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翠巒血案未解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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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1950年真實刑案改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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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刀……」老人聲音裡的悲愴幾乎要溢出來,「我父親……傳給我的……成年禮……刻著我的記號……這個……」他用指甲摳了摳那個閃電或「L」形的微小標記,「『烏瑪斯』(Umas)……名字的標記……獨一無二。」

我的血液瞬間衝上頭頂!卷宗裡那把作為關鍵物證、被認定屬於巴蘭社的獵刀,根本不是兇器!它是烏瑪斯的心愛之物,是他的身份象徵!它被偷了!被故意放在了潘家的血案現場!目的就是嫁禍給整個巴蘭社!

「那……那天晚上……你的刀……」我的聲音也在發抖。

「祭典前……不見了!」烏瑪斯老人痛苦地閉上眼睛,「就在……潘來送酒……套近乎之後……那晚!風大雨大……有人……偷走了我的刀……去……去殺了人……再……再放到那裡……陷害巴蘭!」

真相如同閃電,劈開了五十年的黑暗!

潘明福,作為資源掠奪的急先鋒和探子,在獲取部落信任(或者說麻痺部落)的過程中,早已盯上了烏瑪斯這把標誌性的獵刀。就在那個風雨交加的夜晚,當颱風掩護了一切聲響,兇手(極可能是潘明福本人,或者他引來的、執行「清理」任務的人)潛入潘家,製造了滅門血案。然後,他們偷走烏瑪斯的刀,故意遺留在現場最容易發現的柴堆下!目的極其明確:將警方的視線牢牢鎖定在因土地資源被奪而「有充分作案動機」的巴蘭社身上!這不僅能迅速結案(事實上警方也確實草草指向巴蘭社),更能徹底污名化部落,為後續的強制遷移和資源開發掃清輿論和道義上的障礙!這是一石二鳥的毒計!

「那……真兇是誰?」我艱難地問出最後一個問題,「潘明福?還是……」

烏瑪斯老人猛地睜開眼,那雙飽含淚水、如同蒙塵琥珀般的眼睛,在手機螢幕微弱的光芒下,迸射出驚人的銳利和洞穿一切的光芒。他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用盡全身力氣,一字一句,用布農語低沉而清晰地吐出了一句話。

旁邊的年輕聲音立刻翻譯,帶著難以抑制的顫抖:

『那天晚上,風裡除了血和謊言,還有一種味道……汽油味。還有……穿皮鞋的人踩在泥裡的聲音。』

汽油味!穿皮鞋的人!

在那個年代,偏遠山村的普通村民,甚至部落原住民,穿皮鞋、使用汽油(很可能是助燃劑或用於車輛)的,能有幾個?答案幾乎昭然若揭!是官方的人!是那些拿著開發藍圖、穿著制服、開著吉普車的人!很可能是潘明福的上線,或者直接就是開發公司豢養的打手!他們利用潘明福的「潛伏」身份獲取情報、製造矛盾,最終在矛盾激化或潘明福可能失控時,選擇了最殘忍的「清理」方式,並嫁禍給部落!

烏瑪斯老人說完這句話,彷彿耗盡了所有的力氣,劇烈地咳嗽起來,身體佝僂得像一隻蝦米。他緊緊抱著自己那把失而復得、卻承載了滔天罪惡和五十年冤屈的獵刀,渾濁的淚水終於無聲地滑過他溝壑縱橫的臉頰,滴落在冰冷的岩石上。

就在這時——

「咻——啪!」

一聲尖銳的、物體高速劃破空氣的聲音從我們側後方的山坡密林中傳來!緊接著是石塊爆裂的脆響!

「小心!」暗處的翻譯青年失聲驚叫。

幾乎同時,第二聲破空厲嘯接踵而至!目標明確——直射向巨石旁烏瑪斯老人的位置!

「趴下!」我肝膽俱裂,想也不想,本能地朝著老人模糊的身影猛撲過去!

