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常與你們同在,直到世界的末了。馬太福音 28:20
- 林邊小徑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亮,鞋也沒乾,隨著眾人起床的聲音一起起了床,感覺自己回到軍隊裡的生活一樣。
在廚房簡單吃了自己準備的東西,就隨著其他的朝聖者一起跨越馬路,在一片天黑中,走進去馬路旁的一排樹後面的林邊小徑,帶上我的頭燈,瞬間從小鎮風光再次回到叢林時光。
由於第一天的震撼教育,我心懷感激的走著舒適的森林道路,縱使天空下著微微細雨,我心中都滿懷著感恩。
- 「Are you Korean?」
第一天走完以後,比較直接的感想是,現在國際初次見面問候語已經不會問「Where are you com from?」,而是直接就問我:「Are you Korean?」,不管東西方朝聖者都是這樣。
但其實這也不是毫無道理,我太太是韓國人,她有認識一個在聖地牙哥朝聖之路辦公室的韓國志工,她告訴我們,在亞洲國家中,來走朝聖之路的國家前兩名,就是韓國跟台灣了,而雖然台灣還排在第二位,但我相信彼此的差距應該不小,我自己一路上也只有遇到一位台灣人,韓國人則是整群整群的出現,無疑的快將這條路線國內化了,韓文和英文是當地語言(法文、西文)外,會被並列的語言之一,跟幾年前出國到處都是簡體中文或日文的感覺相當不同,所以從機率上來說,如果你在朝聖之路上碰到一個東北亞民族的人,最大機率確實是一個韓國人,直接問別人「Are you Korean?」,的確是有那麼幾分道理。
- 韓國印象
我走在路上看到一幅大大的壁畫,了解下一個該到達的大城市應該是Pomplona,在當時我對於我要去什麼地方完全沒有概念,我並不想知道太多旅遊的細節,更傾向於把一切保留到親身經驗的那一刻,我只知道我今天的目的地叫做 「Zubiri」(無中文翻譯名), 一個像台灣山上部落的小鎮。
上一站相遇的人們,也都到了同樣的目的地,感覺有點像是參加了健走旅行團一樣,我們要在什麼時間移動到什麼地方,看到什麼熟悉的人才能倍感安心,但同時卻有一種失去了旅行那種誰也不認識我的隱形感。
人的心情是矛盾的,一方面不想要維繫這種「Tiny Friendship」(微小而表面的友誼),另一方面又默默的在想,只要我有一天沒有按照既定的行程去走,在對的時間出現在對的地點,我可能就無法再見到這些熟悉的面孔了,那種害怕又擔心自己沒跟上隊伍的焦慮感又油然而生。
這一天的晚上,我還是避開了公立庇護所,選擇了一個私立的庇護所。
果不其然,庇護所老闆娘見到我的第一句話就是韓文的你好(恩雅哈薩有~),我笑著說:「我不是韓國人,但沒關係我很喜歡韓國人」,她馬上就說:「你是台灣人?我愛台灣人。」我看著留言板上的台灣國旗還有滿滿的繁體國字點著頭,我懂我懂。
或許就在那一刻,我內心深處開始產生了一些變化,我開始接受我自己是一個「假韓國人」了,只要沒有人問我,我大概就假定別人把我當成一個韓國人,而在我成為假韓國人的這兩天,我大概也猜到了韓國男性給人的印象是什麼了:不太理外國人還有不太會說英文。
第一點當然是很容易看出來的,韓國人都內向酷酷的,所以可以想見如果你是一個外國人跟好幾個東北亞面孔的人打招呼都被冷淡回應,可能你也就只會選擇當作沒看到,所以當我跟一些西方人打招呼時,可以感覺他們不太想回應,或許是這個原因吧。
另外就是英語的部分,他們永遠都在問我「Can you speak English?」,看來第一天某個一起走過庇里牛斯山的韓國朋友,能用英文流利的溝通是比較少的,可能在西方人的印象中,縱使有那個意願,也很難跟韓國人真正的對話。
- 阿公俱樂部
我覺得我今晚住的庇護所可以算是一間「阿公俱樂部」了,八人一間的房裡只睡了三人,除了一位可愛大叔外,其他都是阿公等級的來走朝聖之路,大家都把濕透的背包與外套掛在房間裡的每一個角落,而我洗完澡後就出去吃飯了。
第二天從倫塞斯瓦列斯(Roncesvalles) 出發到Zubiri,整段路程風景交替變化,穿插的小鎮還能去喝杯咖啡,心情變得很好,可以讓人完全忘記第一天的驚嚇感,雖然整路下著雨,但卻走的很開心,在路上能想一些自己的事情感覺心情漸漸放鬆了起來。
在Zubiri的那晚,給我一種多年前在部落裡當老師的感覺,冷冷的天氣,除了偶爾有汽車經過外,只有小孩在鞦韆玩耍的聲音,你可以繞著整個村子走,但你哪裡也去不了,也看不到什麼人,只有我和我的假韓國身份在進行一場沈默的文化考察與交流。
當天相關影片1:https://youtube.com/shorts/nXS30uJLTsc
當天相關影片2:https://youtube.com/shorts/dEF-XKFqmd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