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樂劇】電影《魔法壞女巫》重現《女巫前傳》Stephen Schwartz 經典詞曲，以音樂「主導動機」深化角色魅力
電影《魔法壞女巫》 圖／Allied Global Marketing via Getty Images
改編自百老匯經典音樂劇《女巫前傳》（Wicked）的奇幻電影《魔法壞女巫》（Wicked）於台灣時間 11 月 21 日正式上映！
這部由台裔導演朱浩偉（Jon M. Chu）執導，兩大女角：艾爾法巴（Elphaba）與葛琳達（Glinda），則分別由「西洋流行小天后」亞莉安娜．格蘭德（Ariana Grande），以及，曾拿下東尼獎與葛萊美獎得主辛西婭．艾利沃（Cynthia Erivo）領銜主演，詮釋《綠野仙蹤》（The Wonderful Wizard of Oz／The Wizard of Oz）童話背後不為人知的魔法世界與兩位女巫的深刻情感。
這次，就要來聊聊電影《魔法壞女巫》的前身，這檔自 2017 年起晉升為百老匯票房收入第二名（僅次於《獅子王》），並超越《歌劇魅影》的百老匯音樂劇《女巫前傳》！
還記得小時候讀的《綠野仙蹤》嗎？
米高梅 1939 歌舞電影《綠野仙蹤》（The Wizard of Oz），左起：西方女巫、桃樂絲、南方女巫 圖／OZ WIKI
經典童話《綠野仙蹤》故事早已家喻戶曉：女主角桃樂絲因為一場龍捲風，被帶往奇幻魔法世界「奧茲國」。這個國度是由東、西方的壞女巫，與南、北方的好女巫，以及為位處翡翠城統治整個王國的奧茲大帝共同組成，故事主軸圍繞在桃樂絲如何在異世界經歷冒險找到回家之路。
在這段奇妙旅程中，桃樂絲結識了三位充滿特色的夥伴：渴望智慧的稻草人、尋求真心的錫樵夫，以及渴望勇氣的獅子。在南方好女巫的指引與協助下，他們一行人前往翡翠城尋尋求奧茲大帝的幫助，最終，桃樂絲擊敗奧茲國邪惡西方壞女巫，並得以重返現實世界，故事也以溫馨的大團圓結局告終。
然而，上述只是童話的「故事主線」。
百老匯音樂劇《女巫前傳》則豐富了《綠野仙蹤》的世界觀，以全新的視角探索壞女巫與好女巫背後不為人知的過去，並為經典童話注入更多情感深度與複雜性。
《女巫前傳》提供另一種看待《綠野仙蹤》故事的視角
百老匯音樂劇《女巫前傳》中的 Glinda（左） 與 Elphaba（右） 圖／ Pinterest
《綠野仙蹤》中被定義為邪惡化身的西方壞女巫，
其實是百老匯音樂劇《女巫前傳》的女主角 Elphaba。
自出生起，Elphaba 便因為全身綠色的異於常人外貌而遭受排擠。然而，她在魔法學院的求學過程中展現出非凡的天賦與強大法力，是一位極具潛力的女巫。
相較之下，《綠野仙蹤》中象徵正義的南方好女巫，在《女巫前傳》中則被揭示為膚白貌美、的金髮傻妞 Glinda，因擁有一張漂亮臉蛋而成為校園風雲人物，備受歡迎卻能力平庸。
《女巫前傳》的劇情聚焦於 Elphaba 與 Glinda 之間微妙而深刻的友誼。隨著兩人踏上截然不同的道路——一方選擇堅守真理與良善，另一方追求權力與名聲——面對生命裡的兩難情境，她們的選擇不僅影響彼此的命運，也改變了奧茲國的歷史進程。
🔥提醒：以下有雷！如果你還不知道百老匯音樂劇《女巫前傳》或不想被爆電影《魔法壞女巫》的雷，閱讀到此處就可以先止步了（看完了別忘回來細品呀）。
打破善惡二元論
諸如許多童話故事，善與惡的界線通常分明，角色的道德屬性自始至終不變，劇情往往也走向好人「從此過者幸福快樂的生活」，壞人則「自食惡果、終得報應」的結局。
不過，眼見，不一定為實，我們自以為看透的善或惡，背後也許有著不為人知的故事。
如同現實生活，在每一個個體身上，往往沒有絕對的好壞善惡，音樂劇《女巫前傳》和電影《魔法壞女巫》則挑戰了這種「善惡二元論」，藉作品提醒觀眾：善惡並非絕對，每個人都有著複雜的內心與背後真實動機。
故事一開始採倒敘手法，描繪 Glinda 與奧茲國人民歡慶壞女巫 Elphaba 的死去，然而，隨著劇情深入，觀眾逐開始逐步發現故事全貌——《綠野仙蹤》裡被視為邪惡象徵的 Elphaba，其實心地善良，為守護所愛與信念甘願承受誤解的無辜者；相反，看似是正義代表的奧茲大帝卻是暗中操弄人心的虛偽小人。
