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時光生・夢果之種】
老婦抬手指向腳邊一朵盛開的夢花。
那朵花忽然間靜止,然後如時光倒流般逐漸收縮、枯萎、凋零,最終回到尚未綻放的狀態,成為一枚小巧的種子,輕輕落入老婦掌心。她微微一笑,吐出一口氣。
那氣息在空中化為一道虛幻的葉形符文,綠光繚繞,宛如晨風中舞動的生命氣息。
「此為元華,夢花之種。」她將種子展示給我看。
「而這是綠息,夢花生長的氣。」她的手指微一點,葉形符文便懸浮而現。
「以你之心意,親手栽下。」
她將元華與綠息一併交予我手。
就在我接過之際,福報之爐突然微微震動,悄無聲息地啟動。
趁小月不注意,綠息符文化作綠粒光點,悄然沒入織命中,元華則於轉瞬間消融為象徵『種』的符文意象,同樣隱入鏈中。
我握緊元華,走至花田邊緣,蹲下身子。
在那片尚未開墾的泥土上,我輕輕埋下這枚夢花之種。
小月靜靜看著我,沒有說話。
我從口袋掏出那支陪伴我至今的筆芯——那是一支帶有紅、藍、黑三色墨水的筆芯,此時正切換至紅色筆尖。
深吸一口氣,我抬手在空中寫下一個字——「心」。
就在筆劃落下的瞬間,紅墨滴落,濺入「愛」之符文槽。
墨香披風的意符文與愛符文同時亮起光芒,「心」之字跡化為一縷粉紅的意識流動,導入織命。
霎時,天空驟變。
不是閃電風雨,而是一場名為「心之雨」的恩賜降臨——那是帶著愛的雨。
每一滴雨珠都是淡粉紅色的光粒,柔柔落在土地上,不冷不熱,溫潤如絲,如同情感被溫柔灌溉。
我看著土壤微微隆起。
種子開始發芽,根系穿破地表,細緻纖長的芽如同夢中所見,一點一點地向著天空伸展。
綠息符文的氣息環繞其上,如同給予萬物生命的祝福。
葉尖吐露出晨光,枝條柔順地搖曳。花苞如心跳般律動,最終緩緩綻放。
夢花的花瓣輕盈展開,每一瓣如薄紗般剔透,中心泛起靜靜光澤。那是一種難以言喻的美,美得像是回憶與希望交錯出的奇蹟。
老婦凝望著這朵花,神情感慨:「當年我的成果,也僅止於此……」
「初代月語者說,這還不夠。」
「他請我等待——等待一個能真正完成自然循環的人。」
她語氣低沉,像是對過去的某段歲月致意。
正當她語聲未落,那朵夢之花忽然震動。
花瓣緩緩枯黃,邊緣焦化,開始凋落。
不是突兀,而是優雅地結束,像一場有意識的落幕儀式。
小月神色一驚,而老婦的表情則從詫異轉為震驚。
「這……怎麼可能?」
夢花的凋謝並未終止於消散,而是凝結出一枚晶瑩的果實,在花心成形,最終落入地面。
「夢之果……」老婦呢喃。
「這就是……我等待已久的時機。」
她轉身,眼中燃起久違的光。
「夢之果若落入邪心者手中,將化為惡夢之實,引動萬物崩潰、生靈塗炭。」
「既然如此——就由我來引導其未來方向吧!」
語畢,她化作一道旋轉光球,如同魂魄被吸入夢之果。
夢之果爆發出一道耀眼強光,小月驚呼,伸手遮眼。
唯有福報之爐無聲運轉,吐出一縷綠色微粒,在無人察覺的空隙裡,纏繞於夢之果之上。
那光微妙而細緻,如同為命運織上一層新的紗。
在那微光落定的一瞬,我感到織命微微一顫——靈之符文,降臨其中。
下一秒,夢之果破殼而裂,化作根莖穿土而出。
那根莖如龍蛇盤繞,迅速延伸,從地面直直升起,在我們眼前,一絲一葉,一圈一節,構築成一柄修長優雅的法杖。
法杖通體淡金,藤紋纏繞,杖身如有呼吸,杖頭是一枚完整的生命之環,環中內嵌四象月相標記:新月、上弦、滿月、下弦,時刻流轉不息。
那流轉中隱約有自然的音律,如風聲、雨聲、草聲,合奏一段無聲的樂章。
這把法杖,名為「蘊生」。
老婦的聲音遠遠傳來,如風輕拂:「它將幫助你,引導月之自然的調律之力……」
一切漸漸歸於寂靜,而夢花的香氣,仍在空氣中繚繞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