「噗!」

一聲沉悶而令人牙酸的撞擊聲,混合著骨頭碎裂的輕響,在我身下響起。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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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倒烏瑪斯老人的瞬間,我的右肩胛骨傳來一陣劇烈的、被重錘猛擊般的悶痛,伴隨著清晰的骨裂聲!巨大的衝擊力帶著我和老人一起重重撞在冰冷堅硬的岩石上。劇痛讓我眼前發黑,喉嚨裡湧起一股腥甜。

「呃啊——!」身下傳來烏瑪斯老人一聲短促而痛苦的慘嚎。

「老爹!」暗處那個年輕的聲音驚惶尖叫,伴隨著衝過來的腳步聲。

「別過來!有槍!」我強忍劇痛嘶吼,用盡全身力氣死死將老人護在身下,蜷縮在巨石的凹陷處。剛才那兩聲破空厲嘯,是裝了消音器的槍聲!子彈打碎了旁邊的石頭!有人要滅口!

第三槍沒有來。死寂重新籠罩了溪谷,只有風聲、水聲,還有烏瑪斯老人壓抑不住的、痛苦的喘息和呻吟。他蜷縮著,身體劇烈顫抖,右手死死捂著左側肋下靠近腹部的位置。濃稠、溫熱的液體正透過他深色的布衣,迅速浸透我的外套,帶著濃烈的鐵鏽腥氣。

「老爹!你怎麼樣?」那個部落青年,藉著岩石掩護,終於撲到我們身邊,聲音帶著哭腔。他叫馬耀(化名),是哈勇頭人的兒子。

「刀……我的刀……」烏瑪斯老人聲音微弱,卻異常執拗,滿是血污的左手依舊緊緊攥著那把刻有祖靈之眼和閃電標記的獵刀,彷彿那是他生命最後的錨點。

「馬耀!快!幫我把老爹翻過來一點!」我忍痛低吼,用還能動的左手摸索著手機,想撥打求救電話,螢幕卻沾滿了粘稠的血跡和泥土,一片模糊。信號格,是刺眼的叉!

「沒信號!這鬼地方!」馬耀急得眼睛都紅了,他撕開自己的衣服,手忙腳亂地想壓住老人肋下不斷湧血的傷口。

「聽著……孩子……」烏瑪斯老人抓住馬耀的手腕,力量大得驚人,渾濁的眼睛在黑暗裡死死盯著他,又轉向我,用盡最後的氣力,夾雜著布農語和破碎的國語:「穿皮鞋的……汽油……還有……那……那家人……自己……也……不乾淨……潘……潘的弟弟……在……在城裡……和……和那些人……喝酒……」他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沫,身體劇烈抽搐起來,眼神開始渙散,聲音細若遊絲,幾乎是在用靈魂低語:「……祖靈……看著……要……要……」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抓著馬耀的手驟然鬆開,無力地垂落。那雙飽含七十年滄桑、剛剛揭露了驚天祕密的眼睛,永遠地失去了光彩,空洞地望向黑沉沉的、沒有星辰的天幕。只有那把染血的獵刀,依舊被他冰冷的手指緊緊扣著,刀柄上祖靈的眼睛和閃電標記,在遠處吉普車微弱燈光反射下,幽幽地亮著,像死不瞑目的控訴。

「阿公——!」馬耀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悲號,撲在老人漸漸冰冷的身體上,渾身顫抖。

巨大的悲慟和徹骨的寒意瞬間將我淹沒。烏瑪斯死了!帶著指向「穿皮鞋的」、「汽油味」以及潘家內部可能有人勾結的關鍵線索,在我面前被滅口了!那句「潘的弟弟……在城裡……和那些人……喝酒」,像毒蛇一樣鑽進我的腦海。潘明福的弟弟潘明祿?那個據說早已遷居花蓮、已經過世的人?他的後代潘家偉,現在就在東拓集團(原東臺灣山林開發公司)!這一切僅僅是巧合嗎?

遠處,溪谷上游方向,隱約傳來了汽車引擎由遠及近的轟鳴!兩道刺目的光柱劃破黑暗,粗暴地掃過山壁和樹梢!

追殺的人來了!

「馬耀!快走!帶老爹走!」我猛地推了一把沉浸在悲痛中的馬耀,「他們衝我們來的!不能讓他們拿到那把刀!」

馬耀如夢初醒,仇恨瞬間取代了悲傷,他通紅的眼睛死死盯著槍聲傳來的方向,又看了看懷中祖父的遺體。他猛地一咬牙,迅速解下自己寬大的傳統布巾,將烏瑪斯老人連同那把染血的獵刀一起緊緊裹住,背在背上。

「張記者!跟我來!」他低吼一聲,像一頭敏捷的山豹,背著祖父的遺體,毫不猶豫地衝向巨石後方陡峭、佈滿灌木和亂石的山坡。他對這裡的地形熟悉到了骨子裡。

我掙扎著想爬起來跟上,右肩的劇痛和失血帶來的眩暈讓我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左腿也傳來鑽心的疼痛,不知何時被飛濺的石塊劃開了一道口子。腳步聲和引擎聲越來越近,燈光已經能掃到我們剛才藏身的巨石!

