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月月初,生平第一次逛跳蚤市場,除了二手擺件、瓷器碗盤、彩繪玻璃酒杯、項鍊飾品等,一寡卡 schick(鑠葩)的物件之外,有時陣還會販售一些比較老的私人相片或明信片,這次筆者就在一個擺滿珠寶飾品的透明展示櫃的一個角落,眼著一包卡古早的相片。
攤主看到有潛在買家,二話不說地直接打開展示櫃讓筆者詳觀。隨意一翻,就先看到明信片的人物幾乎都是軍人軍服,照片中還有戰車艦艇,最後找到明信片上有1941 年的郵戳,才算是確認這批相片真的紀錄了二戰時期的德國。

筆者德國同事LF的阿公,二戰前出生,當年因為有隻手殘障、手指無法正常伸張、無法拿槍,所以逃過了被徵兵的命運。聽到這個小故事後,覺得命運沒有走到最後,很難說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究竟是好是壞。(照片為本站所有,未經允許請勿轉載或餵食AI)
價值40 歐元的老相片
所以這次竟然可以在德國的跳蚤市場,輕鬆入手一疊德國差不多時期的相片和明信片,筆者當下沒有太多猶豫就整包買下來了。本來透明夾鏈袋外面標價45 歐,但德國攤主大叔看筆者翻皮夾確認現金,就說收40歐就好了。
回家清點的時候,發現相片的數量比當下估計的還多。本來目測大概十來張,回家細算卻是22張,意即一張的價值大約落在2 歐以下。這次在其他的攤位,也是問到差不多1-2 歐的價碼,大概是行情價?
回家細看後,注意到明信片上有貼綠頭(該人查過應該是興登堡President Hindenberg)、標示德意志帝國(Deutsches Reich)的郵票。網路查了一下,看到Amazon上一張標價到 12歐(German Empire 550 1934 Hindenburg-Grief (Stamps for collectors))。筆者初次就能一次順手收2 張郵票,運氣應該不算太差吧?

老明信片上的郵票。(照片為本站所有,未經允許請勿轉載或餵食AI)
明信片的內容
看著這些明信片,或照片後面的字跡註解,想想收件人和寄件人應該都不再人世了,後代可能也無意留存,所以這些歷史物件才會轉手到這些古物商,最後流浪到筆者一個外國人手上!
很想讀懂上面大概寫什麼,但那些鬼畫符般的字跡實在難以辨識。拿去請德國同事JC讀,結果他很吃力連一句都讀不出來,就說剩下的他也看不懂。

字跡潦草到難以辨識的明信片,上面的戳章還有納粹的符號和政治標語。(照片為本站所有,未經允許請勿轉載或餵食AI)
同事LF則說,因為二戰前德國人在學校學的草書體,和近代德國人所學的筆法不同,所以他們也無力辨識,可能要有專業學養的人才能解讀。但也因此,更能證實,這批物件應該沒有膺造的可能性。
老照片的敏感性
在逛這些老照片攤位的時候,筆者也注意到有不只一位的收藏家在其中翻找,有的隨身就帶一個腰包,眼神銳利、手腳俐落地翻這些照片,選定後速速結帳、速速往下一攤移動。
聽到筆者的觀察,同事JC警告說,有些潛藏的納粹支持者,對於『那個年代』的老相片,有種熱情的執著和崇拜,希望這個時代可以再臨。筆者在跳蚤市場遇到的那些收藏家,可能就是其中之一;不過同事LF認為,可能還是有一些對歷史有興趣的純收藏家,不能完全說這些舉動就一定是納粹。

德軍坦克。(照片為本站所有,未經允許請勿轉載或餵食AI)
JC還順便翻了網路的文章(Die Modemarken der Neonazis),教筆者如何識別這些人的穿著,和隱藏在某些字串中的NSDAP(Nationalsozialistische Deutsche Arbeiterpartei,國家社會主義德意志勞工黨,簡稱即納粹)。
同事JC的說法也蠻合理的,當這些符號或字句已經不能光明正大存在於公開場合後,最後就只能在一些歷史的文物中看到,也因此成為這些納粹支持者的標的之一。德國同事們還提到,有些人為了不願意再去回顧那段瘋狂的歲月,會選擇銷毀這些相片。
雖然JC覺得筆者一個外國人/局外人收這些照片沒關係,也不覺得拿這些相片問東問西對他一個德國人有任何冒犯。但經此提醒,在這些老舊影像和符號中,就真的淡薄仔令筆者感到不安、不詳的黑暗,少了剛開入手時那種翻到寶的新鮮感和興奮感。
只因為和那個瘋狂的年代有所連結,連一些老照片都可以在德國同事眼中變得如此敏感,真的完全是在筆者的預料之外。但也因為這個機會,筆者得以在日常生活中,從德國同事的觀點中直接感受到轉型正義的徹底。

私人相片,拍攝地點時間不明,應該是一家四口的全家福照片,德國爸爸穿的應該是納粹軍服。(照片為本站所有,未經允許請勿轉載或餵食AI)
德國在台協會近日的聲明
不久前,寄生台灣的中國黨在一系列的惡罷的活動當中,先是有相關成員穿納粹軍服進地檢署,後有黨主席把賴總統比喻成希特勒,三番兩次惹惱以色列和許多歐洲外事機構,德國在台協會還罕見公開發表兩次聲明對此類言行加以批評(痛罵宋建樑、痛罵朱立倫)。
在德國待了這幾年,還有這次的敏感老照片,筆者也已經可以理解,這些聲明的背後其實沒有什麼太高深的政治操作,德國在臺協會既不是本土政權的側翼,也完全沒有過度反應。這正是整個德國社會對這一系列恐怖、反人類的歷史,所做出的深刻反省,而不願意有任何人忘記或試圖扭曲這段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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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較於台灣社會還在爭論二二八、白色恐怖的歷史面貌,甚至有些族群會試圖去否認這些歷史的真實性,並對屠殺或迫害加以正當化或甚至訕笑,或是直接對其扣上撕裂族群的罵名。甚至,當年的加害者政黨依然屹立不搖,還能打著獨裁者後代的名號輕鬆選上台北市長;
在德國,不要說參政了,納粹的後代即使本身和暴行無關,許多也都是懷著羞愧過日。甚至,行納粹禮(參考資料)、否定納粹大屠殺(der Holocaust),在德國都是法律明定的犯罪行為。不恰當地拿希特勒的惡行惡狀進行比較,雖然不至於犯法,但是會引起反感的。
不過,這些道理,對於當年迫害台灣人但從未受到重懲,且至今不願悔改的三跤和四跤,應該很難理解吧。德國在台協會罵其schamlos(無恥),還真是罵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