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第一篇的分享,我有提到在Postcrossing上遇到了一個影響我很深的荷蘭朋友。
想要寫下她的故事也是我開始想在方格子寫文的原因之一。
她叫做安妮瑪麗,60多歲,一位退休的護理師。曾經環遊世界各地,搬過30次家,最後定居在公園和森林旁的小公寓;是個藝術家、思想家。
她給我的感覺是是一位有莫名威嚴卻思想前衛的長輩。
回想我寄出的第一張明信片。
她在自介上說自己的姓氏在荷蘭文中就是狐狸的意思,而她本身很喜歡鳥類,所以我特地畫了一隻台灣常見的綠繡眼明信片給她。
沒想到這樣的舉動,讓她非常感動,開啟了我們之間的往來。
她回給我的每一張明信片也都是她自己畫的作品。
安妮瑪麗常常會提出很多我覺得很棒的想法,比如說:她想說的話常常會超過一張以上的明信片,導致需要裝進信封袋中;但她又不喜歡自己畫的美麗鳥兒被信封遮住,所以她去找了一個半透明的信封,完美解決的這個問題。
像這樣的小事,我從來沒有想過。應該說有想過,但卻沒有實際去想辦法解決它。
她對於現代社會充滿批判的想法,覺得很多時候我們都被社會的規範教導著應該要怎麼做,而從來不去思考為什麼要這麼做。
我曾經為了我回信較慢而向她道歉,而她只說:你不需要為了這種事道歉,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工作和生活,這只是一封信一張卡片,佔你的生活一小部分而已。還有更多更重要且美好的事物值得我們去關心。
我們好像常常把抱歉、不好意思掛在嘴邊,總是深怕一不小心就得罪了對方。但其實很多時候那些根本就不重要。不是說要我行我素,不顧他人;而是在她心中「自己」的感受也是非常重要的。
我們雖然聊得很多很深,但卻不頻繁。
我在去年收到了來自她的大禮物,是一張她的原畫作,我沒有想到我可以得到這個這麼貴中的禮物,我太感動了,所以在心裡下定決心要好好地畫一張圖回送給她。
然而我後來因為工作和一些原因耽擱畫圖的事,最後一次和安妮瑪麗通信,她說到她正在寫一本有關森林的小說。我表示很想要要讀看,她也透過Postcrossing的私訊功能答應等到更完整之後會給我看看。
我沒有等到小說的內容,而安妮瑪麗也沒有等到我的畫。
在今年的春天,我收到來自她女兒的通知。
她因病離開人世了。
當下我無法說出任何話,我內心充滿了難過和遺憾。
「我母親在最後的六週,我們很快樂地一起度過。她一點不害怕即將要離去。」
安妮瑪麗也在生前將Postcorssing的自介欄中重新介紹了自己的一生,以及她對這世界的想法和對自己的鼓勵。
我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沈澱心情並寫了一封信給她的女兒,告訴她有個超級棒的媽媽。安妮瑪麗像母親一樣為我提供生活建議,並與我分享她的藝術作品。
在這段筆友的關係中,我常常是那個一直提問的「孩子」,而她總是像個「媽媽」一樣回答我的問題。但過程中沒有批判和說教,亦師亦友應該就是這樣的感覺。
本來我想著交換明信片就是把我喜歡的卡片分享給世界各地的人而已,但沒有想到能夠認識交往這麼深的朋友。
到現在我還是很想念她,我想也許有天我會把那最後一封信和畫交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