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很紅的韓劇《苦盡柑來遇見你》,每一集我都邊喝水邊哭。(飲料店的好處之一就是隨時都可以補充水分。)
我朋友也被我推坑了,不過她哭得比我少,我們討論了一下,結論是故事更貼近我的人生經歷,所以我共感的情緒更加強烈,並不是因為我是水做的女人。
而例如什麼事呢,今天就先記錄關於母親早逝這件事好了。
我媽媽在我國三的時候因病過世。
她在我心中是非常完美的人,所以今天我想,久違地來好好誇獎她一下。
👩🍳 總鋪師
她只要進廚房一下下,馬上就能變出一堆功夫菜。
就算家裡來一坨客人,她也能三兩下搞定,而且大家吃到都說讚。
我愛吃海鮮,姊姊愛吃肉,媽媽甚至能兩邊兼顧,有時還會在我下課時煮一整鍋蛤蜊放在客廳,一整鍋哦!只有我能吃哦!超爆幸福吧!
可惜的是我一道菜都沒學會,甚至連泡麵都煮得很難吃,上次為了煮燉飯還打給兩個很會下廚的朋友,視訊教學後,我做出了一碗粥,而且是沒味道的,像是白粥的東西。
🀄 雀后
以前爸爸還在公司當小職員時,我們家四口就是靠母親打牌養活的。在我印象中,我家總是有打牌的聲音、總是有客人來、媽媽總是在贏錢、家裡總是很熱鬧。
最神經病的是她住安寧病房那段時間,甚至還拉醫生跟護士來打麻將。真的非常感謝辛苦的醫護人員,累得半死還願意下班還跟媽媽打麻將聊天。
🎤 一片歌手
我媽唱歌非常好聽(偏可惜,我是遺傳到我爸),再加上年輕時身材曼妙(媽媽說他是生了我們之後才橫向發展,我非常抱歉,但也因此雖然很想要小孩,卻非常恐生),曾出過一張唱片(我至今沒找到,否則除了當傳家寶供奉外,我會放在飲料店無限 loop)。
甚至我爸說他們交往時,媽媽還跑去住某知名男歌手家,他氣到快中風。(我爸是一個偏含蓄悶騷的男子,雖然他當時邊說邊笑,但我猜他那時候一定有氣到偷哭。)
🫶 社交狂魔
媽媽不只有打麻將的朋友,還有喝酒的朋友、唱歌的朋友等等,朋友多到我根本不記得這些人是誰,反正每個都喊阿姨叔叔好,人氣旺到我們的里長伯還曾經問過媽媽要不要選里長,他說如果是媽媽要選的話他就不選(這位里長伯是萬年里長,只要他出來選沒人贏得了他的那種,你看我媽多厲害)。
或許是因為帶著小孩不方便到處趴趴走,媽媽幫姊姊跟我各安排了一個好姐妹當我們的乾媽,或許這也算是冥冥中自有安排吧,到現在乾媽都還是三不五時關心著我們,延續著名為「媽媽」的愛。
我對媽媽的回憶很破碎,都是一個畫面、一個畫面的出現在腦海裡,光是回想上面那一串就花了我好長的一段時間。十幾年前也還沒有可以隨身拍照、錄影的手機,所以現在我已經想不起媽媽的聲音了,連她的樣子我也只記得靈堂那張遺照。
以前聽過一句話:「當世界上沒有人記得你時,才是真正的死亡。」
這句話總在我想起媽媽時,也會一併想起,而我總是非常害怕,我害怕我這樣算是記得她嗎?還是已經遺忘了呢?會不會我害媽媽死亡了呢?
算一算,媽媽離開已經十幾年了。
最後的那一天我依稀還記得。
我跟姊姊被學校廣播,老師帶我們到大門口坐上計程車,抵達醫院時媽媽已在彌留邊緣,家人們輪流跟媽媽說話。姊姊講完後去上廁所,我對媽媽說了最後一句話後,媽媽就登出了。
我當下嚇到衝去廁所哭著跟姊姊說:「媽媽好像沒有呼吸了!」冷靜的姊姊立刻走出房門跟外面一排大人說,大人們衝進房門時,我順便被大姨罵怎麼可以搶走最後一句的寶座。接著,大人們開始忙近忙出,我被推到病房的最角落,因為眼淚不可以滴到遺體上。
在病房忙了一陣子後,我們跟著媽媽進到應該是停屍間的地方,我們被允許可以握著媽媽的手、對他唸阿彌陀佛,我記得我當時心裡想的是「咦?可是變冰冰的了欸,我不敢。」藉故退到旁邊後,我看到媽媽的鼻孔有竄出一到煙,或許那就是傳說中的靈魂?
後面的部分記憶就不那麼深刻,我只記得我們一直沒日沒夜的念經,回到家之後爸爸待在客廳,姊姊待在他的房間,我待在媽媽的房間,整個房間安靜得只有啜泣的聲音,我第一次覺得家裡好安靜。
然後我們再回到靈堂上香,重複好多天之後,終於到了告別式,穿上孝服,站在最前面,我很想忍住,但我尷尬得一直笑。
我滿意外都已經這麼久了,我怎麼回想這一切時還是哭到不行?而且哭也要有個對象吧,姊姊前幾年跟我說她夢到媽媽跟他說現在投胎住在新莊了,阿我到底是要對誰哭啦耍寶阿?
好啦,回想離開的人或許就是這樣吧,心情像做雲霄飛車,哭一哭,笑一笑,最後時間結束時感嘆,怎麼你那麼早就離開了呢?我還好想跟你多相處一點,我也好想介紹你女婿給你,也好想知道看到現在的我的你,會為我驕傲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