「這邊!」馬耀在黑暗中低促地喊了一聲,一隻手伸過來,用力拽了我一把。我咬緊牙關,忍著全身的疼痛,手腳並用,跟著他鑽進茂密的灌木叢,拼命向更陡峭、更黑暗的山林深處攀爬。荊棘劃破了衣服和皮膚,碎石在腳下滾動,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身後,吉普車的燈光停在了老榕樹旁,幾道強光手電的光束像探照燈一樣在我們剛剛逃離的坡地上瘋狂掃射,伴隨著模糊的人聲叫喊。

「分開搜!肯定沒跑遠!」

「媽的!那老東西死了沒?」

「找到那個記者!不能留活口!」

冰冷的話語夾雜著風聲傳來,證實了最壞的猜測。他們就是衝著滅口來的!目標是我,更是剛剛開口的烏瑪斯!那把刀,就是他們無法抹殺的鐵證!

不知道在黑暗和荊棘中掙扎了多久,身後的追捕聲和燈光終於被茂密的林木隔絕,只剩下我們粗重的喘息和山林死寂的壓迫。馬耀找到了一處被巨大山岩和倒木遮蔽的凹陷,像一個小小的山洞。他將祖父的遺體小心地放平,自己則像一尊石像般守在洞口,耳朵警覺地捕捉著任何風吹草動,手中緊握著一把不知何時拔出的、鋒利的開山刀。

我背靠著冰冷潮溼的岩壁,右肩的劇痛一陣陣襲來,左腿的傷口也在滲血。掏出手機,螢幕碎裂,血跡斑斑,依舊沒有信號。絕望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纏繞上來。

「馬耀……得想辦法求救……」我喘息著說。

馬耀沉默了幾秒,黑暗中,他的眼睛像燃燒的炭火。「等天亮……我熟悉路……能繞出去……」他的聲音低沉而堅定,「但阿公……不能讓他們找到阿公……和刀!」

我明白他的意思。烏瑪斯的遺體和他懷裡的刀,是此刻最致命的證據,也是最危險的負擔。必須藏好。

時間在痛苦和寒冷中緩慢流逝。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油鍋裡煎熬。終於,東方的天際透出第一線慘淡的灰白。林間的鳥鳴開始零星響起。

馬耀仔細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確認安全後,對我低聲道:「你留在這裡,守著阿公。我去找人!哈勇阿爸,還有……信得過的警察!」他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掙扎,顯然對「警察」這個詞充滿了不信任,但此刻別無選擇。

「小心!」我嘶啞地叮囑。

馬耀點點頭,像幽靈一樣閃出藏身處,迅速消失在朦朧的晨霧和密林中。

等待的時間無比漫長。我死死盯著病房的門,祈禱護士能順利將報紙放回公共報刊架,祈禱曉雯能敏銳地捕捉到我失蹤的異常,並想到去查看那份地方報紙上的「報導」,更祈禱她能看懂我隱晦的提示,動用那份「備用祭品」!

時間在心跳聲中緩慢爬行。窗外的陽光漸漸西斜。就在我幾乎要被絕望吞噬時,病房的門被輕輕敲響了。

進來的不是護士,也不是警察,而是一個穿著快遞制服、帽簷壓得很低的年輕人。他手裡捧著一束樸素的白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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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介安先生?」他聲音很低,「您的花,一位林小姐送的。祝您早日康復。」 他將花束放在床頭櫃上,目光飛快地掃了我一眼,微微點了點頭,便轉身離開。

白菊花?祭奠用的花!林小姐!曉雯!

我心臟狂跳,等門關上,立刻掙扎著坐起,用左手顫抖著撥開白菊花。花束中間,藏著一個用防水袋密封好的微型U盤!還有一張折疊的小紙條,上面是曉雯熟悉的筆跡:

「安:祭品已收到。風暴眼鎖定東拓潘。腳印與藍圖正在顯影。祖靈之眼注視一切。保重!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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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巨大的熱流瞬間衝上頭頂,幾乎讓我暈厥。成功了!曉雯不僅收到了我的資訊,理解了「備用祭品」,而且已經鎖定了潘家偉,並開始追查鞋印和那份致命的開發草案!她用了「風暴眼」和「顯影」這樣的暗語,說明她行動了,而且很謹慎!

