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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論】戀童症可能是性癖,但也有可能是社會危險人物

更新 發佈閱讀 3 分鐘
【聲明】本篇文章為針對性犯罪中未成年受害類型的社會學與犯罪學梳理,旨在提升公眾對風險類型的理解,並無合理化或同情加害行為之意。如使用詞彙可能觸及敏感分類,敬請見諒,亦請以學術研究角度閱讀。

日前在 threads 上有一篇文章《戀童癖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性癖,請不要跟強姦犯混為一談》,認為戀童症不必然會成立侵害幼童性自主的行為,頗為戀童症講話。

內文如下:

"我開始意識到性慾大約是12、13歲吧,性慾的高峰期大概是高中左右吧,所以在這個歲數就是生理上「設計」可以生育的年紀,演化上會有戀未成年審美是完全合理的事。就算一個人的性癖是個剛出生的嬰兒,他也不應該受到任何道德撻伐,你可以覺得很噁心,但你不該說出來傷害他們,因為這不是他們可以決定的事。一個人作為戀童癖出生,就等於被宣告他永遠不可能與他喜歡的人結婚、做愛,因為違法;也連親密的精神交流都會被道德譴責,身處這樣的境地還沒辦法跟朋友訴說,這樣的痛苦是多數人無法同理的。所以這個社會應該更關心這種社會少數的精神健康,畢竟減少整個社會的平均痛苦是降低犯罪率最有效的方式,而不是死刑。"

以下針對這篇文章作為起頭,將戀童癖這個議題做深入的討論。

一、戀童癖VS戀童癖患者

實際上這是兩個問題,一個是戀童癖(pedophilia),另一個是戀童癖症/戀童癖障礙(pedophilic disorder),簡單來說前者只停留在興趣,後者則難以控制的對幼童有性騷擾與性侵害的實踐慾望。

就好像我們人生而會產生性慾,但產生性慾、產生性衝動,與產生性暴力念頭、實踐性暴力是兩種回事。

這裡引用台灣翻唱歌曲表演者 薛南 在FaceBook來轉貼他朋友的話

"我身邊有朋友曾經跟我坦承,他無法從已成年的人類感受到吸引力,他覺得很痛苦。
但他同時也覺得三次元的兒童色情是一種犯罪,堅決抵制。這次黃子佼引起的風波,他也在自己的個版予以撻伐。
我曾經問他身為一個戀童癖有什麼心得?他說性癖無法控制,但當他生為一個戀童癖,他的性癖就註定、也必須要失去自由。因為他滿足自己性慾的代價,是讓某個兒童的人權遭受到侵害,甚至留下一生的陰影。即便有未成年人自願和他發生關係,他也認為應該要拒絕,因為他知道這些人長大會後悔。"

對於這樣的人可以克制慾望,我們給予同情。

更重要的是,他不會替自己的慾望合理化而去傷害別人,今日我們在除了性慾以外的道德邊界也是否能有這種實踐,值得我們尊重。

美國精神醫學學會所發行的《精神疾病診斷與統計手冊》第五版(DSM-5)當中,其實「戀童癖(pedophilia)」並非疾病,只是一種非主流的性偏好,真正列入精神疾病的是「戀童癖症(pedophilic disorder,又稱為戀童癖障礙)」。

二、戀童癖症的種類

戀童癖或戀童癖症,可以分為其中四大類型。前兩者通常不見得成立戀童癖症的犯罪行為,但後兩者類型近乎都成立戀童癖症。

這也是為什麼在創意私房影片會員中,藝人黃子佼的判決書中,法官多次考慮婚後是否有持續蒐集未成年孩童性剝削影片的緣故,結婚與婚後是否有行為的改變也與戀童癖症的類型有關。

