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傲霽 - 赤煞獅魔型態
牢房內,空氣依舊潮濕、冰冷。
白彩苓的身體半倒在地,側身蜷縮,雙手依然被鐵椅和手銬緊緊固定著。她眼神空洞,像是已經忘了時間、忘了世界,甚至忘了自己是誰。
她只是個……會害怕打針、會因為抽血而疼得顫抖的、再普通不過的女孩。封魂鎖,讓她失去了力量,也封住了她所有的驕傲與堅強。她嘗試過抵抗,嘶吼過、踢打過、懇求過,但每次只是換來冷漠的抽血與注射。她甚至一度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值得被拯救。
如果就這樣死去……是不是比較輕鬆?
但——
「千雨……鐵蘭……曉穹……凱逢……」
她喃喃低語著一個個熟悉的名字。
「……玗空……」
這些名字就像微光,穿透封魂鎖的黑暗,在她將要沉淪的意識裡發出微弱卻堅定的呼喚。
「大家一定會來救我的……」她低聲。
下一刻——
地面微震。
像是遠方巨獸的腳步,從上方傳來一波又一波。牆壁顫抖,鐵椅微微晃動。白彩苓睜大眼睛,不確定這是幻覺,還是真正的——變局。
接著,是上方傳來的兵器撞擊與腳步聲,激烈卻節奏整齊,如戰爭揭幕的鼓聲。
「……發生什麼事?」
她勉強撐起上半身,氣息不穩,視線模糊。
「砰!」
一道沉悶的破壞聲自走廊方向炸響。
她下意識屏氣凝神看向牢房入口,鐵門後傳來一連串腳步聲與哀號,數秒後,兩道身影闖入了她的視線。
那是——顧延辰與江君皓。
「……是你們……」
顧延辰全副武裝,拳套與戰靴散發微光,一步衝至牢房外,透過玻璃艙看見白彩苓虛弱的模樣,瞳孔緊縮,咬緊牙關,臉上的懊悔與心疼幾乎壓抑不住。
他一記重拳砸在面板上,玻璃碎裂出蛛網般的痕紋。
「密碼!密碼是什麼?!」他回頭吼。
通道口戒備的江君皓提刀掃視四周,同時大喊:「我連進基地的識別碼都記不住好嗎?!」
「……我想也是。」顧延辰苦笑一聲,低語。
他退開幾步,深吸一口氣,猛地發力衝上前!
「——砰!」
一拳又一拳砸在密碼面板上,帶著血與火焰般的決心。
「砰!」
「砰!」
「砰!!」
第四拳——金屬破碎,終端崩潰。
「咔噠——」
玻璃艙門應聲滑開。
顧延辰不等其完全開啟,便一把衝入室內,半跪在白彩苓面前,用從守衛那兒奪來的鑰匙解放她的雙手,踹開那支鐵椅,輕輕扶起她那纖細而柔弱的身體,她的身子輕得幾乎沒了重量,肌膚冰冷,氣息微弱。
白彩苓費力睜開雙眼,看清那熟悉的五官,虛弱地開口:「你們……決定好了嗎……?」
顧延辰的手顫了一下,卻毫不遲疑地掏出封魂鎖的鑰匙,手忙腳亂地為她解開脖子的鎖,聲音嘶啞卻堅定:
「對!我們這就帶妳離開。」
「上面已經打起來了,妳的夥伴們……應該也在。」
鎖鏈「喀」一聲脫落。
白彩苓微微一震,腳步仍顯得有些虛浮,但身上的氣息卻與方才截然不同。
那是一種——來自魂核深處的覺醒。
血液重新沸騰,視線重新清明,曾經枯竭的力量此刻像潮水般自內而外湧現。雖然她尚未完全恢復,但那種如流光般細緻的氣韻,已足以令顧延辰與江君皓敏銳地察覺——她已不再是那個被囚禁、被打針抽血的女孩了。
這是——突破了第三道門的魂核覺醒者。
「喂,妳……還好吧?」江君皓忍不住出聲,小心翼翼地靠近一步。
白彩苓卻沒馬上回應,而是轉頭望向顧延辰,眼神清明卻隱隱帶著一絲責備。