就在這時,病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和低沉的交談聲,氣氛陡然緊張起來。門被猛地推開,陳副所長臉色鐵青地衝了進來,身後跟著幾個表情嚴峻的警察,其中一人手裡正拿著我的手機和那個被證物袋裝著的皮質筆記本!

「張介安!」陳副所長聲音嚴厲,眼神卻複雜無比,「潘家偉死了!」

「什麼?!」我如遭雷擊。

「就在半小時前!在他的東拓集團辦公室!初步判斷是……自殺!」陳副所長幾乎是咬著牙說出最後兩個字,他死死盯著我的眼睛,「他留下了一封……遺書。還有……」他示意手下舉起我的手機和筆記本,「我們在你的手機雲端,發現了非法入侵他人電子郵箱和公司內部伺服器的記錄!筆記本裡也詳細記錄了你的『調查計劃』!潘家偉的遺書裡聲稱,他是因為你長期污衊構陷、利用媒體施壓,導致他精神崩潰才自殺的!他還說……五十年前的事,都是你為了博眼球編造的謊言!」

栽贓!赤裸裸的栽贓嫁禍!潘家偉不是自殺,他是被滅口!而滅口者,將所有的髒水都潑向了我這個唯一的調查者!我的手機雲端記錄?筆記本裡的調查計劃?這分明是有人利用我被收走的物品做了手腳!潘家偉的「遺書」,更是死無對證的完美誣陷!好狠毒的連環計!殺烏瑪斯滅口,再殺潘家偉嫁禍於我,徹底掐斷線索,將五十年的血案和新添的人命,都扣在我這個「為博眼球不擇手段的無良記者」頭上!

憤怒和寒意讓我渾身發抖,但曉雯的U盤像一塊烙鐵貼在掌心,給了我最後的力量。

「陳副所長!」我強壓著咆哮的衝動,聲音因憤怒和虛弱而顫抖,「潘家偉絕不是自殺!這是滅口!是有人要掩蓋真相!我的手機和筆記本在你們手裡,誰能保證裡面的東西沒被篡改?潘家偉的遺書,為什麼早不寫晚不寫,偏偏在我找到關鍵證據的時候寫?你們提取的鞋印呢?汽油布片的檢測報告呢?還有烏瑪斯老爹那把刻著唯一標記的獵刀!那才是真正的物證!你們敢不敢現在就公開檢驗?!」

我的質問像連珠炮,陳副所長的臉色變了又變。他身後的警察面面相覷。病房裡的空氣彷彿凝固了。

突然,陳副所長的手機尖銳地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號碼,臉色瞬間變得更加難看,走到窗邊接聽。

「……是……是!我明白!但是……現場有疑點……物證……是!……是!服從命令!」 他掛斷電話,轉過身時,臉上已是一片灰敗和掙扎。他揮了揮手,聲音乾澀無力:「把張記者……轉去特別監護病房。沒有我的允許,任何人不得探視!所有物證……封存待查。」

特別監護病房?封存待查?這等於徹底切斷我與外界的聯繫,並將關鍵證據打入冷宮!電話那頭是誰?東拓集團背後的力量?還是更高層的指令?

我被粗暴地從病床上架起,押往更深、更封閉的樓層。經過陳副所長身邊時,我看到他緊握的拳頭和眼中一閃而過的痛苦與無力。

最後的希望,只剩下曉雯和她手中的「祭品」了。


被轉移到所謂的「特別監護病房」後,時間徹底失去了意義。沒有窗戶,只有慘白的燈光和冰冷的牆壁。門外守衛增加到了四人,沉默得像石雕。與外界的聯繫被完全切斷。每一刻都像在黑暗的深海中窒息下沉。潘家偉的「自殺」和我被潑的髒水,像巨石壓在胸口。烏瑪斯老爹臨終的眼睛、那把染血的祖靈獵刀,在腦海中反覆閃現。曉雯怎麼樣了?那份「祭品」能否衝破這銅牆鐵壁?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天,也許是兩天。門外突然傳來不同尋常的騷動。腳步聲密集,伴隨著壓低而急促的交談聲。病房門上的觀察小窗被打開了一下,又猛地關上。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緊接著,一陣刺耳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在醫院外面尖銳地響起,不止一輛!然後,是更加密集的腳步聲,朝著我病房的方向快速湧來!

