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夜色疏朗

夜晚來了。

我們漫步在斯雷帝那湖畔，那是她提議的。我倒是覺得今天在馬多格山間小徑走了太多路，用完餐後比較想要好好地歇個腳，泡個熱水澡，舒服地在搖椅上聽點音樂。

但她卻說：「今晚夜色疏朗，我們應該去湖邊散個步。」

♧♧♧♧♧

這趟馬多格山之旅是我們計畫已久的旅行，前陣子我剛提交完兩份重要的文件，而她也把顧客委託她的機械修理好了。她說：「這是我當技師五年來，遇過最難修理的一台機械。」

我既完全不懂機械，也不清楚所謂修理的難度是怎麼樣的感覺。但我還是拍了拍手對她說：「恭喜，看來我們能順利地去馬多格山莊度假了。」馬多格山莊有點舊，地毯、壁爐、陳列的裝飾品都繼承自上一個時代。而櫃檯的女子也證實了我們的猜測，女子說：「這些都是近百年的老古董了。」我一直覺得老東西會散發一種獨特的味道，那是種沉澱和積累下的結合。

她從女子那邊接過鑰匙，我們的房間位置不錯，景色秀麗，馬多格山的綠意淨收眼底，還能看到斯雷帝那湖畔。那是山峰融雪而下的水在漫長的時間裡積成的湖泊，湖面上有偶爾有人在上頭划船。放完行李後，我們下樓準備去馬多格山村晃晃。我們告訴櫃檯的女子，說想買點這邊的起司，不知道有沒有推薦的店家。櫃台的女子則回答：「德里克的起司是整個馬多格山莊裡最棒的，不過德里克的店每天都營業，你們應該趁著天還沒黑之前去山間小徑走走，今天天氣不錯，可是聽說明天開始會下雨。」

我們接受了建議，她對櫃檯的女子說：「謝謝妳！」

在我們走出大門前，櫃檯的女子大聲說：「剛剛忘了跟你們說，今天晚餐用餐的地點是在三樓。」

山間小徑不錯，或許是因為最近太久沒運動了，來回一趟讓我氣喘吁吁、精疲力盡。不過她就不同了，平常都固定會找時間去跑步或是游泳，一周至少四次。回到山間小徑的入口處時，我累得受不了，看見一旁的木椅便馬上坐了下來。

看著我狼狽的模樣，她說：「你平常運動真的不足。」

「我想妳說的沒錯。」我回答。

她本來還想在斯雷帝那湖上划船的，但我真的沒力氣了，我說：「我們明天買完起司再來，如果沒下雨的話。話說，櫃台那位女子推薦的那人，叫什麼名字？」

「噢！我記得是德馬克還是德里克來著的？」她說。

我們笑了，突如其來的名字果然無法在記憶中烙下足夠深刻的痕跡。

「晚點再問她一次，我要拿紙筆抄下來。」我說。

不過當我們回到山莊時，方才櫃檯的女子已經不在了，換成了一位神情嚴肅的老男子。我們看了彼此一眼，立刻明白了雙方都有同樣的想法：「還是別問他比較好。」

♧♧♧♧♧

夜色很美。

我牽起她的手：「妳說的對，還好有來散步。」

弦月倒映在斯雷帝那湖上，星點也是，這種地方總能看到許多星星，還有空氣也清新。不錯，這正是人們會期望的馬多格山之旅。

「你看那月亮，明明不是滿月，怎麼感覺比平常亮呢？」她指著月亮說。

「這樣不行，我聽過在一些地方流傳著一種傳說。如果有人隨便用手指月亮，那麼月亮會在夜裡割掉那人的耳朵喔！」我說。

她趕緊將手指收回來，並問我：「真的還是假的。」

「天曉得呢？」我回答「不知道還能不能划船？」

「你不是累了？」她說。

「我想在月亮的倒影下划船，況且明天可能下雨。」我回應。

我們走到放置小船的小木屋前，但它大門深鎖，從窗戶一看，裡頭一片黑，沒有人的跡象，透過月光能看到一點小船和槳的輪廓。

「真可惜。」她說。

我們又沿著斯雷帝那湖畔走了一小段，不得不說，連我也開始覺得今天的月亮有點太「亮」了。

「我想妳說的對，月亮不該那麼亮的。」我說。

「我就說吧！等等，我好像想起來了，是叫德里克。」她說。

「對！德里克！」我驚喜地說。

「那我們要往回走了嗎？我也覺得有點累了。」她提議。

「走吧！回去了！」我附和。

♧♧♧♧♧

夜深了。

她已經睡了，而我還守在她耳邊，因為從窗間流瀉而進的月光真的越來越亮了。

「月亮降臨！」來自她的夢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