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難是真實最堅硬的部分。」“Suffering is the most solid part of reality.”
C.S. Lewis(C.S. 路易斯,英國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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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實感受
對於許多人來說,一天從滑手機開始,也從滑手機結束。我們沉溺在虛擬世界的同時,也讓孤獨成為這個時代最深的病痛之一,我們的生活,正越來越虛擬與不真實,或許也正因如此,朝聖之路對現代人而言變得格外有吸引力。
我曾問過許多同行的人:「你為什麼踏上朝聖之路?」多數人的回答出奇的類似,他們都說:「想擺脫過度依賴科技的生活,重新找回生命的真實感!」
- 走入黑暗
一早,我五點多就起床,由於是秋冬之際,所以天要一直到八、九點以後才會亮起來,我摸黑出門,拿起整理好的背包到廚房客廳的時候,已經有一些人在那裡吃早餐了,庇護所裡有提供免費的果醬、吐司還有咖啡,我吃了一點就在門口的水井裝了水,跟著箭頭的指示,往一片漆黑的山路中走去。
我走了兩個小時摸黑的道路,天才亮了起來,我的計畫是提早到庇護所休息,放鬆身體並為緊接而來的下一天做準備。雖然摸黑走進深山裡並一路往上爬升,說不害怕是騙人的,但我還是一邊走,一邊默默禱告一切平安。
在天慢慢亮起來的時候,我終於到了第一個庇護所奧倫賽(Refuge Orisson),許多朝聖指南會建議在這裡度過一晚,因為過了奧倫賽以後就是一口氣20多公里直達下一個村落,這當中沒有任何休息的地方,也沒有任何商店,但可惜因為是秋天的關係,庇護所以及咖啡廳都沒有開門,只好繼續往前走。
隨後,天正好亮起來,望向遠方雖有點雲霧,但感覺不至於有大雨之類問題,黎明的天空,畫過一線橘紅色的陽光,這一段路上雖然風強,但同時又有陽光溫暖的照射,整體上算是舒服的感覺。
- 氣候驟變
越往後走,山上的風就越強勁,咻咻咻的從我的身邊刮過,而且越往高處就越強,太陽也漸漸被隱蔽了起來,我腦中開始在想我看過的那些登山紀錄片,想像起了去爬喜瑪拉雅山的話,風該會有多強呢?真的是人能承受的嗎?
風不但越來越大,還越來越冷,除此之外天還越來越黑,漸漸的大風變成了狂風,天空也飄下了雨,風吹得我的臉都快變型,感覺像在做雲霄飛車一樣,風除了狂之外又冷,加上下雨的凌虐,我感覺到身體變得很冷,我很擔心自己一直在這樣的低溫中走四五個小時,會不會導致失溫?
紀錄片上說失溫的第一個症狀就是開始「打冷顫」,而我幾乎濕透的身體,也一直不停的打冷顫,路上也沒有可以停下庇護的地方,只能在寒風中拿出巧克出來咬,試圖想增加自己的熱量。
在全身寒冷發抖的情況,不斷告訴自己不能停下來、不能停下來,停下來的話,已經濕透的身體就會開始失溫,而且一但停下來,抵抗的意志將會兵敗如山倒,那時我感覺自己大概就到不了今天的目的地了。
- 「布匿戰爭」
在走完了這段路以後,我想到在西班牙的歷史上,有一個名將軍叫做漢尼拔(跟電影裡的食人魔同名),他代表尼腓基人和羅馬帝國打了三次戰爭,歷史上稱為「布匿戰爭」。
在第一次戰爭失敗後,「第二次布匿戰爭」中,漢尼拔為了發動奇襲,還特地帶領軍隊跨越庇里牛斯山到法國去,然後又跨越了阿爾卑斯山去奇襲羅馬,這招雖然打的羅馬措手不及,但羅馬的將軍大西庇也不是省油的燈,使出了圍魏救趙之計,反過頭來攻打漢尼拔的大本營,使得漢尼拔的大軍不得不回防,再度吃下一敗。
而此刻正在攀登庇里牛斯山的我,真真切切的感受到跨越庇里牛斯山去打另外一個國家是有多麽瘋狂的事情!如果我在這個將軍底下工作,大概會恨不得把他宰來吃了吧!我感覺我心中的布匿戰爭已經開打!