Elphaba 為保護好友 Glinda，承受奧茲國人民的罵名假意與之決裂，並要求 Glinda 不要試圖為她辯護；同時，她堅守內心的價值與善良，最終踏上孤獨卻自由的悲劇英雄之路。劇情上的設計，不僅為《綠野仙蹤》增添深度，也促使觀眾思考：究竟誰能定義善與惡？那些看似美好的正義背後，又隱藏著怎樣的真相？
使用「主導動機」為角色專屬個性增添色彩
美國知名音樂劇詞曲創作人 Stephen Schwartz 圖／Getty Images by Bruce Glikas
劇情之外，「音樂」的存在，也對故事中的人物塑造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
在音樂劇《女巫前傳》中，擔任作曲家兼作詞家的史蒂芬．許瓦茲（Stephen Schwartz）便使用「主導動機」（ Leitmotif，也作 Leitmotiv）技法，將角色的內心世界與劇情發展無縫結合，讓音樂成為劇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所謂「主導動機」此一音樂寫作手法源於歌劇作曲家華格納（Wilhelm Richard Wagner），係指透過一個特定的旋律或和聲，表示某一具體或抽象的概念，例如，用來代表某一個角色、某一種情緒或情景，並且通常會貫穿整部音樂作品。
觀眾一旦聽見主導動機，就能聯想起它所代表的涵義，
使得歌劇作品更容易讓人理解，也可以用於暗示劇情走向。
兼具音樂劇作曲及作詞人的雙重身分的 Schwartz，曾在茱莉亞學院雙主修鋼琴及作曲，後又進入卡內基梅隆大學選擇戲劇專業，除了讓他聲名大噪的音樂劇作品 2003《女巫前傳》（Wicked）外，他也是音樂劇 1971《上帝的魅力》（Godspell）、1972《皮平》（Pippin）的詞曲創作人。
此外，他還同時跨足電影圈，動畫電影 1995《風中奇緣》（Pocahontas）、1996《鐘樓怪人》（The Hunchback of Notre Dame）、1995《埃及王子》（The Prince of Egypt），以及，真人電影 2007《曼哈頓奇緣》（Enchanted）和 2022《曼哈頓奇緣 2：幸福真諦》（Disenchanted）中，也有 他的詞曲作品【註一】。
在《女巫前傳》裡，Schwartz 便多次巧妙運用「主導動機」，來豐富劇情、為角色刻畫增添色彩。
【註一】Stephen Schwartz 的詞曲作品：詳言之，Stephen Schwartz 作詞作曲的作品如：1995《風中奇緣》（Pocahontas）、1995《埃及王子》（The Prince of Egypt）。而 1996《鐘樓怪人》（The Hunchback of Notre Dame）、2007《曼哈頓奇緣》（Enchanted）和 2022《曼哈頓奇緣 2：幸福真諦》（Disenchanted）等作則是由他作詞。
1.🔮女巫主題：
《綠野仙蹤》故事中的西方女巫 圖／Oz Wiki
例如，為呼應音樂劇名稱「邪惡的」（Wicked），他特別為「壞女巫」Elphaba 設計了一段主題旋律，稱之為「女巫主題」（wicked witch theme）。
關於這段旋律，Schwartz 表示，「我希望它聽起來既邪惡又令人感到恐懼，同時，又展現出一種『法力無邊』的氣勢。」這段主題旋律不僅揭示了角色的表面形象，也強化觀眾在劇情初期對 Elphaba「壞女巫」的初印象，在音樂劇開場，當人們慶祝 Elphaba 之死時，這些音符更進一步烘托出奧茲國人民對她的恐懼與誤解，成為劇情氛圍的重要象徵之一。
➡️點我看：Schwartz 為「壞女巫」（witch theme）所寫之主導動機（00:53 處）
2.💚Elphaba：
上述的女巫主題的動機旋律代表「壞女巫」Elphaba 在奧茲國人民心中的印象。而同時，既懂戲劇又懂音樂的Schwartz，隨著故事深入，他又特別為 Elphaba 設計了另一段旋律，體現她在逆境中堅毅勇敢的真實自我。
