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無蹤與小姐姐的臉唰的變成慘白,腦筋糊成一團糨糊,他還沒反應過來,已經下意識的將瘦弱的身體擋在她面前。
而被打飛,則是意料中的事。
花無蹤一頭撞上木箱,狼狽的在木塊堆裡抱頭掙扎,鮮血淌落他卻毫不在乎,拚著命衝回去,死死巴在惡徒背上,想要將他從小姐姐身上拉開。
他用力捶打、瘋狂大叫,然而他的力氣卻不敵對方臃腫的身軀,被甩飛、被踢、被打、他鼻青臉腫,全身上下沒有半點完好,牙齒掉了好幾顆,咳得滿地都是血,依然沒能阻止小姐姐的衣服被撕開。
旁觀的人販子揪住他的頭髮,另一手抓著很大疊的銀票,講著等等才輪到你什麼的話,花無蹤沒有在聽,被迫跪在地上,單腳被踩住行動受縛,眼睜睜看著惡人壓在小姐姐的身上,貪婪而猙獰的又捏又咬,餘光之處瞥見另外兩個小姐姐也被後面的客人壓在地上欺凌。
她們漂亮的臉沾上塵土,身上越來越多傷痕,徒勞無功的掙扎卻只換來更兇猛的暴行,長聲哭叫混雜在淫穢的笑語中如此微不足道,惡徒捏著她們的臉蛋,下流的舐去她們恐懼的眼淚,野蠻的拉開她們的腿…
花無蹤忽然聽到什麼東西斷掉的聲音,接著是一片空寂的耳鳴。
因為他突然停止掙扎,壓制他行動的人以為他嚇呆了,拉著他的頭髮讓他仰頭,正打算嘲笑他。
--但映入眼簾的,卻是化為兇獸的小鬼冰寒的目光。
而那就成為他此生見到的最後一個景象。
年幼的花無蹤手指狠狠插進對方眼睛,噴湧的鮮血濺得他滿身腥紅,男人厲聲吼叫,摔倒在地痛苦的扭動,擺脫箝制的幼童面容平靜,空洞的眼珠波瀾不起,奪走人販子腰間的短刀,飛也似的衝到惡人身旁。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正在興頭上,腦滿腸肥的惡徒呆愣在地,尚未來得及反應,短刀深深便刺進腹中,他手臂瘦弱下手卻狠戾無比,拔出再刺、拔出再刺…爬上對方的背,不顧一切、麻木的執行單調的動作。
【殺殺殺殺殺殺殺殺殺】
他淨空的腦袋裡只有一個字不停迴繞,鮮血噴湧濺得花無蹤全身溼透,戳得對方毫無抵禦之力,刺到他已經沒有氣息,就算對方的身體已經變成蜂窩,即使滿手腥紅滑溜得快抓不住刀,還是一直刺一直刺。
掙扎著從屍體下爬出來的小姐姐嚇得魂飛魄散,鮮血與肉屑到處亂濺,連她身上也沾到大片污血,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恐怖的場景。
旁邊的「客人」完全沒想到對方只是個幼童,只不過是個單手就能打飛、極好欺凌的弱小孩子,只想拔足就逃,也不在意錢花了卻沒玩到。
原因無他,只因為對方那殘酷暴虐的殺意讓人毛骨悚然,就算背對自己也不敢輕易接近,像猛虎出閘、像餓狼下山,如此危險令人難以輕視。
周圍的世界似乎全部靜止,沒有人敢出聲,所有人的目光都在花無蹤身上,倉庫外似乎聽見什麼喧鬧聲,但沒人去理會。
就在他們終於鼓起勇氣移動身體時,幾乎是同一瞬間,花無蹤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脖子用力扭向惡徒,被那浸滿血氣的兇目一瞪,對方頓時被震攝得軟腳跪倒,再也沒有起身的力氣。
花無蹤也不容對方喘息,細瘦的身軀敏捷的躍動,兩三步就衝到對方面前,張口咬住一人的咽喉,另一人的脖子則被短刀劃開,用不可思議的驚人速度與詭異的攻擊,同時取走兩人性命。