- 抵達
沿路的強風與一望無際的山頂,讓所有朝聖者連停下來喘口氣的時間都沒有,只能拼命往前走到下坡有樹林可以擋風的地方喘口氣,就這樣沒有選擇休息的權利下,一口氣走了7~8個小時,沿途碰到的人會彼此鼓勵說一些打氣的話,像是「快到了!」、「就在前面」等等,而我終於在下午二點左右抵達避難所。
第一天的朝聖之路總結來說,大概就是走了七個小時的上坡,然後最後一個小時開始急下坡,一路向下的山坡路相當驚險,這時候只能慶幸自己一早就出門了,許多人因為出門的比較晚,到達最後一個小時的下坡時,天都已經黑了,許多人便是在這裡受了傷。
當倫塞斯瓦列斯(Roncesvalles)高大雄偉的庇護所映入眼簾,才開始相信自己真的得救了,那時候才明白,「庇護所」真的是為了提供「庇護」而存在的啊!
剛到達的時候,庇護所的工作人員很輕切的問候我們:「很辛苦吧,那個風真的很強!」我問他這個季節風都這麼強的嗎?他說他不知道,他是在春天走的,有的時候天氣很晴朗,但下一秒有可能很快就颳起大風來,令人吃不消。
海明威在『太陽依舊升起(The Sun Also Rises)』一書中曾提到過『倫塞斯瓦列斯(Roncesvalles)修道院』,就是當海明威書中的主角一行人搭著車跨過了風塵僕僕的庇里牛斯山後,抵達了這個修道院,之後就在這附近的山區中享受了一段寧靜的釣魚時光。
- 朝聖者晚餐
晚上參加了朝聖者晚餐,除了我和一對南韓的母女外,其他都是西方朝聖者,我們圍著一個大圓桌坐著,大多時間其他人都興高采烈的說著西班牙語,當中有義大人、法國人、西班牙人還有一對從南美洲來的夫妻。
吃飯期間,餐廳播放著當地巴斯克語的音樂,同桌的西班牙朝聖者表示,雖然自已是西班牙人,但卻完全聽不懂這種語言,之後他們興高采烈地討論起巴斯克語來。
雖然我只學過一點點西班牙語,根據他們的談話還有我自己腦補的成分,我猜測從我來的巴約納、SJPP甚至靠近法國的幾個小鎮,都屬於巴斯克文化圈(法國的巴斯克文化圈,過來西班牙北部這裡,則是另外一個西班牙巴斯克文化圈),一般來說認為,巴斯克語會比較接近法語,所以那個西班牙語的朝聖者問法國的朝聖者,能夠聽得懂嗎的時候,法國的朝聖者表示只能聽懂一點點,並表示根據他的研究西班牙南部的加泰隆尼亞(巴塞隆那)在文化和語言上反而更接近巴斯克而不是法國 ,以上是我猜測的他們的說法。
而根據我事後的查證巴斯克(Basques)民族是一個擁有獨特語言(是一種孤立語,與世界上任何其他語言都無親屬關係)、文化與歷史的民族,他們的家園跨越今日的法國與西班牙邊境地區,他們的節慶的特色就是音樂、舞蹈、鬥牛和煙火,這一代附近的幾個大城市像是潘普洛納(Pamplona)或是比較北方的畢爾巴鄂(Bilbao)都屬於巴斯克文化圈。
另外有個義大朝聖者聊到,由於東北亞(台灣、韓國、日本、中國、香港)在他們眼裡看起來實在太相像了,所以他們認為我們應該跟阿拉伯國家一樣,有一個基本的共同語言,但我說英文是共通的語言,在公司工作都用英文,提問的人似乎有些訝異,他似乎認為這些國家都應該學習中文作為一種基本語言。
剛剛那位西班牙的年輕朝聖者說,這幾個國家差異實在太大了,就像西班牙境內有四種語言(西班牙語、加泰羅尼亞語、巴斯克語還有加利西亞語),他作為一個西班牙人懂的韓文或中文可能都比另外三種過內語言還要多,同桌的韓國母女也表示中文實在太難了......
- 回歸真實
吃過了晚餐和喝了一點葡萄酒之後,躺在床上,回想一整天驚恐萬分經歷,此刻平靜而溫暖的時刻,反而顯得有點那麼不真實了!
第一天所感受到的震撼教育,或許真的能將人狠狠地從過度虛擬的精神狀態中抽離出來,強迫所有朝聖者學會面對當下的困難與危機,不管真實的回憶中有多少的不愉快,以及網路上有多少虛擬的快樂感受,在那個當下,都沒有比走出危險的困境來得重要,不管別人如何描述,我們的世界或許也是虛擬的,也都不能否認痛苦是真實的,在那一一刻沒有人會質疑,生命的真實存在!
朝聖之路當天影片1:https://youtube.com/shorts/5SKPPoGdXNY
朝聖之路當天影片2:https://youtube.com/shorts/suI7FSqOb4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