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是度日如周,一個是度周如日。
酒店隔離與居家隔離,一樣是疫情間的隔離,感受卻天壤之別。
轉眼間,我的宅宅假期也只剩下最後五天了。明知道即將出關,卻仍忍不住想——
能不能,讓自己再多宅在家幾天?
我這麼好動的人,竟然習慣宅家生活了...
最近,我把研究的目光,稍微轉向了《易經》。
六十四卦的卦名,大致可以背誦;先天八卦圖,也能無礙地繪出。
原本以為,學習《易經》這回事,應該留到五十歲以後再開始,
但因緣際會之下,提早開啟了這場探索,姑且當作是學前的準備班吧。
為了出關後的分享會,這幾天,我又重新翻閱了一些書。
其中,Robert Michael Fried 將人生分為三道風的比喻,格外引人入勝:
- 第一道風,致力冒險:為了達成目標,不惜一切,勇往直前。
- 第二道風,功成名就:累積成就,卻也付出代價,疲憊與榮耀並行。
- 第三道風,重新探索:明白「你做什麼」不等於「你是誰」,開始追求典範,勝過單純的報酬。
這樣的劃分,讓我想起王國維筆下的人生三境:
- 第一境,獨上高樓,望盡天涯路——是孤獨的探求,是致力的冒險。
- 第二境,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是堅持,是付出,是為了理想甘之如飴。
- 第三境,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是頓悟,是自在,是無需強求而水到渠成的相遇。
而如果要說得更本質、更符合生命的常態,
也許,尼采的精神三變,更貼近真實:
- 第一變,駱駝:承載,忍耐,服從,隱忍於群體之中。
- 第二變,獅子:反叛,掙脫,勇於為自己立下新的法則。
- 第三變,嬰兒:重生,自由,如赤子般純粹而創造自己的世界。
然而,無論是哪一道風、哪一重境、哪一種靈魂,
最終,仍有太多人,如Blaise Pascal所言, 「只是看似能思考的一枝蘆葦」—— 被風吹動,被環境左右,被社會規訓, 卻從未真正成為自己。
人生,或許就是這樣一場修煉。
在度日如周的日子裡,耐住寂寞;
在度周如日的旅程中,不忘自省;
在三道風中,在三重境裡,在三種靈魂的蛻變間,
逐步....
走向那個既自由又篤定的自己。

(深圳希爾頓酒店望向香港半島方向)
原文發表於2020年12月11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