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𝘿𝙤 𝙬𝙝𝙖𝙩𝙚𝙫𝙚𝙧 𝙩𝙝𝙚 𝙝𝙚𝙘𝙠 𝙮𝙤𝙪 𝙬𝙖𝙣𝙩.”
在六色彩虹旗幟的代表之外,有一面很夢幻的粉藍旗,那是跨性別旗,no,不是一個國家。(雙性戀旗被認為是國家真的好好笑
我一直認為我對跨性別族群缺乏涉略,可能是身邊沒有跨性別的朋友,而跨性別離自己的認同也最遠。雖然透過Kiwebaby、愛里、筱鈞等人知道了跨女的多元樣貌與困擾,但跨男離我真的太遠太遠。
關於人工生殖的推進,我也總是涉略的太少。跨性別的人工生殖權,這離我又是更遠的事情了。
還記得去年到高師大參加酷兒翻越舉辦的非二元講座,今年酷兒翻越又帶來了紀錄片巡迴播映,由主編有靈翻譯,真的很感謝酷兒翻越和有靈的翻譯和整理,那是我認識非二元、無性戀、無浪漫的第一步。
於是沒有猶豫要不要去,只猶豫要去台南還是高雄場。因為台南場在市區晚上,於是決定去高醫大參觀性別所和邰正宵的母校!
在一切開始前,我想先丟出一個問題,跨性別是什麼?以前還沒深入理解時,以為跨性別就是過往所稱的「變性人」,但是,「變性人」一詞似乎更強調「性別改變」與「性器官改變」,但是,性別認同也可能不曾改變,只是和生理矛盾。以及,更多的跨性別者保留原性器官,是「未術跨」,但說實話我覺得「未術」的「未」實在讓人壓迫,好像我總有一天就得改變我的性器官。但我能不能認同為女性,但我接受我的陰莖?大推認識男娘筱鈞,是他讓我從書本走到生活中真實明白「愛自己的身體」是什麼樣子。
而《孕轉乾坤》的主角與作者,也是一名仍然保有生理女性性器官的跨男Jay。
他的伴侶特蕾西是順性別女性,兩人交往多年,一直想要生育,原先嘗試由特蕾西的卵子受孕與生產,但醫生表示特的卵子不太容易受孕。於是Jay停用睪固酮與月經重逢,想用Jay的卵子受孕後植入特的子宮,但特蕾西患上乳癌進行治療。最終,他們決定實施「plan B」,用Jay的卵子,並且讓Jay生產。
這其中有很多有趣的交談和經歷,首先是人工受孕的不易,Jay說:「有時我好希望我有陰莖」,然而當特蕾西受孕困難時,嘿還有Jay的「備胎卵巢」,於是Jay又說「有時候陰莖也派不上用場」。
特蕾西的左乳房出現惡性腫瘤,早已完成平胸手術的Jay說:「原本我們有四個乳房,現在剩下一個了」,雖然地獄,但J以「我們」稱之,讓我覺得,這真的是一個愛情故事。
當J想用自己的子宮生殖時,生殖的醫院的回覆是他們必須問倫理委員會,而J打電話向他的性別診所討論此事,對方則拒絕並且質疑Jay的性別,希望Jay能摘除子宮。
而旁人知道這個「plan B」的想法是,「你們很自私,這個小孩一定會被霸凌。」
映後與談人強調,這是2001年到2010年的故事。
先不論受孕的困難,從醫生、倫理委員會到外人的反對都是路上的阻礙,還有,J與T的自身的認同也受到很大的挑戰。
Jay說:「你把我放在女生那邊,我太陽剛;但把我放在男生那邊,又太陰柔。」
特蕾西:「好像哪裡都格格不入。」
時常想到最後,我也會變得好像思維強迫歸零,疑惑「性別到底在跨什麼?」
因為我們性別早已不是典型二分,縱使證件還是這樣寫,但從穿搭到認同,女生可以陽剛男生可以陰柔,我也可以不把自己放進任何一個容器,我可以是非二元浪子,我可以是無性別者。
我自己猜想,否決免術換證論者的論點除了所謂的安全考量以外,觀點應該也是極端的認為,你不要這個性別,那你就是什麼也不要。或是,我不知道你到底想要什麼。
我總覺得跨性別離我很遠,也是因為我沒有朋友能讓我理解身為跨性別者真實的想法,但我也知道,個體的差異不可忽略。就像《芭蕾少女夢》中的蘿拉,他厭惡自己的原生性器官。但原因是什麼,我認為是因為它的存在讓他永遠都有可能被排到「男性」的行列。
經常想了一圈,就覺得,所以性別真的是很弔詭的存在。你說它如果只是「生殖/性/健康功能」,沒有衍生的外型啦、責任、性格、性傾向那就好了,但是現在是2024年,理應當我要長怎樣做什麼和我的下體無關。但是,我這麼想,別人不見得這麼想,真的無關了嗎?如果無關就解決了嗎?所以,性別是個太詭異的存在啊,那你要人家「不跨」,但你不知道性別這層黑罩還籠罩在地球上方,壓得多少人喘不過氣。
Jay說,當他還是個T的時候,他在酒吧親吻一個女孩而被揍,但他成為男人以後,沒有人能說什麼。
很少談跨性別除了我尚在認識以外,就是我覺得我沒資格為任何人代言,談性別真的太難了。
回到紀錄片,當Jay嘗試幾十次都受孕不成功的時候,他開始思考一些很玄的東西。
是不是拍攝的原因?我們要去喝泉水。
難道真的沒有孩子願意被我們生下嗎?