「開門!奉法院搜查令和逮捕令!」一個洪亮而陌生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我掙扎著坐起,心臟狂跳。

病房門被猛地打開!刺眼的光線湧了進來。門口,站著的不是之前的守衛警察,而是一群穿著不同制服、佩戴著「調查局」(化名)臂章的精幹人員!為首的是一個面容冷峻的中年人,他銳利的目光掃過病房,最後落在我身上。

「張介安先生?」他出示了證件和文件,「我是調查局特勤組組長,方振國。現依法對你解除『保護性措施』。同時,請你作為重要證人,協助我們調查臺東東拓集團潘家偉死亡案,以及相關歷史案件!」

他的話音剛落,門外走廊傳來激烈的爭吵聲和推搡聲。只見陳副所長臉色慘白地被兩名調查局人員攔住,他衝著方組長嘶吼:「你們無權!這是我們的案子!你們這是越權!」

方組長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聲音不大卻極具穿透力:「陳副所長,省廳特別調查組已經成立,全面接管潘家偉案及關聯的翠巒村歷史懸案。貴所之前提取的關鍵物證,包括鞋印模型、汽油污染布料、以及那把獵刀,現已由我方重新接收並送交獨立機構進行最高規格的司法鑑定。至於你……」他頓了頓,語氣如冰,「請配合我們回去,協助說明為何在關鍵物證提取後,調查方向被刻意引導,以及潘家偉死亡現場部分監控記錄缺失的問題!」

陳副所長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瞬間癱軟下去,被調查局人員架走。

我躺在病床上,如同經歷了一場海嘯。省廳特別調查組?獨立司法鑑定?陳副所長被帶走?這一切如同夢幻。

方組長走到我床邊,語氣緩和了一些:「張記者,讓你受驚了。你的同事林曉雯記者,非常勇敢,也非常專業。她將你預留的關鍵證據備份,以及她後續調查獲取的關於東拓集團當年開發計劃、資金異常流動、以及潘家偉近期與某些特定人員秘密接觸的材料,通過特殊渠道直接遞交到了省檢察署和調查局高層,同時……也提供給了幾家核心媒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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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出一個平板電腦,點開一個新聞發布會的直播畫面。畫面裡,林曉雯站在《東岸時報》的LOGO前,面容憔悴卻眼神堅定,正對著無數鏡頭,清晰而有力地陳述著:

「……根據我們獲得的關鍵證據顯示,1956年翠巒村潘家滅門慘案,並非簡單的部落衝突,而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屠殺與嫁禍!目的是為了掩蓋當時省農林廳資源勘查處與東臺灣山林開發公司(東拓集團前身)勾結,意圖強佔巴拉雅拜部落祖傳土地資源的非法行徑!關鍵物證,一把刻有唯一性所有者標記的巴拉雅拜傳統獵刀,被兇手盜取並遺留在現場,嫁禍部落!而近日發生的巴拉雅拜長老烏瑪斯遭槍擊身亡案,以及東拓集團中層主管潘家偉離奇『自殺』案,均與掩蓋這一跨越五十年的血腥真相直接相關!我們呼籲司法機構徹查到底,還亡者公道,還歷史清白!」

畫面下方,新聞標題觸目驚心:《血染的藍圖:五十年懸案再揭黑幕,政商勾結下的滅門與嫁禍!》《祖靈之眼見證:記者冒死揭露,東拓集團前身涉歷史血案與連環謀殺!》

輿論的核彈,爆炸了!

「曉雯……」我看著螢幕上那個單薄卻無比勇敢的身影,眼眶發熱。她做到了!她真的掀起了這場風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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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組長收起平板:「張記者,輿論壓力巨大,高層震怒。調查已經全面啟動。潘家偉的辦公室和住宅已被查封,東拓集團總部正在接受強制搜查。當年參與『山地資源精查計劃』的個別尚存於世的高層人員,以及可能與潘家偉之死有關聯的勢力,都已被納入偵查範圍。那把獵刀上的閃電標記,經過與烏瑪斯老人遺物照片及部落長老的聯合辨認,已確認其唯一性,是栽贓陷害的鐵證!鞋印和汽油布片的檢測報告,也指向了特定來源的工裝靴和東拓集團工程部專用的清潔溶劑。」

