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慮是對未來的危險或不幸產生的憂懼預期,伴隨著一種煩躁不安的感覺,或者緊張的身體感受。預期危險的焦點可能是內在或外在的。—《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
簡單來說,可以將焦慮、憂鬱與恐懼區分如下:
另外要引入一個重要觀點是情緒的激發性:
以下是一些有趣且重要的觀點:
焦慮有幾個相關的關鍵字:對比、預期、自由、不確定性、未來、恐懼、錯失等等。其中對比、參照性似乎能成為一個統合的視角。
定義中「焦慮是對未來的危險或不幸產生的憂懼預期」,「預期」則需要在有參照的對比之下,這點可以說是時間上的參照。
焦慮大部分是對未來時間的悲觀參照,如上面寫到「焦慮關於未來;憂鬱關於過去」。所以許多心理方法會建議我們回到當下,透過正念、心流、呼吸法等技術來減輕焦慮與憂鬱的影響。不過其問題在於,回到當下如果僅僅是一種逃避焦慮的方式,那麼長期來看,問題仍然存在。
對於未來,我們可以做出適當準備,但過度預期與擔憂可能會演變為焦慮;對於過去,適度反思有助於成長,但過度沉溺於過去可能導致憂鬱。
「不確定性」是關於焦慮最重要的關鍵字:
齊克果提出「焦慮是自由帶來的暈眩」,佛洛姆提出「現代人無時無刻要逃避自由」,這兩者都強調了自由與焦慮之間的密切聯繫。我認為這可說是對於確定性的追求,自由伴隨責任而來,與其說逃避自由,不如說逃避自由所帶來的責任。值得注意的是,自由、自由意志與不確定性相關,因為決定論、宿命論代表某種程度的未來確定性。
在《心理摩擦力》提到「避險型吸引力」,避險型吸引力旨在引發擔憂、懷疑和焦慮感:
在《影響力》也提到「社會影響的關鍵動機模式」,當「減少不確定因素」是最重要的目標時,適合使用「社會證明」及「權威」原則。
在《如何改變一個人》則提到「降低不確定性」:懷疑的種子會拖累改變的速度。催化劑靠著降低不確定性,讓人們不再裹足不前。如果輕鬆就能試用就更可能購買。
在《瘋潮行銷》提到「憤怒與焦慮會讓人做出分享,因為它們跟敬畏同樣都是高激發性情緒,它們會點燃人心中的那把火,激發我們,進而驅使我們採取行動。」
簡言之,除了身處於VUCA(易變性、不確定性、複雜性、模糊性)時代,我們還需要面臨焦慮、恐懼、錯失的廣告行銷。
在《自由主義為什麼會失敗?》提到「自由主義失敗了,但不是因為它做得不夠,而是因為它貫徹了理念。它的失敗,正是因為它的成功。」
從《倦怠社會》或許會比較容易切入:
功績社會擺脫越來越多的「否定性」,並持續解除管控,漸漸將「否定性」給揚棄。無遠弗屆的「能夠」是功績社會肯定的情態動詞。肯定的集體複數,「是的,我們可以辦到!」正足以表達功績社會的肯定性特質。
我們以為擺脫了規訓社會的「應該」、「確定性」,卻進入了功績社會的「能夠」、「選擇性」陷阱,但事實上「在『應該』和『能夠』之間並沒有斷裂,反而有連續性」。
這能銜接到《失控的熱情》所寫:
我認為熱情原則與兩個強大且已有大量文獻記載的信念緊密交織:也就是賢能制意識形態與新自由主義的個人責任說法。前者相信勞動市場從根本上是公平的,並平等獎勵那些夠勤勞又有天賦的人。新自由主義則是一種政治與經濟的意識形態,主張激進自由市場資本主義,該主義假設,透過縮減社會方案,並抵制任何可能限制自由市場的集體或再分配過程,便能達到最大程度的經濟與社會福祉。新自由主義的核心信念強調個人應該對自己經濟上的成功與失敗負責,政府援助與社會福利供給不但不必要,還會讓人變得消極。
在新自由主義框架下,個人即使享有更大的選擇自由,卻也因此面臨更大的壓力與焦慮。然而這種「自由」實際上是一種錯覺,是種「被自由、能夠且應該自由」所形成自願自我剝削的循環。
簡言之,這是因為「我能夠」所以「我應該」的熱情思維陷阱,我以為我是能自主的、自由的,卻因為無法達成而焦慮,最終導致倦怠、疲潰(burnout)。
這裡也能留意社會的情緒勒索迷霧(FOG)三要素:恐懼(Fear)、責任(Obligation)、罪惡感(Guilt)。恐懼與焦慮有關,責任與自由有關,自由與焦慮有關。
在《錯失恐懼》提到FOMO與FOBO:
其實「參照焦慮」即是由此書而來,加上《選擇經濟學》中提到的關於幸福三要點:適應、期望、社會比較。也與《選擇的弔詭》相關。
簡言之,參照比較讓我們焦慮,有太多選擇造成決策疲乏也讓我們焦慮。不過反過來說,正是因為我們有選擇、有自由、有自主性才感到焦慮。處理焦慮的策略方法將在下幾篇中探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