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愛開玩笑,說去香港比去南投還方便,從桃園機場搭飛機兩個小時就到了,而且每兩個小時就有一班飛機,錯過了再等下一班就好,想去隨時可以去。不過我很訝異以前去了香港這麼多次,我竟然提不起勁寫任何有關香港的事。
可能因為打從第一次去香港,我就對這裡的擁擠和急躁感到侷促不安。山頭上蓋滿房屋,每一棟都又窄又長,像新年的香爐插滿了香,家戶的燈光連成一把野火,點燃整座山頭。
每個來香港工作的朋友,不約而同住在高得要命的樓層,推開老舊的木門,客廳、廚房、浴室、床全部擠在10坪的空間裡,只有睡覺時能躺平。原本以為台北已經很狹小了,香港的空間概念宛如異次元,超出了我的理解範圍。
我更不能接受的是:香港的紅綠燈竟然會發出聲響!顯然汽車、巴士、叮叮車和熙來攘往的人潮不夠吵,需要紅綠燈合音,提示音倒數三秒較為緩慢低沉,時間一到便高昂了起來,行人如出閘的賽馬橫衝直撞,提示音高速撞擊如達達的馬蹄聲,奔馳不止。
曾經去香港工作的朋友們很多,他們拿著豐厚的package,除了住的地方很小之外,生活其實過得還不錯。他們帶著我迷走在蘭桂坊的階梯,半夢半醒之間看見高級跑車呼嘯而過,一輛接一輛,即使香港市中心根本沒有幾段路能平順的開著跑車,駕駛依舊不忘重踩油門,多發出幾下狂妄的引擎聲。
維多利亞港邊幾棟金融大樓之間互相連結的空中走廊,和一樓路面像是兩個平行時空的通道。漫步在空中,穿梭於氣派的辦公大樓和高級精品商場之間,我對物價的認知開始變得混亂,簡直快要忘了像我這樣的一介市井小民都是怎麼過日子的。
似乎都是這樣活在夾縫中的,常見裝潢簡陋的小攤子夾在大樓之間,裡頭供著暖胃的熱粥,低頭喝粥、抬頭仰望金光閃閃的堡壘,我猜旅居香港工作的生活大概就像這樣,坐這頭望那頭,累積夠了就能離開這道夾縫,走往他方。
從2011年第一次去香港,到2016年最後一次踏上香港,這座城市變了許多,變得倒不是街景樣貌,而是氛圍。第一次去香港的時候,能感受到它身為亞洲金融中心、華人世界的樞紐,那股意氣風發,在維港閃爍的燈火與中環川流不息的車潮中湧現。中間又去了幾次,當時覺得賣伴手禮的商家比以前更多,掛著刺眼的霓虹燈招牌,有幾絲中國二線城市的影子。
最後一次去聽不到那麼多中國口音,也不是多擁擠,但少了一些生氣;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我開始下意識地避免用 Mandarin 開啟對話,即使只是在茶餐廳裡點個菠蘿包,我還是選擇用英文詢問,再找個適當的時機表達自己來自台灣,就能發現店員表情與態度上的變化。
身處東西角力的前線,香港一直是機會主義者的應許之地,生活隨著資金的進退跌宕,認同也是。至於還有沒有機會踏入香港,再去一次維多利亞港,搭搭看美麗的古董帆船?就看有沒有緣份了。
原文來自我的部落格:Hong Kong, 香港奇幻之旅
我是 Donna 多拿王,歡迎追蹤我 👉🏼 https://linktr.ee/donnawangtw
請給我一個愛心,我會覺得很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