲不掉的，它會隨著時代繼續傳承給下一代，讓後代知道1945年沖繩的故事。

《GAMA》是什麼電影：

　　歷史雖乘載著喜怒哀樂，但能被記憶起的總是一些傷痛的總和，不管是荒謬到哭笑不得的故事、還是比悲傷還要更悲傷的事，人類記憶歷史總是會記得那道曾經的傷疤，也憶起更多反省與反思，才在今多數的國家有著和平。

　　但歷史的殘酷總隨著一代備受折磨的人死去而被遺忘，讓人重蹈覆轍，戰爭不是結束，而是變得更久更長，像是不能治癒的癌。而在資源與能力有限下，有時候我們能做的則是停看聽那段記憶，用各種方式去知道他。

　　每個國家有自我的傷痛，而戰爭帶來的傷痛往往直接撲往一般民眾，不管是好久好久以前還是現在進行式，例如烏克蘭與俄羅斯之間膠著戰事、遲遲無法結束的中東國家內戰、宗教戰爭也是從古至今無可避免的一環，甚至還有冷戰與久久未結，隨時有可能一觸即發的戰爭，如同台灣與中國、南北韓之間的關係。這些歷史遲遲為有結果，讓一些憾事有可能捲土重來，或是成為歷史的洪流之中，而流入大海的是曾經，但那怕只有一人還記得，那段歷史就還活著，未隨時間死去。

　　日本經歷最大、最痛的太平洋戰爭，是改編日本從軍政國家到如今成為民主自由國度的關鍵，但代價過於慘痛，或以日本人的感覺過於羞恥，是不該提起的黑歷史，該隨時間而去。但也越來越多歷史學者與日本群眾認為，這些「不堪」的記憶應該被記得、反省、甚至讓代代人知曉。紀錄片《GAMA》的沖繩戰役歷史正是一個從戰爭一代傳遞到戰後一代，講述沖繩這片土地曾經在二次世界戰爭中發生了什麼事，又為何該記得。

　　《GAMA》電影所敘述的背景是1945年4月，美軍登陸沖繩島與日軍發生的陸海戰爭，日軍因為軍力不足、戰術的失敗，而導致做最後的掙扎，這也是美日戰爭最後一場大型戰役。

　　在沖繩島上逃難的人民，多藏於洞窟之中，但卻因為各種猜忌、資訊不足、與帝國主義教育的洗腦下，而集體自殺結束生命，帶領導演走入這些洞窟的司機導遊－松永光男先生，獨白這些由前人傳遞給他的歷史記憶，而他將透過口訴和導演的影像讓這段染血的沖繩史繼續傳遞下去。

《GAMA》分析與延伸：

　　沖繩島戰役是二次世界大戰的尾聲，也是日本投降前與美國之間的最後一場大型戰役，這場戰事共維持了快三個月的時間，也是二次世界大戰太平洋戰場最大的兩棲登陸作戰，同盟國稱為「冰山行動」。美軍要拿下沖繩主要是，這對進攻日本本土有利，藉由拿下沖繩而做美軍空軍基地，實行進攻日本本島的計畫。這場戰爭在日本也成為「鉄の雨」或「鉄の暴風」，意旨美軍的飛彈攻擊猛烈，並由萬人以上的沖繩平民在這場戰役身亡，也是日本戰場中死傷會多的戰役。

　　電影導演－小田香，多半都在日本以外的地方拍攝紀錄電影，主要是拍攝地方人工或天然的洞窟，例如波西尼亞的煤礦場、或是墨西哥的天坑，這些洞窟與穴內人工和天然交雜的景象。

　　《GAMA》的拍攝是因為作為大阪人的他接獲大阪豐中文化藝術中心的合作，因為豐中文化中心跟沖繩有相關，而讓他實際去到沖繩想拍攝石灰岩洞，而在這裡遇到司機導演松永光男，才將敘述這段沖繩多年未被當地人提及的歷史，也將這段記憶傳承給了導演小田香。