他頓了頓,看著我:「現在,需要你這位關鍵證人,提供更詳細的證詞,尤其是關於你收到匿名檔案、調查過程、以及遭遇襲擊的細節。你的證言,將是對抗謊言和抹黑的最有力武器。」

「我配合!」我毫不猶豫地回答,積壓在胸口的巨石轟然落地,取而代之的是沉甸甸的責任感。


三個月後,臺東地方法院。

莊嚴肅穆的法庭內座無虛席,旁聽席上擠滿了媒體記者、神情悲憤的巴拉雅拜部落族人(哈勇頭人坐在最前排,緊握著拳頭)、以及關注此案的民眾。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凝重的歷史感。

審判席上,法官正宣讀著冗長卻字字千鈞的判決書。被告席上,幾名頭髮花白、穿著囚服的前政府官員和東拓集團(已因醜聞破產清算)高層,面如死灰。他們被指控的罪名包括:濫用職權、瀆職、教唆殺人(指策劃1956年滅門案以掃清開發障礙)、事後包庇、以及妨礙司法公正(指掩蓋真相及涉及潘家偉之死)。

「……綜上所述,本庭認為,現有證據鏈完整確鑿,足以證明被告等人,為推進其非法土地資源掠奪計劃,於民國四十五年十月六日晚,僱傭或指使身份不明之暴徒(另案追查中),潛入翠巒村潘明福住所,殘忍殺害潘明福一家七口,並盜取巴拉雅拜部落獵人烏瑪斯之祖傳獵刀放置現場,蓄意嫁禍於巴拉雅拜部落,製造部落仇殺假象,以掩蓋其非法開發之真實目的,手段極其殘忍,性質極其惡劣,後果極其嚴重……判決如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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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官的聲音如同歷史的審判之錘,重重落下。主犯被判處無期徒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其餘從犯亦獲重刑。法庭內一片寂靜,只有相機快門的咔嚓聲和旁聽席上壓抑的啜泣聲。

當法官最後宣佈:「……關於潘家偉死亡案,經獨立調查,排除自殺,係他殺。相關嫌疑人(指向已被捕的陳副所長及東拓集團安保主管等人)已另案處理……」時,哈勇頭人猛地閉上雙眼,兩行熱淚滾滾而下。他身旁的部落族人,有的握緊了拳頭,有的低聲誦念著祖靈的名諱。五十年的沉冤,幾代人的屈辱,在這一刻,終於得到了法律層面遲來的、部分的洗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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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作為證人坐在席上,右肩的石膏已經拆除,但陰雨天仍會隱隱作痛。看著被告席上那些垂垂老矣卻背負血債的身影,聽著那沉重的判決,心中並無多少快意,只有一種深沉的悲涼和疲憊。真相大白於天下,但逝去的生命(潘家七口、烏瑪斯老爹、甚至潘家偉)永遠無法回來。巴拉雅拜部落失去的土地和破碎的傳統,也難以完全彌補。而那個寄給我匿名檔案、推開了這扇地獄之門的「神秘人」,至今仍無蹤影,如同一個飄蕩在歷史暗影中的幽靈。

庭審結束,人群緩緩散去。我在法院門口被記者團團圍住,閃光燈晃得睜不開眼。無數話筒伸到面前,問題紛至沓來。

「張記者,是什麼支撐你堅持調查下去?」

「您如何看待最終的判決?」

「您下一步有什麼打算?會繼續關注原住民土地正義問題嗎?」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萬千思緒,對著鏡頭,只說了簡短幾句:「支撐我的,是真相本身的重量,是像烏瑪斯老爹那樣為清白付出生命的人的託付。判決是法律的回答,但歷史的傷痕需要更漫長的癒合。作為記者,記錄和追問是我的天職。土地正義,永遠在路上。」 說完,我在同事的掩護下,艱難地擠出人群。

