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玉折

夏去秋來，冬至春過。

操場上，家入硝子拿著自動鉛筆，夏油傑拿著橡皮。

「來吧。」五條悟自信滿滿的叫他們扔過來。

悟「死」而複生，殺了伏黑甚爾，成為了世上最強術師。

「順平你也來試試！」咒靈捲縮在操場一角，沒有加入。

吉野順平是被悟從薨星宮那邊硬拖來的，

說什麼有了不起的東西給他看，不來的話就不給他買新的DVD。

在悟的煩人催促下，順平才不情不願的遠遠伸出觸手…

碰到了五條悟。

五條悟說︰「果然還是對順平沒辨法呀，看來未來的”領域”要進攻”時間”或者”毒物”了。」

話是很臭屁，但是傑沒有反駁。

畢竟悟有著無限的可能。

「傑你是怎麼了，你瘦了很多。」五條悟不習慣沉默。

順平和傑從那一天開始，兩人之間基本沒有說話。

已經一年了，

他背後問過傑對順平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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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當時油滑的說︰「還能怎麼想。」

「你不會是生氣他救了你吧，我可是很感激他這樣做。」

悟覺得都快一年了，這兩個心思重的讓人看著不爽。

這一年他和夏油聚少離多，

實力越強，他卻開始想念以前的日子。

尤其是和天內理子她們一起渡過那短短的夏天。

「傑，你明知道他幾句好話就能哄回來了，為什麼要讓他躲開你。」

悟認真的問。

傑只好坦白︰「是我太弱了，無法保護他們。我…覺得好抱歉。」

喧囂的蟬鳴中，悟消化了一下。

「不是你的錯。」悟說︰「你只是太信任我，而我讓你們失望了。」

悟悄悄把手放在傑的肩上。

這是他們多年友誼以來的第一次。

悟嘆氣︰「順平他膽子小，你不和他說話就嚇得他也不敢跟你說話了。」

「是嗎？那我怎麼沒有嚇到你。」傑又回到他平時的樣子。

他們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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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現在，傑答︰「只是苦夏了。」

悟說︰「那要不要順平給你身體倒回到冬天，這個硝子就幫不了忙。」

「悟是想廢了我收集了一夏天的咒靈嗎？順平他大材小用了。」

順平不知道怎樣把話接下去。

傑是什麼意思？是字表義還是反義？

瞇瞇眼的表情好難懂。

幸好硝子抱怨︰「順平你應該多上來一下，醫療室很需要你，我一個月沒放過假了。」

悟很自然的接下去︰「硝子你總是想偷懶我要向老師報告了。」

傑說︰「你才沒有資格說硝子…」

他們三人又很自然的互相吐糟下去了。

但每當順平覺得自己是時候應該走，卻總被打斷。

他悄悄意識到這三人是在帶他…

「傑，我能…和你私下聊聊嗎？」

順平終於鼔起勇氣說。

悟和硝子看向他，

傑說︰「陪我去買飲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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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帶他走了很遠，

順平從來都沒有逛過高專，方向感不好的他很快就記不住路了。

他們一路都沒有遇上半個人，到處都是雜草和上世紀半舊的建築，

最後在高專的廢棄公車站停了下來。

他們有任務時，通常是在這裡等輔助監督的車來接，所以這裡有個涼亭放了幾台販賣機。

傑本來下意識想問順平喝什麼，但是又止住了。

「坐。」

順平乖乖坐好，眼神閃爍。

傑也坐好，開了瓶蓋。

「你還好嗎？」傑用最基本的問候開始。

順平低頭答︰「沒有差，和家裡蹲一樣。」

傑沒有再問，他等順平說話。

順平說︰「對不起。」

「為什麼對不起。」

「我是校長的親外曾孫。」

「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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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野凪和校長的血緣是真的，但順平在這個世界上的確不存在。

那天順平到了校長室，校長不在了。

夜蛾正道說︰「老師他昨晚自殺了，留下了一封信給你。」

信封上寫著︰致親外曾孫 順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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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當時是想去殺了他的，但他早知道我會這樣做，所以自殺了，不讓我的雙手染髒。」

