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說,「死是什麼感覺?」
我聳聳肩。「就像出生一樣,只是反過來。」
——《米奇7號》(Mickey 7)

我首先是看了奉俊昊導演《米奇17號》,隨後讀了愛德華・艾希頓 Edward Ashton 原著《米奇7號》,兩者在故事後半段的走向處理不甚相同,但所表達整體核心精神則是殊途同歸,旨在探討死亡能不能跟分手一樣,透過不斷重複練習來消減恐懼,甚至使人逐漸習慣,進而麻痺,可謂減敏治療法的終極版本。
故事大概是這樣的:在不遠的未來,人類因現存環境已經不堪居住,開始向外於宇宙探尋適合移居的新殖民星球。眾所周知,在太空旅行中由於時間跨度極大,艦上所能乘載的資源極為有限,因此衍生出「消耗工」(Expendable) 這款具有相當倫理爭議,卻又有其發展道理的職業。
消耗工的出現,歸功於當時科技已經發展出「人體列印」的這項技術;所謂人體列印,即是將人類從頭到腳掃描一遍、上傳建檔後,即可透過特殊列印機一遍又一遍地將軀體複製出來。某種程度上,消耗工可說是不死的存在,因此任何有致命可能的任務就自然落到消耗工的頭上。
例如:當需要人冒著暴露在宇宙輻射的危險中去更換船艦零件,理由是機械在強烈輻射下會立即失去作用,但人體則是在受輻射污染的當下還能運作一段時間,隨後才會對輻射產生反應、衰敗至死。(夢回車諾比事件中,政府招募士兵去清理輻射污染物的歷史重演)或是剛抵達異星星球時,為了研究空氣中是否有致命物質,當然還是需要某名人類親自下場,以自己的呼吸道及肺作為試驗地。
天將降大人於斯人,為了全人類的生存,米奇只能一再直面死亡。
人嘛,除了軀體外,還具備思考能力呀,而消耗工的思想則是透過「記憶」封存、再現。至此,觀眾也已經預見了一個曖昧模糊、又具有無限可能的伏筆。
一般來說,人的發展成長是採線性時間觀點,我這個人所認知到的過去、現在及未來都會被我自己統合成一個獨一無二、只存在這個當下的「我」。那麽,人體列印的發明無疑為這個觀點帶來的挑戰。除非不出意外,否則一旦同時列印出兩個米奇,那哪一個才能真正代表米奇・巴恩斯?
不出意外就要出意外了,故事裡終究出現了兩個米奇。而後續的故事就是那樣,跟滾滾歷史洪流中的無數示例一樣,消耗工身為消耗工,小人物生而為人的尊嚴與人權,在打著全人類福祉的大旗面前,都是微不足道的。
最後想分享一點看完電影的心得:羅伯派汀森 Robert Pattinson 為米奇17號所打造的聲線,刻意壓扁的聲線、說起話來略顯侷促的聲音表現,聽起來真的好卑微、好可憐,我好喜歡,而且他的頭是不是比平常還要大?頭身比例莫名有種卡通化的效果,again,看起來真的好卑微、好可憐,我好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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