「喂,阿辰你好了嗎?我們趕緊……」江君皓還想說什麼,下一刻——
「砰。」
白彩苓忽然抬起手,朝顧延辰的左胸膛打出一拳。
那一拳不重,甚至說不上是攻擊。但顧延辰還是吃驚地後退半步,瞳孔微微一縮,似乎沒料到她會突然出手。
「這一拳,」白彩苓語氣淡淡,目光卻直視著他,「是怪你們太晚來。」
空氣停頓了一瞬。
「砰。」
她又是一拳,但這一次卻輕得不像話,像是羽毛掠過,甚至只是一種象徵。
「這一拳,是謝謝你們來了。」
說罷,她微微一笑,柔和中帶著久違的堅強。
顧延辰愣了一下,低頭看著自己被敲了兩次的胸膛,接著忍不住彎起嘴角,苦笑地搖了搖頭。他不是不懂她的意思,而是……從那兩拳裡,感受到了一種被原諒與重新接納的力量。
「哈……妳這個人,還真是……」
「怎樣?」白彩苓挑眉。
「沒什麼。」他輕聲說,揉了揉胸口,像是在收下這一份特別的洗禮。
江君皓在一旁皺眉,「搞什麼啊?妳們這一來一回我都快看不懂了。」
白彩苓沒有理會他,反而轉過身,將右手自然地伸出,掌心朝上。
那是一個邀請,一個潔淨、正式的重啟。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她語氣平靜,眼神卻堅定。
「我叫白彩苓。」
顧延辰與江君皓對視一眼,彼此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釋然與真誠。
顧延辰伸手回握她的掌心。
「顧延辰。」
江君皓笑著走近,咧嘴一笑,「江君皓!我啊,記別人名字記不牢,但兄弟的名字不會忘。」
三人的雙手交握而過,那一刻,他們彷彿完成了某種命運的交接。
白彩苓放下手,看向通道深處,眼神不再是等待,而是——行動。
「時間不多了。」
「我們走吧。」
沒有人再猶豫。三人轉身,同時邁步奔跑,沿著這條幽暗的走廊,朝著他們選擇的方向奔馳而去。
這不是逃亡。
這是出征。
轟——!
那是宛如山崩地裂般的聲響,自三面山腰傳來震耳欲聾的爆鳴,塵土與碎石從高處滾落,整座武嶺山腳宛如活了過來,瘋狂震動著。
聯合軍與九淵會的第一場交鋒,正式展開。
來自雲氏、韓氏、玄武門三方的擴導者部隊,早已嚴陣以待。他們一面穩定陣型,一面在指揮官的引導下分流突進,儼然一副鋼鐵洪流的態勢,向山頂的九淵會據點節節逼近。
對面的山壁、山徑、地底、林間——猶如地獄開門般,一道道裂隙撕裂而開。
數以千計的異變擬態體,帶著扭曲的身軀與掙扎的意志,撲天蓋地地傾瀉而出。
那景象,就像大地噴湧出的黑潮。
牠們有的以人形狂奔、有的以獸足爬行、有的甚至拖著滿布血肉機械的身軀蜿蜒前進。每一具都不同,每一具都像是生物與金屬的殘酷合成,每一具都散發著只有「殺戮」的本能。
三軍主帥幾乎在同一時間發出怒吼:
「——全軍迎戰!」
【韓軍陣線】
炙熱的烈焰猶如龍捲,掠過整個山腰東側。
韓烈站在韓軍主陣之前,赤手無兵,唯有一柄火紅之劍「烈陽劍」隱於背後,但每當他揮臂一招,劍氣猶如燃燒天際的火炬,將十數頭衝來的異變體瞬間化為灰燼。
「別被他們拖住了!衝!」他吼道,聲如驚雷。
而在他身側——
韓嫣身著作戰制服,銀白細劍在手,疾影如雷,劍鋒指處,擬態體要害盡破。她的身法沉穩卻精準,像一位冷峻的舞者,在血與影交織的戰場中輕盈而殺意四溢。
與兩人風格迥異的,則是韓櫻。
那名總是懶懶散散的少女,此刻一改閒適姿態,手持黑紫妖刀「村正」,在敵陣中宛如夢魘。
