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兩點半,王國軍戰略室依然燈火通明,情報組這兩天以來,在組員們輪班工作的努力之下。已經掌握了反抗組織黎明之刃的一部分行蹤。戰略分析官海斗,坐在他的辦公桌前,一臉疲倦地看著手邊的資料,夾著筆的手指在額頭上有節奏地輕輕敲打,試著穩定思考情緒。零敲了兩下辦公室門框,走了進來,將手上提著的食物飲品放在旁邊的空桌,對海斗說:「吃點東西吧?海斗。怎麼樣?有新的情報嗎?」
海斗揉揉眼睛,取了零帶來的三明治,回答道:「有。但還是沒發現維拉的下落。謝謝你帶來的食物,我好像真的餓了。」他狼吞虎嚥地吃著,希望儘快繼續工作。
零在辦公室的沙發坐下,擔心地說:「海斗,你已經兩晚沒睡了,再這樣下去你會垮的。就算是為了維拉,你也要保重身體啊。」
海斗慘然一笑:「我知道,但我就是無法入眠,零,告訴我該怎麼辦,好嗎?」
零開玩笑地說:「可惜我沒有催眠能力,也沒哄過小孩睡覺。」
有零陪著聊天,似乎讓海斗心情放鬆不少,他笑著回應:「又把我當作小朋友了。」
零溫柔地說:「海斗,總覺得你最近比較會笑了,以前對你的印象就是冷冷的。這似乎也是多虧了慧吧?」
海斗吃完東西,站了起來做一個伸展動作,放鬆緊繃的身體。他說:「是啊,前兩年我父親過世之後,他似乎一直都特別照顧我,讓他費心了。」
零語氣抱歉地說:「啊,海斗的父親也不在了嗎?」
海斗說:「嗯,母親則是從小就不在了,我對她完全沒記憶,跟你一樣。」海斗不像其他人一樣會用「爸、媽」這類的稱呼,他一直以來都叫「父親」,這也是他父親的規定。海斗從小在單親的環境長大,父親的管教非常嚴格,這也造就了海斗極端的自我要求。和零聊起這些話題,讓海斗的思緒飄回到多年以前⋯⋯⋯⋯
——公元2016年 - 海斗八歲——
小學三年級的海斗,暑假開始前公布學期成績,他拿了全年級的第一名,開心地拿了獎狀和成績單給下班回家的父親看。
「父親,請看,我這學期考全校第一名,還得到獎狀了,按照約定,是不是可以給我同學們都在吃的那種小熊軟糖了?」他的聲音漸漸變小,似乎不太有信心可以成功。
他的父親板著臉,看著成績單說:「我看看,我們的約定應該是全部都考滿分吧?你的國語只有95分,這樣算是失敗吧。軟糖那種沒營養的東西,對你的健康沒有好處,我看還是算了吧。這成績就別再說了,丟我的臉!」說完,竟然當場把獎狀撕成兩半。
海斗雖然覺得這不公平,卻不敢動怒,他微微顫抖,低聲說:「那是⋯⋯我有一個漢字少寫了一劃⋯⋯」
「那麼很好,你以後再也不會忘記怎麼正確地寫,對吧?」父親冷冷地說完,便開始看起他的電視了。
————
這些早期的記憶,清晰的烙印在海斗的腦海裡,每當想起,一幕幕畫面宛如在眼前上演。
「海斗,在想什麼?」零的詢問聲打斷了他的沉思。
海斗回過神來,平靜地說:「沒什麼,只是想到一些不太愉快的往事,是關於我父親的。」今天的氛圍,讓他感覺可以跟零分享更多心情,於是把這段回憶告訴零。
零掩不住聲音裡的訝異:「哇,你的父親真這麼嚴格?我小時候只要考個班上第三名,佐藤先生就會帶我去吃牛排了。」
「真好!」海斗笑著說。「小時候同學他們那些吃的、玩的,父親總是不讓我買。有一次我好不容易存了很久的零用錢,買了一個戰鬥陀螺,想跟同學玩⋯⋯」
零興奮地接話:「我知道那個,我們小學也很流行,幾乎每個人都有買,有一陣子他們每堂下課都會在走廊比賽!」
海斗苦笑,「結果被父親發現我擅自偷買玩具,就用鐵鎚把它砸成稀巴爛了。」
