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你也必須去相信「不可能存在的事物為真」。舉例來說,能夠藉著喚醒亡者靈魂復甦屍體、創造活死人大軍這等超自然、不科學的現象,在現實當然不合理。可是在奇幻,它就是會發生,而且順應故事世界的要求,它也必須發生,它必須為真。
如果你問我創作奇幻最困難的一件事是什麼,那麼肯定是「想像」。你要能想像落坐於荒谷山麓間的古堡;行駛於湖泊的神秘魔法帆船;雲裡霧去的飛龍與巨鷹;會噴出火焰與冰塊的恐怖蜥蜴……這些例子都十分籠統而經典,常見於古早時代便存在的經典奇幻,不論是小說也好遊戲也好漫畫也好,它們都是樹立奇幻可能性的標誌;而後世的奇幻小說家,便是在認識這些標誌、啟發腦內的奇幻眼界後,又進一步延伸、創造,不斷不斷地想像再想像,無窮無盡。
要做到這一步,你得先摒棄常俗規矩,大膽幻想。如果連會說話的鳥兒、會唱歌的花朵這等兒童層次的幻想都難以做到,那對你來說創作奇幻絕對是難事。
創作奇幻的精隨在於相信。正如我們的傳統宗教習俗會相信到廟裡拜拜能得到神明賜福、過年團圓能討個好喜氣、到深山野嶺絕不可亂喚人名喧嘩吵鬧──這些習俗、文化觀念之所以被延續、傳達,甚至成為地方特色與慶典,正是因為它被相信著,所以得以存在。
奇幻,你也必須去相信「不可能存在的事物為真」。舉例來說,能夠藉著喚醒亡者靈魂復甦屍體、創造活死人大軍這等超自然、不科學的現象,在現實當然不合理。可是在奇幻,它就是會發生,而且順應故事世界的要求,它也必須發生,它必須為真。你只能選擇相信,才有辦法讓這股現象化為故事裡的災難,也才能串起英雄的崛起與偉大。
再舉一個例子:你必須相信矮人與巨人是存在的。現實世界可能不存在善於鍛造、穴居山洞的矮人以及高聳穿雲的泰坦巨人。然而在奇幻,它們就是幻想世界裡的一份子。可以是正派,也可以是反派,更可以是承擔重責大任的主要角色。你同樣得相信矮人與巨人是真實的,否則你是沒辦法好好駕馭如此普遍經典的奇幻元素。
當然,光只是相信,可不盡然就能創造好的奇幻故事。如果你對於奇幻的理解僅止於粗淺通俗的超自然現象解釋,而不願更進一步探究、開拓、甚至創造與延伸,那麼寫出來的奇幻自然缺乏神秘性;少了神祕性,那它就會欠缺深度,而故事能夠做戲的空間也就被大幅縮小,故事也就顯得單薄無力。為了彌補這問題,有些作者會用「議題」來強化故事組織,然而這麼做卻會讓奇幻大失色彩,導致整篇故事讀起來「即使去掉奇幻要素,這本小說似乎也讀得通」。
相信奇幻,就如觸碰到淺灘的海水。你知道海水很涼,卻不會曉得前方有著深不可測的漆黑淵海;除非你願意進一步冒險探尋,否則你對奇幻的認識將永遠僅止於拍打礁石的浪潮,然後悠閒坐臥於陽光曝曬下、吟誦悲憂喜樂,渾然忘卻你本該講述的是個奇幻故事,也沒能發揮奇幻的本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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