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若隱若現的白痴 _ 散文

圖：不小心看對眼的蝽

因緣際會，我有機會開啟預期一年的耕讀生活。來到有酵家農場的第二天12月3日，因為一隻桌腳引發的靈光乍現，開啟慢、再慢的生活調性，生活充滿驚喜。

農場木屋裡，靠近最多窗户的角落，擺放一張玻璃茶几，吃飯、喝茶、讀書都在這裡。其中一隻桌腳不平，踫觸桌子常常遭遇不預期的傾斜。那天，安靜的心情驅趕焦躁、妥協和不耐，我細細看了那隻桌腳，也看了周圍，找了一張便條紙，對折再對折，塞進桌腳底，剛剛好。這時刻的靈光乍現帶耒的喜悦和創造，讓我很感動。

但，很多人聽了我的感動，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有人講出他們的訝異，有人沒有：「這不是8歲就該會的事情？」是的，於是我將從正常人的角度，來講這一個多月在有酵家農場的慢活實際__清點那些若隱若現的白痴！

你可能不曾站在濕漉漉的浴室中，煩躁要怎麼樣穿好長褲而不弄濕褲管？然後從來不曾解決？或要怎麼穿好短褲，不會站立不穩？開水龍頭，特別是洗碗槽的水龍頭，要怎麼樣不濺濕胸腹區的衣服？倒水要怎樣才不會弄得桌子濕濕的？喝水要如何不會從嘴邊溢出？

我年輕時最為難的事情就是聽信專櫃小姐買了繁複的保養品，但我永遠無法安排好時間做好一道道的保養，最後保養品乾掉。我最被恥笑的事情是我不能一邊吃飯一邊講話，還有30歲才出演離家出走的壯烈。

初始，農場生活深深帶給我扮家家酒的新鮮和樂趣，比如和一隻黃斑黑蝽看對眼，我滿心喜孜孜，雖然我有些羞赧承認，特別當大人告訴我那是害蟲，因為妳是農居白痴，所以稀奇。然而，主是慈愛的，祂給了一個榮耀的訊息：一位60歲女子買了一甲地，崇尚樸門友善土地的耕作和生活方式，毫無懸念大辣辣邀請有興趣的人去扮家家。這大大激勵我，於是我大大方方承認那些歲月中累積、若隱若現的白痴，在這一個多月以來，以最奢侈的投注__沒有成本概念的花時間，讓那些若隱若現的地雷見光，重新生長。

在洗碗槽前面，著實玩了水龍頭好一陣子，享受可以開啟潺潺流水的優雅，抱持為碗盤洗澡的概念，用觸感感受每一吋的平滑。洗樹薯的時候，臨時發現需要一個蓋子蓋好大桶洗淨的樹薯，以泡水發酵去毒性，非常容錯讓自己隨手抓了不知名的鐵板來蓋上。發現自己沒有整好地再移苗的常識，也就大大方方寫給你們看了，那揭開的白痴，在慢活的奢侈中見光重新生長。

我其實極其喜歡 Kill 待辦事項、一項接著一項工作，略帶殺戮氣息壓實時間和體力運用的狀態，但，我也嚐到累倒得全然休止以修復的結果。這一個多月來，感謝農場主的愛心，調和轉變我的生活狀態，讓我慢、再慢、奢侈用度時間。雖說奢侈，然而最老實的腳步，是實際的節約，因為踏實。每天必不能省的是講話時間、好好吃飯、好好睡覺的時間。沒有必需懊惱與羞愧的錯誤，一切發生的都是最好的。沒有錯誤就沒有熟練和優雅，最棒的事情是農場主和我沮喪的時間都不同時，讓我們可以哈哈大笑那些白痴時刻。

我想起有一部紀錄片，因為帶著四處放映，在第52次觀看時，我確定所有細節我都看到了。現在，生活也是如此，在細節的品嚐中，生活很美很有趣，這大約是我現在可以斬釘截鐵告訴你的，我們一直都是孩子，生活一直都是扮家家，這絕對是最真實、被隱藏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