沒有受過任何訓練的他就像瘋狗般危險,奮不顧身的蠻勇狂氣竟讓他片刻間就殘殺了四個成年男人,未退的血氣讓他滿腦子殺戮,全身沐浴在鮮血裡,分不清楚是誰的血,跪在其中一人胸前,執拗而瘋狂的刺。
短刀浸染太多血肉油漬,刀口已經捲曲,身下的屍體五官面目全非,他拉扒著已經變成血洞的眼眶窟窿,似乎想再找看看還有哪裡沒刺到。
他已失了神智,說不定連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在做什麼,旁觀的三個小姐姐抱在一起顫抖,不知道是為剛剛的可怕遭遇心驚,還是為了眼前的慘劇膽寒,開口喊了喊,花無蹤半點反應都沒有,便不敢再出聲。
外頭的喧鬧聲越來越嘈雜,而後突然安靜下來,陰暗的倉庫被人打開,三個少年持著武器大步而入,看到眼前的畫面當場愣住。
三個衣衫襤褸的小姑娘抱成一團,跪在血泊旁簌簌發抖,血海中心是個瘦巴巴、看著沒幾歲的孩子,他雙眼發出瘋癲赤紅的凶光,拼命在殘破得已不成人形的肉團上狠狠執行刺殺的動作,全身被血染得腥紅。
地上的四具屍體沒有一具完好,整間屋子瀰漫著血腥氣息,令人欲嘔。
是這個孩子殺的?
三個少年面面相覷,難以置信眼前所發生的事。
其實這山寨裡的人販子都不是練家子,根本沒習過武,不過是仗著人數與體格優勢欺壓孩子的三腳貓,帶著武器只是看著威風可怕,嚇嚇孩子沒有問題,可若對上好手就只有吃鱉的份,少年們打進這裡費不了多少功夫,沒幾下就能輕易擺平對方。
可這孩子看著並不是學過武術的,連拿刀姿勢都是錯的,身體還瘦弱得不像話,怎麼能做到連殺四個成年男人?
看著那雙瘋狂噬血的眼睛,少年們即使再難相信也得接受。
發狂的人,即使是幼童也不能輕忽大意。
除了天賦、運氣…那眼底透出的狠勁絕非常人所能及,殺意夠強烈夠兇猛,就足以令人動彈不得,不要說那些靠錢作威作福的財主,紙老虎們的膽子亦能輕易摧毀。
就像與猛虎對上的獵物,只要瞬間的遲疑,就只能成為盤中飧的道理一樣,在滿心只想殺戮的小鬼面前,他們只有被屠戮的份。
踏進倉庫的這三個少年,正是景氏兄弟與日後的上官禦,他們恰好來附近遊歷,聽到這山寨的傳聞,便來搗毀賊窟。
這是他們做了很多回的事,卻沒想到今天竟遇上這樣的場景,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行動。
景氏兄弟目光瞥向恐懼的女孩們,至少她們看著不像喪失理智,打算先行安撫再做別的打算,沒想到才剛彎下腰,嘴巴都還沒打開說點什麼,血海中的幼童立刻扭轉脖子,扔下屍體飛也似的朝他們衝過來。
全身通紅的幼童用非常低、幾乎快貼近地面的角度衝刺,動作看著像對獵物出擊的猛蛇竄行,體型居於絕對劣勢的他,就在剛剛極限被逼出的那瞬間,悟出了獨特的攻擊行為,低得不像話的攻擊軌道詭譎難判,才稍微動一下眼皮,短刀的鋒芒已近在眼前。
但攔在他面前的,是當代絕頂刺客的鬼王。
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化解他的所有攻勢。
他快,但他更快,天旋地轉中,花無蹤的身體已經癱倒在地,短刀飛出去,他被壓制在地上,頭被按在土表,纖細的手被扭到腰部,這跟三腳貓人販子的箝制完全不同,花無蹤沒有掙脫的餘地,但一雙沾滿泥血的髒腳仍執拗的亂踢,瘋癲的眼睛卻朝著小姐姐們方向看。
胡亂吼叫的嘴巴聽不懂在喊什麼,但卻能清楚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