美國 麻省治療中心 學者奈提 提出 四大類型 分別是

  • 退化型(the regressed):原本不是戀童癖,後來成為戀童癖
  • 特定型或非成熟型(the fixated or immature):對幼童有興趣,從小到大
  • 剝削型(the exploitative):本質不是性慾,而是掌控慾,針對兒童弱點而控制服從
  • 攻擊虐待型(the aggressive or sadistic):同時滿足性行為與施虐施暴傾向

退化型

這裡講一下也算是近期時事的日本輕小說《藥師少女的獨語》,在這架空世界中,前代皇帝就是很明顯的「退化型戀童症」。以下故事為近日動畫第二季內容33集內容。

在故事中,先帝之母掌權而控制慾極強,使得先帝害怕那種成熟且身材面容姣好的女性,此時先帝只好尋找后宮中的幼童來臨幸。而先帝其實對於皇母安氏是具有感情乃至於依戀,乃至於後來的畫作中依然呈現思戀安氏的暗示,但由於對成年女性的恐懼大過於對安氏的感情,因此在安氏成長後不得以的疏遠她。

皇母安氏誤以為先帝只是單純的戀童癖、持續尋找其他的年幼妃子交合而疏遠了她,促使皇母安氏以報復心態性侵了先帝。先帝依然是喜歡安氏,在被性侵後之所以鎖在房間進行作畫,是因為對於自己傷害了現在安氏的心靈、使得當年年幼的安氏難產而身體受創而感到愧疚。

這裡我們可以看出退化型戀童癖症的典型症狀:侵犯兒童後會感到後悔、內疚或自責。



為什麼說是退化型,則是因為他的性癖原本是主流的,而是因為其他因素而導致於他產生性慾的對象年齡層不得以下降。實然安氏成年後,依然可以性侵先帝,而先帝也並不是毫無性反應,多少代表他對於成年女性也具有些許的生理反應,只不過恐懼感壓過性欲而已。

退化型戀童癖,可以透過心理諮商等方式,移除掉導致他性癖改變的因素(心病),就能夠修正他性偏好的年齡對象。

非成熟型

還有一類為「非成熟型戀童癖」,這種患者通常「通常比較害羞、依賴性高、欠缺社交能力」,並且會把未成年對象當作是朋友、夥伴、性伴侶,所以這種戀童癖往往是對未成年青少年與幼童傷害最低的,也最容易導致對方合意但法律上不合法的與未成年對象發生性行為

然而就是因為比起退化型是屬於往後退縮年齡,非成熟型更像是「性慾對象沒有隨著自己一起改變年齡」

回顧我們一開始討論的 threads 文章,該篇作者的論點是「我一開始有性慾約12、13歲,對象也是12、13歲,所以他推論從演化基因上,所有人都會對於前生理期(具有生育能力的剛發育時期)有興趣,也符合法律上對未成年(18歲以前)有興趣的範疇。所以每個人都當過戀童癖。」

實際上回歸戀童癖的要件:「年齡相近者之間的性行為不是診斷的指標」,只能說 threads 原文作者對於戀童症的定義是有錯誤理解的。

那麼假設該作者或者他所支持的假設「有人就算長大到18歲以後,還是對12~13歲異性有性趣」,那麼這就屬於未成熟戀童癖,因為他的性癖沒有跟著他一起長大。那麼是怎樣的狀況會導致這現象呢?通常是那些內向、依賴性高、缺乏社交能力與溝通障礙的人。在青少年時期如果與異性(或同性戀的同性)交往不順利,乃至於被拒絕與傷害,進而就會轉往資源與認知較少的更加年小族群前進。

我們會認為這很難治療,畢竟這不是"明顯心理問題的創傷"而更多是"能力不足的行為",要發展能力並非易事。然而這種人很多時候是缺乏成功經驗,如果有與相近年齡的對象建立愛情關係,通常會消失戀童癖的可能性。然而問題的根源是在於交往的能力不足,那麼就算與相近年齡的對象建立關係,也可能無法好好的處理衝突。

