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鬼

調香師北北受朋友所託，收容從她工作實驗室逃跑的紅毛猩猩安。

北北和安同住在台北老公寓二樓，

安是調香天才，他用鐵尺刮北北的腳皮，拿她的頭髮做香水，

北北常常數落安，總是隨興往燒杯裡倒香材，大手大腳的從不按照她說的份量。

安會回她齜牙裂嘴的笑容，坦白說，安調制出香水味道非常迷人。

安最喜歡意吃加了醬油的義大利麵，吃飽後，躺沙發看電視，跟人沒兩樣。

每天下午北北寄出客人訂的香水後，帶安一起散步，

管理員看到安，會說：魏小姐怎養一隻怪狗？

放學路過的國中生怪模怪樣的學安走路，

旁人不理解他們，不等於北北就完全理解安，紅毛猩猩的世界自成一格。

北北和安合作調配出理想中的香水那天，

她們在四獸山步道狂喜中奔跑，安過度興奮，情緒失控咬了北北腳踝，

再撲倒她，北北制止無效，抽出一直藏在靴子的匕首，揮向安的脖頸。

逐漸失去生命力的安，怔怔看著北北，不明白發生什麼事。

北北看到安瞳孔裡驚嚇的自己，

她腦中想的是：一直以來她想要自己是眼前這隻野獸，但她不敢說。

每晚看穿著寬鬆棉布七分褲睡在她旁邊的安，

想像安四肢著地進入她，或者自己也變成一隻獸，和安在山林中奔跑。

過去她一直沒想清楚，想要在自己身體裡召喚出安，變成安的慾望卻不斷吃掉她自己。

她搖頭，這樣不對，人怎麼可以想當一隻野獸呢？

唯有讓獸消失，她腦中的問題才會徹底根除。

北北把安的屍體和她收集的香材浸泡一起，做為基底。

她搬離那間老公寓，其它住戶常投訴濃厚香味讓人無法呼吸。

北北失去了獸，卻始終胸中有獸，自此展開往後一段又一段的氣味之旅。

北北拿到夢寐以求香水最高榮譽大獎，訂單更多。

殺了安，她的心有處破洞，開始做心理咨商，

康老師認為安是北北幻想出來的，

紅毛猩猩怎可能會調香？怎可能和人平和同住一屋那麼長時間？

北北和住新竹從事鐵工鍛造的張安柏結婚，父親對她結婚，只說：生養女兒浪費錢。

張安柏對北北很好，買的房子特別選有院子，讓北北可以種花草做為香材。

他們的婚姻在北北遇見萃香師香鬼後，劃上句點。

香鬼帶北北在雨林，泰北人煙罕至的森林四處蒐羅少見的植物，

北北嗅聞那氣味；「花莖攀折。奇香四溢。綠草擰汁。」

「時間讓香氣走得更深沉，底是圓潤的，卻又清爽，像是穿上蠶絲。」

氣味喚起了北北的內在愛欲與成長傷痛，對天賦才能的執迷，對自我的猶疑不確定，

那隻潛伏的野獸，那些與安、與情人、與前輩同儕間的陣陣暗湧，

敞開了她對調香的認識，引領她一路往更深處走去。

《香鬼》的作者古乃方本身就是調香師，

後記她寫：小說中的萃香師求真，採集總是不惜手段，

對故事或現實裡的調香師而言，特定香材的取得不是必須，

她們往往只是依憑氣味的記憶，盡可能貼近自己所認知的真實罷了。

她說：調香是馴服的過程。香材、順序、比例、數量稍異，

都將得出失之毫釐，相差千里的結果。

如同一個人如何在難明的內心，複雜的關係裡，霧中辨路，得出最終真實的自己。

《香鬼》的故事既奇幻又似真似假，

故事裡的北北一直在尋找自己，所以需要那隻獸，來辨認出自己，

她徬徨，猶疑，迷惑，無論途經多少人，這終歸是一場屬於女性自我的追尋。

香鬼

作者：古乃方

出版社：遠流

出版日期：2024/06/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