零一驚:「啊,那真是難為你了。」
海斗說:「總之,那就是我的童年。後來認識慧以後,才開始有些比較快樂的回憶。」
這時慧剛好從外面走進來,看見兩人,「嗨!海斗還在忙啊?零也在!」「嗨!慧,正好聊到你呢。」零說。
「是不是在講我的壞話?」慧取了一顆糖果丟進海斗嘴裡,「來,給你的。」
海斗抗議著:「喂!又來了一個把我當成小朋友的!」雖然嘴上這麼說,然而他卻帶著開心的表情品嘗著。
慧笑著說:「你不就喜歡吃甜的,所以我看到沒見過的糖果,都會想買給你吃吃看啊,怎樣?今天這個如何?」
「水果味蠻不錯的哦。慧,你記得嗎?我父親過世的那一年……」海斗說。
——公元2023年 - 海斗十五歲——
高一,慧第一次來海斗家玩,這是一間有院子的獨棟二層樓建築,雖然有點老舊,但狀況維持得相當不錯,他好奇地看著房子內裝:「這就是海斗家啊,所以你現在一個人住這麼大間房子?」
海斗正打開冰箱,邊看著冰箱裡面邊回答:「是啊,要喝什麼?可樂可以嗎?」
慧站在客廳一面排列著滿滿書櫃的牆面前,說:「都可以啊,哇,你家的藏書量跟我家有得拼。」他隨意瀏覽著架子上的書籍,偶而拿起其中一本來翻閱著。
海斗端著兩杯裝著冰塊和可樂的玻璃杯走過來:「來,請。大部份的書是我父親買回來放著的,我很懷疑他並沒有看多少。」
這時候,慧意外取出一本書,它的後面藏著一個鐵盒子,鐵盒子「哐啷」一聲翻倒。
海斗好奇地說:「那是什麼?」他從來沒發現櫃子裡有這個鐵盒子。
兩個人圍著這盒子,小心翼翼地打開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撕成兩半的獎狀,被仔細地用膠帶黏貼復原。獎狀的底下是,從多年前就放到現在的一包小熊軟糖。
海斗看得傻住了,他的雙手無力地下垂。
慧說:「看來你和你的父親都不太擅長表達愛意。」
海斗卻生起氣來:「對他,我只覺得生氣而已,我幾乎沒有快樂的回憶,哪來的愛意?如果時間能再重來,我的態度也不會有任何改變。」
海斗輕輕拿起那包,他當年非常想吃的軟糖,端在手裡看著,已經過期了八年,不但結塊在一起,還變得硬邦邦的。海斗盯著這包軟糖看了許久,突然,他動手拆開包裝。
「喂喂喂,你不會是要吃吧?別想不開啊!」慧緊張地攔阻。
海斗果真對著那團結塊的物體狠狠咬了一口,慧見狀嚇得哀號出聲:「吃了會死啦!」
「好難吃……」
————
海斗敍述了這段記憶,讓慧笑到停不下來,他說:「我那時真的被你嚇死啊,完全不知道你在想什麼。還好沒什麼事,只是肚子痛而已。」
海斗補充:「拉肚子拉了兩天。」「哈哈……好慘啊。」
海斗看著慧的笑容,嘴角也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
零在一旁聽著、看著。他心想,能夠認識慧,或許是海斗的一種救贖吧。
不眠的夜更深了,時間在輕鬆的氛圍中流逝,零和慧互相望了一眼,他們心中都明白,眼前的這位朋友早已學會如何表達他豐沛的情感。海斗重新拾起手中的資料,雖然依然疲憊,但心情似乎輕鬆了少許。
在這深夜中,三人就這樣相伴著,偶爾彼此交換著一兩句輕鬆的閒聊,沉重的壓力彷彿隨著逐漸消散。每一刻的平靜,都成為即將到來風暴前的一絲安慰。
——次回,學校的功課都太簡單啦,慧回憶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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