開始思考他人說的「自私」,我們真的錯了嗎?
婚姻和生育可能都不是一條「適合」每個人的路,但你沒有資格剝奪他人擁有婚姻與生育的權利。
就連Jay的「跨男社群」都拒絕「懷孕男子」。
是「男性」懷孕奇怪,還是「跨男」的「生理女性」標籤彆扭?
明明也明白啊,是因為「女性」壓得我喘不過去,為什麼我又成為「女性」。但又為什麼我不能也是「女性」?為什麼跨男必須像順男一樣,為什麼跨男和順女的家庭就得像順異性戀家庭一樣。
我能理解Jay說的「我找不到自己的定位了」,即使他沒有直說自己的跨男認同從何而來。
映後,胡教授指出,我們的親屬關係是透過異性戀而建立,一對(順性別+異性戀)男女經過性交而生出的小孩被歸進家庭。老師想說的是,人工生殖的出現打破了這個原則,當孩子不再是「男女性行為」而生。
但我也想到了,為什麼「同志親屬稱謂」總讓人在平等之外又感到「彆扭」,我們塞入的框框,就像是金屬鑲在木頭上,有賽伯格的感覺。
那是因為,這原本就不是我的歸屬,兩個媽媽怎麼叫,但誰說媽媽就是一個叫媽媽,然後一定有爸爸存在。我們終究得突破這深植於血液的既定思考,才能找到「不違合」的正解。那是有人說世界長這樣,我們才會以為世界長這樣,但世界可能不長這樣或不只是長這樣。
再代回跨性別的思考,為什麼「我不能是懷孕的跨男」,我為什麼不能是「懷孕的男人」?為什麼倫理委員會可以用他所認為或多數人所支持的「倫理」決定我的存在和人生?
全片我覺得最詭異的就是「倫理委員會」,就像我時常在想「違憲」這件事,那如果「標準/度量衡」本身就錯了怎麼辦?
好,又可以把我親愛的數學老師的哲學問題召喚出來,所以「道德是主觀還是客觀的」?
把這些問題先放在這裡,它們很重要,但理想主義者還是要回歸社會,我們能做的除了思辨這些很哲學的問題,還得解決能夠改善生活的問題。
那些問題不一定有答案,也可能思考本身就是答案。答案不重要,提問是否讓人感受到了供不應求才是重點。
胡老師解釋,目前台灣的人工生殖法僅限「不孕夫妻」,目前高機率能推進「女同志人工生殖」,但跨性別生殖權,還太遠,我們最多最多就只能找漏洞,但當然,我們想推動的是全面開放的人工生殖權。
因為免術換證還未通過,電影主角JT的婚姻在台灣法律仍定義為「女同志婚姻」,因為沒有更改生理性別的Jay無法被承認是男性。
漏洞?觀眾提出,像是保留原生生殖器官的「跨男和順男」或「跨女和順女」等結合仍可以「自然生產」,即使他們的認同是「男同志和女同志」,但被歸類成一般異性戀伴侶/婚姻/生殖。
除此,還有辦法嗎?
台灣離跨性別生殖權的推動,卡在跨性別的「免術換證」和「人工生殖」與否的兩大難題。
當然除了伴侶生育以外,單人/多人生育也是不應該被排外的思考。
縱使成功還很遠,但讓更多人知道跨性別生殖權的議題,是認識(跨/)性別的多樣性與需求,然後我們一分一分拿下,終究能夠贏得比賽。
Jay:「兒子兩歲的時候在男用更衣室問我:所以我是家中唯一有陰莖的人嗎?我大方的承認。」
為這場播映,我特別穿了最應景的服裝,老實說買的時候只是覺得配色好看,而且我沒有粉紅色的衣服,是朋友說我才意識到對欸!是跨性別旗的顏色!!!然後當天一直好希望有人發現,但是說大家也應該都有默契神會,何須點破?
然後當天我還在站在一樓電梯外猶豫要不要上樓的時候,有靈老師出現來按電梯,嗚嗚嗚嗚我馬上走遠我不敢和他打招呼。第二次參加活動還是超級社恐,明明這些人都是和我有同樣鬥志的人,是說的每句話都讓我狂點頭的人啊!但我也總是覺得,我好像格格不入。
最後當天與談人是高醫性別所的胡教授,聽他說話聽到我真的好想成為他的學生,高醫如果不是私立學校我就衝了,整條辦公室都是熟悉的名字,教授還這麼可愛!!!他們還有性別小桌桌欸(??),只是居然沒有友善廁所QQ
結束後在小桌桌拿文宣品被一個參與者搭話,對於他剛剛超狂rap發言和活潑印象深刻,也好高興終於和人搭上話,但最後離開的時候我完全就像I人跑給E人追(?
但是讀性別的人真的都好好,性別所真的是天堂吧。
關於性別與LGBTQIA+權利的議題我尚在認識與學習,若有誤讀與誤解請多指教。
電影:《孕轉乾坤》(A Deal with the Universe)(2018)
攝影、導演、主角:Jason Barker
繁體中譯:有靈
放映場次:2024.8.21 高雄場(高雄醫學大學性別研究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