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美、法、德及日本等民主國家,其國防體系向來進用大量的文職人員,主要目的希望具有不同專業領域的國防文官,都能在「戰略規劃」、「國防政策」、「武器採購」、「資訊科技」、「財務管理」或「後勤補給」等部門,發揮重要功能;並使國防部長在決定重大國防政策、軍事戰略前,不會只聽見軍方將領的片面聲音,也能廣泛聽取基層文官的專業意見,如此國防組織才能走向現代化、法制化,國防政策的制定才能更為周全,且可解決軍事運作的保守弊病。
未來不論我國是由那一個政黨執政,身負落實「國防文官政策」的國防部長,都應在國防組織轉型或國防改革過程中,將「文人領軍」做為首要的國防核心工作目標,亦即不只應大量引進專業文官,更應授權一些高階文官來主導政策制定與後勤工作。亦即未來改革方向,筆者建議具體作法如下:
一、應讓文官多參與政策制定或主導國防後勤事務
國防政策考量不能僅限於軍事專業方面,因此引進優秀的文人參與國防事務,是有助於打破社會各界長期對國軍保守、僵化的不良觀感,且能提升國防決策品質,同時更能發揮國家整體力量。當然,要達到「文人武化」目標,也需加強國防專業的培訓,國防部應持續提供完整教育規劃;文人也不能只限於從事行政庶務性業務,應適時給予參與決策的擬定,才能真正落實國防二法文人進入國防體系的精神。
國防部引進的文官,不論是簡任或薦任職等的文職人員,若都只擔任一些事務性、執行性工作,或未讓其參與國防政策規劃或對美軍事交流等重要性工作,甚至也未培養文官擔任重要政策「主官」的職位,如此是無法留住人才。例如,「國防二法」實施至今已二十多年了,國防部仍未培養出一位純文職的「常務次長」、「戰略規劃司長」,甚至讓許多非常優秀的文職人員頻頻流失(提早退休或轉調他機關),十分可惜。
目前國防部負責掌管國防政策制定、對美軍購計畫、重要後勤作業的軍職主官,往往只擔任現職一至二年時間,就轉任其他新的職位,雖然對於陸、海、空的將官而言,此是正常輪調現象,可以獲得不同工作性質的歷練機會,但對於需要更長遠眼光及長期推動的重要國防政策而言,此種時間一到就必須「換人」的措施,是值得深入檢討。例如以筆者的經驗為例,曾在國防部戰略規劃司服務過,不到十年的工作時間,國防部即更換了八位戰規司長,平均每位的任期只有一年多。
因為軍中常常因為軍職主官換人,原本既定的重大政策就隨之改變,也因而造成國防資源嚴重浪費及人力財力大量耗損。未來國防部應培養並任命更多高階文官,來先督導一些重要後勤工作,例如研究發展、保養維護、財務管理、資訊管理等支援作業。如此專業的革新作法,才能真正解決長久以來嚴重影響國防資源管理及支援作業等問題,亦即軍中常缺乏長期穩定的有效領導及政策方向。
此外國防部許多單位的軍職主官畢竟是軍人,在建軍規劃與組織變革議題上,容易囿於「軍種成長背景」與「學長學弟文化」而施展不開,只有文人國防部長領導一批高階文職主官,才能帶領國防部勇於進行國防轉型或軍事改革。因此本文建議,未來國防部高司單位的一些重要主官職務,例如一位「常務次長」、「政務辦公室主任」、「戰略規劃司司長」、「法律事務司司長」、「資源規劃司司長」、「總督察長室主任」,以及「國防採購室主任」,都應逐漸由「文職人員」擔任。如此作法在「文人部長」領導和軍事人士輔助下,文職人員才有久留國防部的服務意願,也才能發揮其專業功能,有效協助文人部長制定國防政策並規劃戰略方針,而達成我國「預防戰爭」的重要國防戰略目標。
二、國防部應爭取文官的專業加給以能留住人才
推動「文官政策」並不是要完全否定軍人在國防體系的角色與功能,而是要引進外來多元思維所帶來的創意啟發,讓國防政策的制定,除了有軍事專業考慮外,更有不同領域的專業技術與思想注入政策內容中。
雖然在引進文官政策與軍文職磨合過程中,有時業務無法順利推動或是文官無法「24小時」的賣命工作而與軍職主官有所摩擦。然以上問題或紛爭,其實可以避免並解決。例如為落實並儘量達到軍文人員「同工同酬」原則,並名正言順交代或賦予文官更多重要軍事任務與可能超時工作,國防部未來應與行政院人事行政總處溝通協商,依公務人員加給與辦法,爭取或調高國防部文職人員職務加給,以能留住人才。