每一次刀鋒揮下,皆有詭異的黑紋爬上擬態體的身軀,隨即他們如被詛咒般化為枯骨、裂解、崩潰。她的動作明明輕巧、甚至帶著懶意,但每一擊都致命無比,毫不留情。
韓軍在他們三人的率領下,如銳刃刺破黑潮。
更何況,這七日來三軍彼此反覆協調、交流戰術,對異變擬態體的特性已掌握透徹,陣型靈活、配合精密——此刻的韓軍,早已不是一週前的倉皇之眾,而是熔爐淬鍊出的殺戮鋼軍。
但,就在這場混戰中——異變突起。
遠方的林地與岩壁,忽有陣陣寒意逼近。
地表瞬間結霜,空氣凝結成冰。
一道道交戰中的士兵與擬態體,甚至來不及發出慘叫,就被寒霜迅速吞噬、凍結,化為一座座冰雕,停滯在即將揮刀、轉身、奔逃的姿勢中,詭異又駭人。
韓烈與韓嫣幾乎同時察覺這股氣息,眉頭緊皺。
「這是……」韓嫣目光一凝,冷靜分析,「以絕對低溫範圍凍結為核心的作戰型異能。根據情報,對方擁有此種能力者只有一人——九淵會幹部,寒蘅。」
她語氣不快不慢,迅速得出結論:「若是冰,交由兄長的烈火應對為最佳選擇。」
正欲出擊的韓烈卻被另一道聲音打斷。
「等等。」
韓櫻一手將村正橫於胸前,舔了舔嘴角,瞳中黑紫之意更盛。
「這個人,我來。」
韓烈皺眉,「你確定?」
「我最討厭冰冰冷冷的東西了……」她扭了扭脖子,語氣卻異常興奮,「正好,用我的怒火,好好燒她一頓。」
她望向寒氣逼近的前方——
一道女性身影緩緩從冰霧中步出,身穿簡約冰白戰衣,銀藍色短髮飄動,目光冷漠,雙手間凝結著刺骨的寒霜長刃。
寒蘅。
她如冬日死神,在血與雪之中踽踽而來。
韓櫻嘴角一勾,戰意濃烈,村正一震,發出嗡嗡詭響。
「來吧,冰雪女。看是妳的冰先凍死我,還是我的詛咒先殺死妳。」
下一刻,她一躍而起,化作黑影般衝入那片死霜戰場——
一場冰與詛咒的對決,正式展開。
【雲氏陣線】
狂風驟起,雲旗獵獵,黑藍軍服如浪潮翻湧於山腰西線。
「——天綃迴雲步。」
一道殘影自戰線前方一閃而過,雲日深身形破風而出,如青龍振翅,掠過擬態體群最密集之地。他腳步輕靈如霧,卻所過之處風壓翻涌,空氣被硬生生拉出數百道切裂痕跡,彷彿天地被斬斷!
緊隨其後——
「風來!」
封墨揮臂之際,數十道鋒銳風刃如波浪激盪,斜斜橫掃而出,在地面與擬態體身上劃出深可見骨的切口,哀號聲、碎裂聲不絕於耳。
「落雷——!」
轟然一聲炸響!
拓雲的拳頭攜雷霆之力砸落,一拳如雷柱貫地,震得山腰石層龜裂、擬態體轟飛十數米,空氣甚至留下焦痕與殘雷餘韻。
三人猶如開山劈嶺般帶頭突進,在刀口之間硬生生殺出一條血路!
雲日深高聲一令:「D小隊,走你們的路!我們替你們開道,去救你們的夥伴!」
這道聲音傳進葉玗空、王凱逢等人耳中,如重鼓震心。
王凱逢一馬當先,低聲喝道:「走!」
南宮千雨拉開弓弦,長箭如電,箭雨開道;陸鐵蘭肩扛重劍,將衝來的擬態體一刀劈飛;楊曉穹的長槍旋舞,電光爆閃,劃破一片亂軍。
而葉玗空——
他緊隨其後,卻驚愕地發現,這四人全速疾馳時,自己一時之間竟稍落半步。
那不是他變慢,而是——
「……你們真的變強了。」他心頭一震,目光微凝,嘴角卻勾出一絲前所未有的笑意。
那是戰場中才能燃出的——希望的火光。
他加快腳步,並肩而上。腳下所踏,正是夥伴們用汗與血開出的路。
畫面從遠景來看,在那黑藍軍旗揮舞的前線,雲軍一層又一層擴導者身披鎧甲,與擬態軍瘋狂廝殺,猶如鋼鐵洪流迎戰魔潮;而D小隊六人,如利矢破陣而出,朝著戰場的最深處——
白彩苓所在的方向,全速挺進!
