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天搶地的風雨也有筋疲力盡時,潑墨暈染的夜色由濛淡漸至濃稠,
絢爛的歸於平淡,激情的回歸至寂然,多情的終歸無情。
我癱坐在黑暗中的樓梯,真想一睡好眠,但我與阿珍卻顧不了阿母的死纏爛打。
她抱著枕頭直嚷著要回家睡覺,漆黑的庭院,跨出大門,顛晃著腳步,怒目圓睜,
令我畏寒。
---老闆、老闆!
阿珍也失措了,我知道她是要說,怎麼辦?
友人曾建議用安眠藥,我一向排斥非必要的西藥。
折沖尊俎苦苦哀求不得要領。
---拜託啦!
把手搥向牆壁,演一齣苦肉計,望得老人家垂憐,母子天性,
望母可憐疲憊不堪的孩子,讓他睡去吧!
醒在兩三點,蚊子履催履叫載歌載舞的戲弄,縱然左右開弓拳打腳踢也徒呼負負。
來吧,乾脆讓牠吸飽喝足,不要老響著空襲警報。
然此輩竟有君子之風,總先鳴叫而攻之,而不願潛行閉音吸之,
光明正大亦為盜亦有道也。
佛戒殺生,可牠吸我之血要我抓癢難眠,我不得不提早將其送終,
再奉送佛號超生去,莫於畜生道留連。
因果是定律,也得不昧,何謂不昧?坦然受之而已!
小妹買回一些菜餚,鯊魚煙、魟魚、小卷、韭菜、新竹貢丸、桂竹筍、海菜、雞肉。
---阿舅、小舅公…
親乎乎黏乎乎暱稱的叫喚。
---讓我來吧,都不要插手。
要煮一頓心滿意也足道地的午餐。
現成的就盤碟上桌,桂竹筍清雅澀得加排骨中和,並以貢丸釋出甘味。
海菜以油水使其收,蒜微辣蔥末佐之。
小卷抹些鹽,以電鍋炊之,保留著鮮美原味。
韭菜川燙後,切段沾蒜泥。
來喔!一桌團圓,閒話家常。
一場活動辦下來,隱約顯露出本性,狐疑尾巴也藏不住了。
本想扶持她更上層樓,但那種一朝得勢之傲氣,已引起公憤。本寬容或許是單純的個性
不知掩而不露,也告戒過,定要低調再低調,此場域專門在打地鼠,誰冒出頭來就得受
刀箭,不管是明來暗往,除非有三兩三才上梁山,而她尚在實習階段,
還不到半兩重就如此靠勢恃寵而驕,可知有多少眼睛在盯著,連我也在觀察,
如不堪造就,我該放棄她嗎?
手段如何八面玲瓏吹捧逢迎諂媚,只要不暗地傷人,不目空一切,我都尊重之,
她道行太淺了,沒幾下就黔驢技窮醜態漸露,不知天高地厚。做人比做事重要,
雖是常論卻也真實,不得人望者能行何事?
也告訴過她,我一直都是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雖膺重任也不顯擺,驕傲是走不
了長路,何況只憑一時鍾愛,別無所長,而上者喜惡不定,莫淪為扶不起的阿斗。
我特地跟核心人物求證,傳言庶幾無差,忘恩負義嗎?我不想深究,就到此為止吧。
當我自省並非無所警覺,只是與人為善,也懶的挖剖人性,那如似探人隱私般。
識人不明嗎?別人提醒著,別被利用了。
我,畢竟還有所用。
悲傷就讓它悲傷,快樂就讓它快樂,勿須壓抑顧忌,因終會過去。
所有的對立,自會取得平衡,融釋為淨水流雲蒸發而空。
長期陷溺於對立的氛圍中,該警覺是意識的殘疾,導致精神上的不由自主,
喪失了自主性。不要告訴自己想開一點,或要尋求解脫,那只是掙扎,浪費體能,
使自己越縛越緊,如陷渦流之逆游,終精力放盡而沉。飢食渴飲,愁苦樂欣,
皆為本性本能,壓抑或克制,只是另一種逃避。
面對、承受、排解、放下,如此而已。
如果以為生命有捷徑可得圓滿,那是緣木求魚的自欺自誤。
藉他物他法他人以求昇華,只是曇花一現。自性沒有對立,沒有「有無」,
沒有衝突分別,沒有生死,如此如是,即為當下人生。
我遙想當年,整個山谷崖壁上的小木屋,得在其上西北南三方巡房,
像猿猴般的攀躍於山林,於汗涔涔一點也不覺得多累,那可是多少年前的英姿煥發。
今每當一場活動下來,就累的像老狗吐舌氣喘吁吁不忍卒睹的老態龍鐘,
歲月催人老的無路用。
就走走…
養生、運動對一個於清貧中長大的人,突愕又不解。
赤腳走過雞屎牛糞,吃遍病死豬雞,香灰符紙蟑螂,什麼叫失眠憂鬱?
什麼叫自由民主法律人權?什麼叫安居樂業?不懂!
非無知,乃少欲少求,簡樸素淨而已。
201705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