例如為建構國防文官人事制度及權益規劃所需,俾利國防政策之制定與實施,國防部未來可規劃並比照「司法人員」、「調查人員」或「外交人員」特考,將現行國防部「一般行政」職系,改列「國防行政」職系,並依公務人員考試法第六條規定「為因應特殊性質機關之需要」,舉辦不同等級「國防特考」,並給與「國防專業加給」,如此才能留住或吸引具有不同專業知識的年輕人進入國防部服務。
三、文人部長應有實際作為讓文官感到受重視且有尊嚴
「國防二法」實施後,許多文職人員都深刻感受得到,前國防部長湯曜明、前副部長林中斌、蔡明憲等人在國防部的任職時期,皆是認真工作且會關懷文官工作生活的優秀長官,亦即他們都受到文職人員的普遍肯定;因渠等會不定期的舉辦座談聽取文官意見,此外亦特別重現國防部的法制化工作,努力推動「國防文官政策」以及希望「文人領軍」政策目標能夠早日實現。
其後接任的一些國防部長或副部長」,則幾乎未能發揮領導或改革的功能,亦即不會主動發掘或解決文官長期進用不足額的問題,也不會關心為何大量文職人員流失的原因何在;尤有甚者,有些部長明知文職人員進用是國防重大政策,也不強力督導及要求「人事室」必須提出有效方法解決,以致國防部長期漠視文官人員進用的此項嚴重問題,幾乎年年被立法院或監察院提出來檢討並要求改進。
根據國外先進國家經驗進用高比例文官的事實,以及多年來我國國防部將文官納入國防總兵力的計算之中,應體認到文官已成為國防重要的夥伴,而非附屬角色或配角。雖然我國國防部組織法要求1/3的編制進用文職人員,國防部確實也依法公平、公開選拔了一些優秀的文職人員進入國防部服務。但進用文官政策形成之初,研判受到立法院與美國的壓力甚大,台灣在缺乏相關完整的配套措施下即實施,國防部也因為經驗與制度上的不足,忽視了文官的行政專業、軍文間組織文化差異過大,以致於在領導溝通上產生極大的問題。再加上執行的培訓教育訓練不足、升遷管道極為有限、文官即使升遷或退休也感受不到尊榮或受重視等等,使得文職人員在缺乏願景、看不到希望的情況下,紛紛掛冠求去,斲傷了「國防二法」的良法美意。
本文建議未來國防部應增進軍文職的交流與溝通,可由文人國防部長或副部長,定期舉辦會議或座談會,把軍文雙方所碰到的不滿、怨氣、可能誤會,有溝通或發洩的管道,並作成會議記錄,追蹤會議結果,必要時還要公開說明處理的方式與處理的結果。以上建設性作法,相信對於「文官公文常被要求清稿」、「文官參與決策機會不夠」、「文官工作量與壓力太大」、「軍文協調辛苦」等長期不良情事,都可透過此種方式得到解決,也能加強並達到軍文職的雙方交流與有效溝通。
四、未來應擴大並建立以50%文官為主的國防部組織
「文人領軍」是現代民主社會常態,也是必然民主趨勢。國防部近年在推動「國防自主、國防改革」重工作的同時,除應落實國防文官政策、即依現有法律,引進文職人員進入國防體系外;未來國防部也應考量並再積極規劃讓一些「將級軍官」轉任為「高階文官」,以回應我國社會各界長期以來對「將級員額過多」需再精減的要求,如此才是前瞻性並合乎民意的具體作法。2025年我國將官編制員額已高達308人。
目前國防部所規劃的文官比例相較其他國家太低(僅以達成33%為滿足)。以先進國家為例,日本將近100%、美國約84%、南韓為71%、法國70%,上述國家的軍文比例都達百分之七十以上。未來台灣要落實「文人領軍」的真正精神,未來我國國防部文官比例,應逐漸提升至國防部內部的各單位員額都至少達二分之一以上,始符合民主憲政精神。
也就是說,目前文官僅編列三分之一比例、約200名左右的文職人員,仍然太少。未來國防部人事單位應規劃研究並積極爭取行政院的支持,亦即在軍文官總人數(目前國防部的總員額仍有573名)情形下,有系統計劃並編制更多的文職人員(名額可由軍職人員轉任而來)而達到300名文官以上。如此50%以上的文職人員(此文官百分之五十比例的數字曾列入前總統蔡英文的國防政策藍皮書第六號報告「新世代的軍人」第41至42頁內容),才能藉由文官專業徹底改變國防部組織文化;至於指揮作戰體系方面則全部交由專業軍人擔任,以能達到我國「軍文分工」、「軍民結合」以及「全民國防」的重要戰略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