順平明知道自己是遷怒，但是他難平心中的恨意。

這個老頭也是明知道悟和理子會死，為什麼不阻止？

他無法向前生活。

「他留了一封給信我，是他最後一個預言，我…」

「別說了。」

傑受夠了”預言”這個詞。

「我不想知道你留在高專的原因，我是問你為什麼道歉。」

傑向順平苦笑，

順平意會了傑其實一直是在責怪的人是他自己。

「如果不是我加入任務的話…」

順平又沒有止住，流淚咽哽到說不出話。

「別哭了，你的眼淚到底是什麼？明明沒有喝水呀？」

傑還有心情開玩笑。

「你不加入的話，任務的結果也不會變。我和悟都輸了，這個才是原因。」

傑眼望遠方。

「我們是希望你們都逃跑的，但是如果連你也走了的話，我們大概現在也不是高專的學生了。

這樣論起來，我們反過來要感謝你。你明白嗎？」

順平抽了抽鼻子說︰「才不是這樣。」

他留下來，是因為校長在信中預言了︰

“

五條悟和夏油傑，其中一個會死於另一個的手上。

我設計了你和他們兩人相遇，

是為了終有一天，你能化解他們的心結，阻止他們的命運。

你是我唯一看不清楚未來的人，所以我將他們交托給你。

愛你的，曾爺爺

”

他燒了那封信，

他不要再聽這個人的鬼話。

但是當他離開高專時遲疑了。

萬一呢？

這個萬一，

讓他窩在薨星宮裡不敢離開，自暴自棄。

不想和悟和傑一起玩耍，又不敢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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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喂，外面的，出來啦。順平別哭了，好歹是個前輩，別在後輩的面前哭鼻子。」

灰原雄從外面進來。

「夏油前輩，不是我才是順平的前輩嗎？明明是我先加入高專的？」

他剛好要等車出任務。

傑說︰「你哪天打得過他我叫你前輩好不？」灰原連忙說不敢不敢。

順平止住了抽泣，真是太丟人了。

傑和灰原閑聊了幾句，又有另一個人出現了。

「喲，少年們，你們喜歡哪個類型的女人？」

九十九由基騎著重機車路過，看見了他們，於是停下來打招呼。

傑心想︰怎麼人越來越多，平時這裡不是很靜嗎？

傑反問「你是哪位？」，

灰原雄爽快的回答了他的喜好，

順平在心裡說︰我為什麼要喜歡女人。

「那麼前輩們，我走啦。」灰原的車到了，車上還有娜娜明。

傑記得他們這次的任務才二級，應該是綽綽有餘了。

他和順平隨意的揮了揮手。

「你就是天元的朋友，九十九由基？」順平問。

天元告訴他他今天有客人，趕他出去赴五條悟的約。

「少年你聽說過我呀，天元有沒有說我壞話？」她向他眨眼睛，十分洋派。

夏油傑想起來了︰「呀，你就是那個身為特級，卻不接任務在國外游手好閒的傢伙呀？」

由基慍怒︰「我討厭高專。」

她解釋了自己在國外研究「原因療法」。

「所以，想要世界不再生成咒靈的方法只能是全人類進化。」

傑心中一動︰「不是還可以…」

顧及到順平在場，他沒有說出口。

由基接過他的話︰「把普通人殺光嗎？很抱歉我還沒有那麼瘋狂。不過如果大家死後靈魂都在順平的空間裡，說不定我會試一試。」

順平一驚︰「這個絕對不可能。」

「呵呵，我開玩笑而己。」

由基只是來和特級之間打個招呼。

「代我向五條悟問好吧。」

她返回重機車上離開了。

傑帶順平回薨星宮，反正沒有了談話的興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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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