就在眾人如利箭穿陣,急行突破之際——
「砰!」
一聲驟然炸響。
碎石飛濺,山道崩裂,一道高大如獅、血肉如鐵的魁梧身影,自山壁之中彷彿野獸衝出,擋在D小隊五人眼前!
那是血紅皮膚、獸化上身、脊背隆起、雙目燃燒赤光的可怖怪物。
——赤煞獅魔,傲霽!
「喔?這不是幾個熟面孔嗎?」
傲霽咧嘴一笑,獸齒如刃,語氣中滿是戲謔與殺氣,「就你們也想過我這關?上次沒撕碎妳們兩個,今天本大爺可不會手下留情了!」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巨獸阻擋,王凱逢雙拳緊握、腳步前壓,氣勢已然拉滿,準備迎戰。
卻被南宮千雨一把按住肩膀。
「凱逢,退下。」
「這頭野獸,還欠我們一筆帳。」陸鐵蘭提著重劍,緩步走至王凱逢身前,神情平靜,目光堅定。
南宮千雨走至她身側,拉弓上弦,聲音輕卻有力:「我們兩個……等這一戰很久了。」
「你們……」王凱逢愣住,目光複雜。
「去吧!」南宮千雨轉頭一瞥,露出少有的柔和微笑,「彩苓還在等……這裡交給我們就好。」
話音剛落——
「吼啊——!!」
傲霽怒吼一聲,氣浪炸開!
下一刻,他狂猛撲出,如獅王吞敵,巨爪橫掃!
「鐺——!」
陸鐵蘭重劍迎上,鋼鐵交鳴,火星四射,空氣激起震盪波!
「不許走啊啊啊!!」
傲霽怒吼著,正欲再撲向葉玗空等人——
「唰——!」
數根光箭從天而降,繩索般纏住傲霽雙足!
南宮千雨靜靜拉滿長弓,冷聲吐氣:「你的對手是我們。」
「該死的女人!!」傲霽怒吼翻身掙扎,卻瞬間被陸鐵蘭揮劍逼退一步。
「臭獅子!先給你個忠告,我們已經不一樣囉!」陸鐵蘭聲音低沉,卻如鐵石般堅決,「這次,我們會讓你——徹底倒下。」
在他們奮力壓制傲霽之際,葉玗空、王凱逢、楊曉穹三人與他們交錯擦身,身影如風,越過戰場邊緣,衝往傲霽來時的方向。
王凱逢回頭看了一眼,目光灼灼。
「……等我們帶她回來。」
南宮千雨與陸鐵蘭未再回話,只是雙雙一動不動地站在傲霽與山路之間,像兩堵沉默的牆——但那目光,早已替他們說出一切。
此戰,必勝!
王凱逢、楊曉穹、葉玗空三人急速穿行於遍地血戰之間,拳勁、槍光、匕影閃爍交錯,每一次衝刺,都擊碎數名異變擬態體的身軀。他們仨宛如戰場中一支銳不可擋的尖矛,無懼亂軍,直指武嶺核心。
葉玗空手中依舊只是那柄普通短匕。
他心知自己與伏殤匕的力量尚未真正磨合,且每次啟用都會消耗極高精神力,現下尚未抵達關鍵處,必須保留餘力——這點,他比誰都清楚。
「先……穩著點。」
他心中暗道。
但就在下一刻——
「啵!」
空氣震盪。
數道模糊的黑影忽然浮現於四周,如幽靈般快速遊移,將三人團團圍住,視線頓時紊亂。
「凱逢!!」
——一隻真正的利爪,從黑影之中閃現,如野獸噬咬,朝王凱逢的後頸襲去!
千鈞一髮之際——
「鏘!」
一道銀光閃過。
是楊曉穹!