【男的!比自己大!敵人!不准碰姐姐!靠近姐姐就殺了你們!】
那雜亂無章卻又讓人瞭然的心聲在虛空中強烈撞擊,沒有辦法解釋原因,而那淒厲的吼罵聲正是這樣表達,絕對錯不了。
鬼王不動如山,這英俊的黑髮少年臉上一片冷然,看不懂他的情緒。
幼童浸染血氣的眼底深處浮現巨慟,小姐姐們被這番情感波動感染,嗚嗚噎噎的抽泣,景氏兄弟愣怔半晌,面帶同情的看向花無蹤。
『…放開他吧,那不過是個受了驚嚇的孩子。』少年景幽炎說。
『要是鬆手,他就會撲過去攻擊。』鬼王看過那種兇殘的眼眸,即使背後的哀痛他有看懂,他也只能抑制自己因本能燃起的殺意,卻不肯大意的鬆手。
『你總不能壓著他一輩子,別太緊繃,先冷靜一下。』景明煌擺擺手,讓鬼王先維持原狀,和景幽炎蹲在原處,朝兩三步外的小姑娘們笑笑。
『妳們別怕,我們不是壞人,幫我們叫他不要激動,好不好?』這時候的景明煌不過十來歲而已,身形還不魁武,不會讓人有壓迫感,端正的外表與溫和的語氣讓人如沐春風,琥珀色的眼睛像是蜂蜜凝結而成,閃耀著璀璨的光芒,溫柔而誠懇的態度足以安撫恐慌的心。
小姐姐們稍稍平緩情緒,猶疑的點點頭,向後縮了幾步,拉開距離後才慢吞吞的往花無蹤的方向靠近,卻因為鬼王還是沒鬆手,不敢離得太近,只得在一小段距離外乾瞪眼。
『……』鬼王看著驚懼的三個小姑娘,無奈的嘆氣,示意兄弟倆先退出門,隨即鬆開箝制,眨眼間已經移身到倉庫門口。
年幼的花無蹤被一撲而上的小姐姐們緊緊抱住,本來瘋癲的狂氣緩緩消退,在三個小姐姐低泣安撫聲中恢復神智,琉璃一樣的眼睛湧上淚水,抓著她們放聲大哭,跟剛剛浴血殘殺的樣子簡直判若兩人。
他哭什麼?難道是現在才害怕?該被人恐懼的是他吧?
鬼王皺起眉,難以理解的望著哭成一團的四個孩子,旁邊的景氏兄弟看向鬼王,又看看那四個孩子,最後互視彼此,輕輕搖頭。
『…先別打擾她們了,我們先去善後並找點吃的吧。』景明煌說罷,不給鬼王拒絕的機會,和景幽炎一起,連拖帶拉的把人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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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人販子與「商品」逃的逃、死的死,整個山寨只剩他們七個人,建物棚子等等倒的倒、壞的壞,現場一片狼藉,跑掉的人在兵荒馬亂中也沒能帶走什麼,食物飲水甚至衣服雜物樣樣不缺,很快的三個人就蒐羅到許多物資,放在敞開的倉庫門前,等裡面四個人自己來取。
忙活了大半天,那幾個孩子還是躲在裡面不敢出來,景氏兄弟不想逼他們,只有在門口附近生火煮食,想試著讓他們放鬆戒備。
鬼王沉默的撥弄湯勺,自顧自的吃著飯,似乎對周遭的事毫不關心。
『…鬼王,你接下來打算如何?』景幽炎看著那張鬱鬱寡歡的臉,問道。
鬼王聞言,不解的抬頭看過去,等待對方接著說。
『我是指,你已經報仇雪恨殺了黑狐,接著打算做什麼?』
鬼王攪動湯杓的手停下,火焰嗶剝嗶剝的跳動,冷風吹拂黑夜無邊,遠處星辰閃耀,萬籟俱寂,火光映著的那張臉表情平靜,彷彿與世抽離。
他從未想過。
他的人生顛沛流離,浪跡數年只為了追殺仇敵,而當黑狐墜崖的那一刻,他望著黑黝黝的山谷,迎著谷底吹上來的冷風,卻徒生空虛的茫然。
他的人生從何「開始」,又欲往何方?