「全人類進化嗎？」順平低聲呢喃。

心想︰如果是真人先生他說不定有能力這麼做，但前提是他願意。

傑說︰「還是殺光普通人比較簡單吧。」

順平笑︰「剩下的都是術師，近親結婚會有基因缺憾的。」他以為傑只是在開玩笑。

傑看了他一眼，心想︰他還是那麼遲鈍。

他無法忘記他找到五條悟時，盤星教眾們拍手叫好的笑臉。

理智的一邊︰他早知道這個世界上的人大多數是愚昧無知﹑自私殘酷，但是他身為強者有義務去保護弱者。

而另一邊…

「傑是厭食症，不是苦夏吧？」順平察覺他越發陰沉的表情。

傑用評估的目光看向他，停下了腳步。

「我知道你把昨天的晚餐都倒了，因為天元叫我去食堂給他帶零食。」

順平經過一年的努力，把天元倒回了五百年前。

天元現在健康到可以吃飯喝水，完全有條件等到下一個星漿體的出現。

「我想是天元察覺到，所以才故意找時機叫我去看的。」

順平說︰「傑你不要再怪自己了，我們去吃個飯吧。」

這才是他今天找傑出來單獨說話的主要目的。

傑傻眼︰「天元他…他監視我？」

「不是監視，只是…高專的出入檢查吧，我想…總之，別移開話題了。」

順平堅持︰「你不能這樣撐下去，你不吃飯的話我就要告訴夜蛾了。」

傑頭疼，

他只是咒靈吃太多，味覺很奇怪，連喝飲料都是又咸又苦的。

「我沒事，過幾天就好了，是…術式的原因。」

他不喜歡被人察覺到短處。

「我可以幫你嗎？」順平問。

傑說︰「我想不行，我不想時間倒回去。」他必須馬上變強。

「澱月可以讓時間推前，你可以變老幾天。」

「可以這樣嗎？」傑意外。

暗自心想︰

使敵人變老這個攻擊力不是很高嗎？為什麼之前不用…

不，順平的速度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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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傑你不是苦夏嗎？怎麼突然這樣能吃。順平你做了什麼，不公平，我也要~」

他們在食堂重遇上了五條悟和硝子。

今天真的難得悠閒。

傑邊吃邊說︰「你已經夠能吃了悟，反轉術式不能減肥吧？」

悟說︰「硝子，能減肥嗎？我沒有試過。」

硝子說︰「我才不告訴你，自己去試試看吧。」

悟說︰「你肯定有自己試過吧。」

硝子說︰「順平你可不可以幫忙我打死他，以後我的工資分一半給你。」

悟說︰「你是對他示愛嗎，可惡順平真的好受歡迎。」

順平︰「別，別亂說了！」

悟︰「嘿嘿，順平這麼害羞幹什麼，幾十年後硝子都是老太婆了。」

硝子說︰「我改變主意了，順平你幫我打死他，以後我的工資全部給你。」

快樂的時間特別短暫，

順平的印象中，這是他加入高專最開心的那一天。

悟說既然天元沒事了，順平也要訓練起來出任務才行。

「傑你訓練他吧，我也想放多點假。」悟臨別時依依不捨。

他又被召喚了。

硝子說︰「留在學校就很好，我也要休假。」

悟︰「硝子你總是和我搶。」

硝子︰「傑都沒說累你哭什麼。」

悟︰「傑你評評理。」

傑︰「夜蛾同意再說。」

順平︰「呀？我不想出任務。」

悟+傑︰「反對無效。」

這個話題的結論無果。

但翌日，他們收到了灰原雄的死訊。

傑﹑順平和七海在停屍間，硝子出去抽煙了。

七海竭斯底里︰「以後任務通通都只派那個人去不就行了嗎！」

他不常見到五條悟，不同年級有不同任務。

他印像中的悟從來都是個沒有壓力，輕挑無聊的混蛋。

這全部都是狗屎！

狗屎一樣的咒靈﹑狗屎一樣的咒術師！狗屎一樣的咒術界！！

「順平，我們也出去，讓他冷靜一下。」

傑知道個時候，他什麼都聽不進去。

七海的腦袋中，只有他們也熟悉的，一片空白的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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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外，

傑問硝子拿了一支煙，順平偏過頭去。

室外十分酷熱，即使有人死了，但天氣依然晴空萬里。

陽光太刺眼了。

「順平你和我出下一個任務，夜蛾同意了。」

傑吐了一口煙。

硝子說︰「你昨晚問的？批得這樣快？」

五百年後，誰是星漿體，天元會不會進化的事他們不關心。

他們只希望自己認識的人都活下去，僅些而已。

順平出任務可能會有風險，但是，拯救到的人會更多。

「我…」

「不許再說早知如果的什麼鬼。」

傑阻止了他無意義的倖存者自責。

如果早知道他用一年就能回複天元五百年的話，他們就一開始告訴理子？

如果早知道灰原會死，昨天就和他們一起出任務？

如果每個人都「早知道」…

他抬頭望天︰「快點變強吧。」

傑悄悄握緊了拳頭。

比悟更強，或者，殺光猴子。

硝子在煙霧之間瞥了他一眼。

她感覺到傑有點不正常了。

但她自己也不知道什麼才是正常，

更不關心正常是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