她長槍橫擋,硬是將那一擊兇險的利爪格開!兩人同時被衝擊力震退數步,鞋底在地面擦出火花。
楊曉穹跪低重心,雙膝穩住,喘息間目光早已鎖定了那道從黑暗中現身的身影。
纖細,冷冽,無聲。
——是她。
「影子女……」
她嘴角勾起一絲弧度,並非笑容,而是熟悉的戰意。
那場擊敗自己的戰鬥仍歷歷在目。
但今天——她會贏回來。
「這傢伙,交給我。」楊曉穹深吸一口氣,身形如弓,槍勢如線,聲音穩定卻不容置疑,「你們快去救彩苓姐!」
王凱逢看著她的背影,目光一頓,沒有多問。
他已不是那個總想一人扛下所有的人了。
現在,他選擇信任。
「……小心。」
他留下一句,便邁步向前。
葉玗空緊隨其後。
但在跨出黑影邊緣的那一瞬間,他停住,回頭看著那個站在自己與幽葵之間的身影。
他輕聲喃喃:
「要贏喔……曉穹。」
那一聲低語,像是承諾,也像是托付。
楊曉穹聽見了,明亮的雙眼頓時湧起一股炙熱。她回頭,對他眨眼一笑,熟練地比出一個俏皮的「耶」手勢:
「那當然,我一定會贏!」
那瞬間,她彷彿又是那個笑嘻嘻、總愛調侃的楊曉穹——但這一次,她的笑容背後,有著堅如鐵的意志。
葉玗空笑了笑,便轉身加速,追上王凱逢的腳步。
幽葵浮現。
她自黑影中緩步踏出,臉色無波,冷冽如夜。十道黑色利爪無聲展開,如蛛網,如毒蛇,向前張牙舞爪。
她看也不看離開的兩人,只將目光鎖定眼前這個不該留下的小女孩。
「……來吧影子女。」
楊曉穹轉動長槍,槍尖點地,槍尾揚起,如挑戰者立於戰場的宣言。
「我跟妳的帳,今天就來好好算清楚!」
幽葵不語,只是冷冷地一笑。
下一刻——黑影疾襲!
楊曉穹身形滑步如風,長槍揚起!
一場比上次更激烈的對決,正式爆發。
烈焰與灰燼交織的前線,他們終於殺出一條血路。
王凱逢與葉玗空兩人,踏過滿地殘骸與黑血,終於抵達武嶺之巔,九淵會的核心據點——基地正門。
那是一棟宛如要塞般的建築,鋼鐵鑄成的外牆銹蝕斑斑,仿佛歷經無數戰火仍屹立不搖,而此刻正矗立於二人眼前。
「……到了。」葉玗空低語。
他還未開口,基地外圍便有數十名九淵會成員從各處通道中湧現。他們神色驚愕,顯然沒想到竟會有敵人這麼快便突破重圍抵達這裡。
「擋住他們!快擋住——!」
焦急的呼喊中,數把冷光閃爍的長刃齊齊出鞘,向兩人壓來。
然而——
「嘭!」
還未接近,為首之人便被一拳轟得倒飛而出,撞碎基地外的防禦塔牆,鮮血灑滿石階。
葉玗空正準備拔匕迎擊,便見王凱逢早已衝入敵陣,如猛虎入林。
他的拳風如浪,力道沉重至極,幾乎每出一拳就能讓一名敵人當場倒地不起。三、四、五、六……敵人根本無法組織有效防線,在他那幾近狂風驟雨的攻勢中,僅數個回合便潰不成軍。
葉玗空立於戰場邊緣,看著這一幕。
他心頭一震,望向王凱逢的背影——
那個熟悉的身影,如今卻顯得陌生又強大。
不只是力道與技巧的成長,更是一種……無窮無盡地湧動中的「進化」。
彷彿他每打倒一個敵人,魂核的光芒便會增強一分;彷彿他正在用這個世界作為熔爐,不斷淬鍊自己。
成長得太快了。
甚至有些——異常。
「凱逢……你到底……」葉玗空微微蹙眉,心中泛起從未有過的疑問。
「我們快點。」王凱逢回頭看他一眼,語氣平靜,卻帶著一往無前的決心,「再往前,就是他們的老巢了。」
話音落下,他猛地抬腿,狠狠一腳踹向基地鐵門——
「轟!!」
整座大門應聲炸開,門鎖與牆體齊齊碎裂,門後煙塵四起,震撼聲傳遍整個山頂。
兩人毫不猶豫,衝入那座象徵黑暗核心的堡壘。
而此時——
位於最高處觀測高台的鏡淵,冷眼目睹這一切。
他俯視著王凱逢那一腳轟碎的大門,與葉玗空緊隨而入的身影。
原本沉穩的眉宇,如今已覆上一層陰影。
他垂眸望向手中的平板終端機,畫面中顯示著山腰戰況的即時情報——