　　原則上這些洞穴是禁止一般人入內，故只有像松永光男這類以歷史考古為主的學者或民間研究人員才能申請進入，並且目前也有著年輕一代繼續沖繩洞窟內的考古活動，也試著訪問當年還在世的老人家，讓他們願意敘述當年的沖繩戰役的實際狀況，成為當年沖繩戰役的見證者。

　　電影名「GAMA」取於沖繩鐘乳洞的方言「ガマ」，在過去是沖繩風葬的場所，也是自然的墳場，故在無處逃亡的沖繩戰役中，民眾才會躲於黑暗的山洞內，不幸死去的人就與風葬的屍體埋於一起。

　　原先並未想到拍攝這種歷史傷痛與戰爭主題的小田香，認為這是冥冥之中的指引，與松永光男的相遇也是一種註定的傳承，讓這場戰役用影像的方式留下，而中老年的松永光男先生也將把他知曉的記憶傳承給與他們這些年輕的一代。《GAMA》的電影就是記錄這傳承沖繩戰役記憶的過程，並且也實際透過考古工具挖角到當年死去之人的用品與殘骸骨頭，在名為GAMA的鐘乳洞裡隨著自然所去，不管是自我了結，還是默默地死去。

《GAMA》值得一看嗎：

　　其實在觀看《GAMA》沖繩紀錄片之前，或多或少也因為一些創作作品，知道沖繩戰役人民的狀況，其中反應出這次電影松永光男獨白各種民眾在戰爭之下逃亡、躲藏、甚至無故死去等，都與漫畫家今日町子的作品《cocoon繭》相關性高。《cocoon繭》這部漫畫是以當時沖繩戰役中，負責野戰醫院的沖繩高校女孩的「姬百合學徒隊」為主題，以各種純真少女的視角重現這場沖繩惡夢。而《GAMA》中的口述故事則是完全抽離純真，更黑暗直接的面對這場戰役中各項故事。

　　這部電影其實不到一小時，而拍攝也相當單純就是由松永光男帶領觀眾進入洞穴內，在裡頭敘述當年在洞裡發生的故事。雖然這樣說有點妙，但整體給我的想法像是到鬧鬼的地方說鬼故事一樣，在死亡之地敘述死者的死因般微妙。

　　電影中也會敘述原本是司機的松永光男開始去了解、並實際考古發現沖繩戰役的機緣，整體電影放在的重點偏於傳承與洞穴內人民發生了什麼故事，與當時洞穴生活狀況等，跟2013年口述日本民間故事《說故事的人》的電影有些雷同之處，不一樣的是《GAMA》是較為沉重的主題。

　　我會認為《GAMA》的重點並不在於藉由日本人民的苦痛，來洗白當年日本軍國主義的惡行，反而更加重關於日本對於軍國主義、軍政府的厭惡與省思。死於洞穴的人民因為當方面接受軍政府所傳導許多美軍的負面訊息，而不能了解全貌，並且在當年資訊不流通，還有同島一命、為國捐軀的思想洗腦。而在最後決心自我了結，獻身天皇。透過口述可以讓現代人看見這樣洗腦教育、天皇崇拜的軍國主義對當時日本民眾的影像是有多麼可怕、可恨又可憐。

　　雖然許多人都聽說日本年輕一代多是「和平笨蛋」，但就像台灣許多老人也往往認為一代不如一代，我認為這些多半就是不負責打翻一船人的批判，從《GAMA》中，所謂黑歷史不應該就這樣掩蓋，反而透過傳承下一代，讓後輩人有所體悟。

　　勿忘之恥除了自省也是自強，如同台灣為何在多年之後，走向轉型正義與自我認同，並且學習著自我思考、有著自己對於土地的想法與情感羈絆。雖不能說所有人都是如此，但有歷史不隨著時間被遺忘，正式因為還有一群人記得，語言如此、文化如此，傷痛與恥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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