例如，在 Elphaba 演唱本劇代表歌曲《抗拒重力》（Defying Gravity）前，Schwartz 以降 D 大調的流行鋼琴旋律，象徵 Elphaba 那股由內而外、自下而上生長的力量，象徵角色內心的自我覺醒。
➡️點我看：Schwartz 為 Elphaba 所寫之主導動機（01:14 處）
➡️點我看：Schwartz 為 Elphaba 所寫之主導動機（01:53 處）
3.💗Glinda：
圖／WELLA
同時，Schwartz 也為另一主要角色 Glinda 量身打造專屬旋律。相於 Elphaba 的深沉與力量感，Glinda 的旋律則是愉悅輕快且明媚自信，帶有青春校園的輕鬆氛圍，用以強化她在奧茲國中追隨者眾的形象。Schwartz 分享，在設計時，他刻意避免過於「泡泡糖音樂（Bubblegum music）」【註二】的風格，他說，「但仍賦予這段旋律一種受歡迎的校園風雲人物的聯想。」他笑說，「有點不過腦子『傻樂』的那種風格。」
➡️點我看：Schwartz 為 Glinda 所寫之主導動機（02:59 處）
Schwartz 的旋律設計不僅是音樂的巧思，更是敘事的延伸，
為角色注入更深層次的情感與故事背景，使觀眾得以從音樂中感知角色的複雜性。
【註二】泡泡糖音樂（Bubblegum music）：指的是一種約莫興起於美國1960年代晚期，主要受眾為兒童及青少年的搖滾、流行音樂流派。此類歌曲節奏輕快、朗朗上口，以看似童趣的主題加上矯揉造作的天真風格為其特色，故有時被用作貶義詞，代表如美國虛擬樂團The Archies的〈Sugar, Sugar〉一曲。
〈Defying Gravity〉：音樂與劇情的雙重高潮曲目
音樂劇《女巫前傳》中，又以在上半場演出最後一曲的二重唱《抗拒重力》（Defying Gravity）最具名氣及代表性，既是劇情的關鍵轉折點，也標誌 Elphaba 個人意志的全面覺醒。
在這首歌曲中，Elphaba 誓言揭露奧茲大地的邪惡真面目，並拒絕妥協、選擇活出真實的自我；相反地，Glinda 無法割捨奧茲國人民崇拜的目光，缺乏出走的勇氣，最終，在內心掙扎中選擇留在奧茲國，與奧茲大地維繫表面上的和平、守護自己身為南方女巫的聲譽。
Elphaba 與 Glinda 截然不同的個性，引導她們做出不同的決定；不同的選擇，也因此註定兩人往後命運的分歧。即便性格如此不同，兩人仍相知相惜，她們唯一能做的，便是理解與支持對方的決定， 「既然妳選擇了這個，我由衷希望妳幸福。」倆人在《Defying Gravity》一曲中溫柔地互相唱道，一曲唱畢，自此分道揚鑣。
在演出中，Elphaba 騎乘掃帚升至舞台上空，斗大的黑色斗篷在天空中飄逸，象徵她突破束縛的決心，她用高亢的歌聲感染觀眾，成為劇中最震撼人心的時刻之一。
🎼🎭Defying Gravity》歌詞片段（來源：百老匯中譯站 2024）：
Both:
I really hope you get it And you don’t live to regret it
I hope you’re happy in the end I hope you’re happy, my friend…
（Elphaba 和 Glinda：我真的希望妳能頓悟，妳才不會為自己的生命後悔，我希望妳最後能快樂，我希望妳快樂，我的朋友。）
Elphaba:
So if you care to find me Look to the western sky
As someone told me lately – Ev’ryone deserves the chance to fly
And if I’m flying solo At least I’m flying free
To those who’d ground me Take a message back from me-
（Elphaba：如果妳有心要找到我，就眺望向西方的天空，因為最近有個人告訴我，每個人都該有機會飛翔。如果我得獨自單飛，至少我會飛得自在，那些試圖困住我的人啊，請反要記下我這些訊息。）
-Tell them how I Am defying gravity!