沐浴在鮮血裡的刺客,倘若黑夜退盡,該如何在陽光下生存?
他無處可去、無可歸依,進無路、退無門,漂泊的日子遙遙無期,或許他會永遠浪跡天涯,無所事事的在天地間孤身行走?
這兩兄弟不可能永遠與他同行,既是皇子,總有一天得離開。
『…看著辦吧。』沉吟許久,鬼王幽幽低語,卻不肯開口言明這份湧上心頭的孤寂,殊不知那抹蕭索早已幽微的從眼底滲出。
景明煌和景幽炎看向彼此,露出心有靈犀的微笑。
『如果你願意,要不要隨我們回皇城?看你想住城外還是跟我們回去宮裡住都可以,一個人到處流浪也不是長久之計,暫且先安歇一陣,等你想清楚以後要做什麼再出發也無妨,不是嗎?』景幽炎溫聲勸道。
鬼王頓了頓,張口卻不知想拒絕還是想答應,露出與形象不合的訝異表情,與景幽炎四目相對。
『你好好考慮,這幾天我與皇兄就在想差不多該回皇城了,只是一直沒提起,恰好遇上那幾個孩子,我跟皇兄打算帶他們回皇城安頓,你若願意送我們一程,不妨在路上慢慢想答案。』景幽炎啜飲熱湯,淡笑道。
鬼王雖想過終有分離的一天,卻沒想到就在眼前,頓時有些手足無措。
他雖然年少,安逸的日子卻沒過上幾天,可以說大半生都在廝殺中度過,在景氏兄弟旁邊的日子,是他黝暗人生裡,少數的璀璨時光,如果能有延長的機會,何嘗不想繼續追尋這份安穩?
一旁的景明煌發現倉庫門口有四個小腦袋悄悄探出,正小心翼翼的偷看他們,感覺很像地鼠,忍不住輕聲笑了,和善的招招手。
年紀最小的花無蹤又撿起地上的短刀,站在最前面,另外三個小姑娘緊緊貼在他後面,看著不像把他當盾牌,反而像有異狀時想拉著他逃跑似的,行動彆扭看著古怪不已,四人母雞帶小雞般搖搖擺擺的緩緩靠近。
鬼王目光銳利的瞥向花無蹤手裡的刀,景幽炎卻挪到他旁邊,拍拍他的背讓他稍安勿躁,讓景明煌獨自處理。
景明煌仍盤腿坐在地上,毫無防備的攤開手,無視花無蹤的武器,表情平和的看著那個站著不過跟他坐著時平視的幼童。
『你保護了姐姐們,真了不起。』景明煌琥珀色的雙眼熠熠生輝,爽朗明快的燦笑,猶如粉碎黑夜的朝陽,溫暖無比。
尚且無名的花無蹤似乎沒料到這手,踉蹌的退了半步,手中的刀子顫動。
『拿著那東西可沒辦法吃飯。』景明煌將溫熱得恰到好處的湯遞給他,笑嘻嘻的等著。
四個孩子面面相覷,禁不住熱食的誘惑,花無蹤短刀落地,顫巍巍的取過碗,景明煌又將其餘湯碗各自分送給餘人,拍拍旁邊的位置示意他們坐著吃,始終保持著溫厚的笑容。
那碗熱湯味道稀淡並沒有經過特別的調理,算不上什麼佳餚,可是氤氳蒸氣裡卻吃到無窮的滋味,暖洋洋的滋潤腸胃,沁滿整個心脾。
不是臭的、酸的,不是渣渣碎末混成,有如狗食的冷羹雜飯,是貨真價實的「食物」…花無蹤狼吞虎嚥,斗大的眼淚拼命淌下,只怕這是一場夢,醒過來後還是只有地獄般殘酷的現實要面對,好怕這些只是妄想出來的虛幻。