三軍戰力竟與異變擬態體陷入持久膠著,毫無預期中的壓倒優勢。
那是他親手設計的擬態大軍。
現在,卻像被全體羞辱了一般。
「……怎麼會這樣。」
他自語。
下一瞬,他的太陽穴跳動起來,青筋微微浮現,平日不動聲色的冷靜與自負第一次顯現出裂痕。
「啟動全部戰力。」他沉聲下令。
手指在終端機上連點指令,數道命令瞬間發送出去——
埋伏於山腰周圍、待命中的各小型分隊立即受命投入戰場;基地內負責後勤的機動戰鬥小組全數武裝上陣;剩餘尚未啟用的擬態體兵源,無論穩定與否,全數釋出。
孤注一擲。
鏡淵的目光冷酷至極,他最後看了高台上一眼,關閉了終端機螢幕,轉過身。
「既然如此——就由我來親自收尾。」
他踏步離開高台,走入基地幽深如洞窟的內部。
空氣愈發冰涼,走廊燈光忽明忽暗。
腳步,卻前所未有地堅定。
——決戰的最後序幕,已悄然揭幕。
九淵會基地內部的走廊回響著連綿不絕的轟鳴聲與哀嚎聲。
王凱逢與葉玗空一前一後闖入,一路勢如破竹。
不,是幾乎全靠王凱逢一人之力。
那道魁梧挺拔的背影如狂風驟雨般掃蕩每一處阻擊。
他的拳頭如雷轟電掣,腳步卻精準穩健,每一個揮擊都挾帶著魂核能量的劇烈洶湧,拳風炸裂、氣壓如潮,所過之處無不橫飛潰散。
敵人仿若紙糊,擋不住,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
葉玗空在他後方,只能默默跟上,不禁暗自心驚。
這傢伙……變得太快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王凱逢身上那股魂核光芒正持續擴張。那不是一次突破的餘波,而是——正在戰鬥中,不斷強化的進化過程。
如野獸般、無止盡地成長著。
這已不是尋常覺醒者的速度,而是一種……異常得驚人的進化曲線。
再一間門被轟破、再一批守衛被擊飛。
他們踏過五間血流成河的房室,殺至基地核心的其中一道廊口——
王凱逢的腳步,突然停住。
葉玗空跟著收勢,順著他的目光望去——
前方空曠的挑高空間內,站著一道人影。
單手插袋,軍靴踏地,身披改造式軍裝,右眼閃著詭異紅光的金屬光澤,正俯視著二人。
王謙逢。
他的臉上仍掛著那副半笑不笑的冷淡神情,如一道封印著痛苦與矛盾的沉靜鋼牆。
兄弟相對,無言以對。
半晌,王凱逢自己開口了,聲音平靜得出奇,卻帶著難以言喻的決意:
「玗空,你走吧。」
葉玗空側過頭看著他,沒說話。
王凱逢輕輕吐氣,繼續道:「這是我和他的事。」
語氣裡沒有恨,也沒有悲傷。
只有一種看穿了過去、擁抱現實的沉穩。
彷彿那是對曾經無數夜裡無法言說的自問自答的了斷——
一場兄與弟之間遲來的對決。
葉玗空沉默了幾秒,走上前,輕拍王凱逢的肩膀。
「你行的。」
說完,便朝著右側的出口轉去。
步伐不疾不徐,像是給予無聲的信任。
隨著葉玗空的背影消失於走道盡頭,這片空間只剩下王家兄弟兩人。
沉靜的氣氛在空氣中擴散,像壓力鍋的安靜前奏。
王謙逢的嘴角微微上揚,語氣嘲諷卻藏不住那絲認可:
「你的眼神變了……終於像樣了點。」
話音未落,王凱逢猛然爆喝一聲,如虎下山,一記爆裂直拳砸來!
「讓我先把你的手腳掰斷——再來問你這些年都幹嘛去了!」
拳風呼嘯而至,氣浪滾滾。
王謙逢身形一閃,輕巧躍起躲開,衣擺隨拳風翻起,下一刻穩穩落地,右眼紅芒微閃,勾出一道淡笑。
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碰撞。
一場積壓多年的兄弟之戰——
正式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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