I’m flying high Defying gravity!
And soon I’ll match them in renown And nobody in all of Oz
No wizard that there is or was Is ever gonna bring me down!
（Elphaba：告訴他們我是如何，抵抗萬有引力，我已經離地萬呎，抵抗萬有引力，很快我會變成與妳們相等的傳奇，而奧茲國土中的歷史與未來，將沒有任何一個巫師有辦法將我拿下）
電影版 11 月 21 日全台上映！
分為上下部上映的電影《魔法壞女巫》（Wicked）無論是在劇情還是音樂上，均將延續音樂劇《女巫前傳》的精髓。上部曲已於 2024 年 11 月 21 日全台上映，下部曲則預計將於 2025 年 11 月 26 日（詳細時間未定）推出。
無論你是初次接觸或是這部音樂劇的忠實粉絲，都不妨進入影院，一起感受《魔法壞女巫》在奧茲國的奇幻魔法旅程的音樂與故事魅力。這波魔法熱潮，不容錯過！
※ 文章原載自【音音有代誌】：《從百老匯到大銀幕！《魔法壞女巫》電影重現《女巫前傳》Stephen Schwartz 經典詞曲，以音樂「主導動機」深化角色魅力》※
參考資料
- 維基百科，「史蒂芬·許瓦茲」
- 翻轉教育，「孩子的成長之旅——童話小說《綠野仙蹤》」
- 古典音樂欣賞筆記（樂品越樂），「主題動機(idée fixe)及主導動機(leitmotif)｜華格納(Wagner, 1813-1883)：唐懷瑟(Tannhäuser)序曲」
- 音音有代誌，“什麼是構成音樂的基本元素？認識動機與樂句，和主題動機！”
- 今日新聞，“《魔法壞女巫》與《綠野仙蹤》 原來這關聯”
- WOMANY 女人迷，“童話繆思｜《綠野仙蹤》：成長最強大的魔法，就是相信”
- WIKIPEDIA, 「Stephen Schwartz」
- WIKIPEDIA,「List of awards and nominations received by Stephen Schwartz」
- WIKIPEDIA,「Motif (music)」
- WIKIPEDIA,「Subject (music)」
- SKILL SHARE,「Motif in Music: The Secret to Writing Memorable Songs」
- TMDB,「Stephen Schwartz」
- Darcy & Roy Press,“Artistic Characterization of the Song “Defying Gravity”in the Musical “Wicked””
- Minnesota State University, Mankato,“Friends “For Good”Wicked: A New Musical and the Idealization of Friendship”
- New York Theatre Guide,“All the songs in ‘Wicked’ on Broadway”
- YouTube Channel of Wicked The Musical UK,「Stephen Schwartz, Defying Gravity, Wicked Education GCSE Music Exam Revision」
- YouTube Channel of Best Music Coach,「Leitmotif vs. Theme vs. Motif | What is the Difference?」
- WICKED ACTIVE LEARNING,「Music」
- The Music Salon,「Phrase, Motif and Them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