『我有鹽巴,不夠鹹就說,不用自己掉眼淚加。』景明煌看著四個幼童哽咽的吞食,同情的輕聲笑道。
鬼王愣愣的看著轉眼間消除所有人防備的景明煌,簡直無法相信。
『…很厲害吧?這只有皇兄辦得到,其他人是做不來的。』景幽炎語氣裡有些自傲,掩蓋在瀏海下的眼神卻隱隱有些自卑。
皇兄有如燦爛的春陽一樣,無論何人的心防都能融化,這種天賦究竟該如何才能追上…少年景幽炎總覺得有被拋下的惶恐,面對一日日越發耀眼的兄長,他即使如何努力邁出步伐,卻似乎沒有接近的那天…
當然,這種自憐自傷的小心思他從未表露,只是偶有的情緒,他早已習慣隱瞞,卻沒想到其實景明煌並未漏看這點小情緒。
『你們叫什麼名字?我是小明,那是我弟弟大華,那邊那個悶葫蘆是鬼王,你們不用怕他們,他們只是臉臭,人都很好喔。』正在發麵餅的景明煌聽到身後的耳語,沒有多做反駁,卻突然天外飛來一筆,嘻皮笑臉的耍寶起來。
景幽炎手裡的碗差點滑掉,那點小糾結瞬間被拋到九霄雲外,滿頭尷尬的黑線,鬼王冷淡的表情粉碎,心有不甘的瞪著景明煌。
『…皇兄!能不能不要再用那名字了!跟路人甲有什麼兩樣!還有跟小孩子報假名有什麼意義啊!』景幽炎氣結的抱怨。
『什麼路人甲!你這樣對小明跟大華太沒禮貌了吧!給我跟話本裡的角色道歉!』景明煌不服的抗議,表情幼稚得像年紀減了十歲。
『誰要跟話本角色道歉啊!不要把現實跟話本混淆!還有「小明」就算了,「大華」到底怎麼回事!我名字裡哪來的「華」!』不知道為什麼突然跑題的景幽炎沒有閒心去想其他事,忙著跟兄長爭論毫無意義的事,無形中被自己拉長的距離在轉瞬間又被景明煌縮短,而此時的他仍未明瞭這份用心。
『不管!既然我是小明,你就是大華,他們可是最佳拍檔,話本裡都是這樣寫的!』景明煌理直氣壯的堅持己見,差點把弟弟氣到中風。
『就說不要再提話本了!不要躲在小孩子後面!太不像話了吧!』景幽炎氣沖沖的指責滿臉委屈躲在花無蹤身後的兄長,很想挖坑埋了他再把自己也埋了,皇族的臉能這樣丟的嗎?!
『我剛剛說的都不算數,你們要小心這個臭脾氣的,他老想著欺負人。』景明煌極度幼稚的朝景幽炎吐舌頭,對著四個小蘿蔔頭裝可愛討安慰。
本來還心存一絲絲防備的孩子們看到這齣鬧劇,整個心防都沒了,咬著麵餅興高采烈的看著兄弟二人打鬧,氣氛熱絡而溫馨。
甚至橫目冷臉的鬼王也露出輕淺笑意,默默的飲著熱湯,許久未曾感受到的熱度與愜意讓他心中溢滿安詳,仰望璀璨夜空,微風吹拂下只覺得所有煩憂都已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