最近一個經典的案子反而不是女生,而是男性受害者。

2024年一名桃園的女教師利用班導師職權,九度性侵小六男童,乃至於自己懷孕生子。而這位女老師在約十年前,就曾經在紫微斗數論命論壇上面PO命盤詢問自己與男學生是否有發展的未來,當時命理師們早就紛紛勸退。

這部分會被認為難以矯正,但並非真的無法矯正。有沒有結婚就是判斷點,有結婚者會認為已經獲得愛情的終極承諾愛情階段(婚姻),具有成功經驗,因此就不容易復發。

黃子佼的判決書中,法院調查影像後也發現,他在2020年3月5日登記結婚,婚後一周就再繼續下載多名受害者的性影像。為什麼要特別在意「婚後」這個狀況,或許與是否判斷為「非成熟型」戀童症有關。

剝削型

那麼如果黃子佼不是非成熟型,實然婚後也與妻子(成年)生兒育女,也並非是屬於前面所言的退化型,不然是哪種型態呢?

我認為黃子佼比較屬於「剝削型」,針對兒童弱點從此加以控制其服從。儘管他並不是直接的剝削者,但付錢以後他也算是間接的剝削他人。在判決書中,許多案例都是欺騙未成年少女為了演藝試鏡後,脫去上衣偷拍,以上半身裸露照片後,再進一步的要脅進行更加深入的性裸露否則將洩漏給學校或身邊他人。

剝削型的戀童癖症並容易直接對於對方身體造成直接傷害,更多是心理創傷。而更嚴重也更直接的則是虐待型的戀童癖症。

虐待型

性之所以是所有暴力之首,在於性具有私密性。掌控對方的性,就是掌控了對方身體的核心。

其中台灣就有兩起經典案件,都是至今找不到真兇的案件。一件是1996年年底的「林姓女童案」,兇手用削尖的竹竿創傷陰部,體內腸子斷落於體外。還有一件是「台北空軍作戰司令部營區五歲謝姓女童案」,女童被鈍器插入下體,小腸斷裂脫出、子宮脫落、下體嚴重撕裂傷,而當年為求快速破案而使人逼供認罪,得到冤獄而被軍法速審槍決,則為「江國慶案」。

韓國也有類似的案件,2008年趙斗淳事件案,至今被拍成電影且韓國民眾多數依然不滿其罪刑過輕。1988年日本宮崎勤連續三起命案,都是針對女童先綁架、後性侵、再肢解殺害,乃至於進食人肉的案件。

施虐型的戀童癖症是最危險,也幾乎無法根治的。

戀青少年&戀少年

戀少年只對青春期少年有性偏好;但性癖好主流且為成人者,依然可能喜好某些發育較好的少年,但他們就不會是戀少年者。戀青少年者則是年齡更加提升,對青春期中期和晚期的青少年(通常是15歲到19歲)有著性偏好的行為。

不管怎樣,由於這些性癖好的年齡層更加靠近主流常態,因此也最不會被放大檢驗。然而基本上根據法律定義,未成年與之性交,不論對方合意不合意,全都違法。

因此不會像台灣實況主統神張嘉航對於戀童癖護航所言「想X未成年」,依照脈絡是統神認為有些人的外表就是特別的靠近成年人,只是持有未成年影片並不代表有意違法、大家不要罵黃子佼做道德聖人。然而統神並不清楚,他那種界定是戀青少年或者戀少年者,甚至根本就是單純的性癖主流者,然而黃子佼等創意私房會員的性剝削,其對象往往包含了更幼小年齡的幼童,很難說就是統神所認為的這樣。

套一句苗博雅對統神的呼喊:還沒發生的事就不要想那麼多。自己不必那邊假裝自己很理解性犯罪,就試圖幫犯罪者講話"沒那麼嚴重"。建議還是回去多讀點書,例如我寫的網路評論文章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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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民峰的沙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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蜜蜂老師,國小自然老師,社論作家,網路評論嘴砲士與雜學愛好者,最近在學紫微斗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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