林曉雯在街角等我。她瘦了些,但眼神更加明亮堅韌。我們相視無言,用力地擁抱了一下。所有的驚心動魄、生死與共,都在這無聲的擁抱裡。

「結束了?」她輕聲問。

「一個段落結束了。」我看著遠處蒼翠依舊的中央山脈輪廓,「但風,還在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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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後,我再次來到巴拉雅拜部落。祖靈祭(Malastapang)重新舉行,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盛大而莊重。鼓聲雄渾,吟唱悠遠,穿透山林。哈勇頭人在祭臺前,鄭重地將那把歷經劫難、刻著祖靈之眼和閃電標記的烏瑪斯獵刀,供奉在祖靈牌位前。刀刃上的血跡早已被洗淨,但那份沉甸甸的歷史和犧牲,已永遠銘刻其上。

哈勇頭人轉過身,將一枚用山豬牙和鷹羽精心製作的護身符掛在我脖子上,用布農語低沉而有力地說:「記者朋友,祖靈感謝你。這把刀,是山林的見證,也是巴雅拜與漢人之間,血與淚的警醒。從今以後,它守護你。」

我撫摸著冰涼的護身符,感受著那份來自山林深處的厚重。祭典的鼓點彷彿敲打在心上,與群山的心跳共振。站在山坡上,俯瞰著蒼茫的林海,山風掠過,帶著泥土、草木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彷彿來自時光深處的淡淡鐵鏽氣息。

暗流或許暫時平息,冤魂或許得以安息。但我知道,貪婪與權力的陰影從未真正遠離這片豐饒而多難的土地。新的開發計劃或許正在某個辦公室裡悄然繪製,資本的觸角仍在暗處覬覦。而記錄真相、守護公正的使命,如同這永不止息的山風,將永遠呼嘯。

我緊了緊衣領,轉身,迎著風,走向下山的路。相機和筆,就是我的獵刀。下一段旅程,已經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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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流》後記:真相的重量與未止的風聲

這本《暗流:翠巒血案未解時》終於劃下了最後一個句點。鍵盤敲下最後一個字時,窗外的城市依然車水馬龍,但我的思緒彷彿還滯留在鹿鳴鄉蒼翠的山巒之間,耳邊依稀迴盪著祖靈祭那沉渾的鼓聲,鼻腔裡縈繞著雨後山林潮濕的氣息,以及那一絲若有似無、來自時光深處的鐵鏽味。

創作這部小說的初衷,並非為了重述某個特定的歷史事件(儘管它啟發了我),也非意在評判過往的功過是非。它更像是一次追尋——追尋真相本身那令人窒息的重量,追尋被權力與謊言掩埋的微弱呼聲,以及追尋一個記者,在面對歷史的暗流與現實的荊棘時,那份近乎偏執的堅持從何而來。

張介安這個角色,凝聚了我對調查記者這份職業最深的敬意與想像。他們是真相的掘墓人,也是現實的守夜人。四十五歲的他,頭髮早白,銳氣或許被歲月磨平,但骨子裡那點「不肯熄滅的追問本能」,正是支撐他穿越風暴的核心。他並非無所畏懼的孤膽英雄,他也會恐懼、會受傷、會陷入絕望。讓他最終沒有沉沒的,是烏瑪斯老爹用生命點燃的燭火,是林曉雯那份孤勇的信任,更是真相本身那份沉甸甸、不容迴避的責任。真相,有時比謊言更殘酷,但它擁有洗刷污名、安撫亡魂的力量。

那把刻著「祖靈之眼」與「閃電」標記的獵刀,貫穿了整個故事。它不僅是冰冷的物證,更是靈魂的載體。它承載著烏瑪斯家族的榮耀與傳承,見證了最卑劣的嫁禍與殺戮,最終又成為昭雪沉冤的關鍵。它提醒我們,歷史的傷痕往往具象化為某個器物、某個地點、某個名字,沉默地訴說著被遺忘的故事。當哈勇頭人將它供奉於祖靈之前,我心中湧起的不僅是告慰,更是一種警醒——有些記憶,必須被供奉,才不會再次迷失。

林曉雯的角色,代表著希望與傳承。她年輕、敏銳,帶著初生之犢的銳氣,卻在風暴中展現了超乎年齡的沉穩與勇氣。那束藏著U盤的白菊花,是她與張介安無言的默契,也是新聞人接力傳遞真相的象徵。沒有她的果斷行動,真相或許將永遠被封存在那間「特別監護病房」裡。她讓我們看到,點亮黑暗的,往往不僅僅是孤星。

故事落幕了,法庭的判決書為跨越五十年的血案畫上了一個法律的句點。惡者受懲,沉冤得雪。然而,合上書頁,心中並無多少快意。潘家七口、烏瑪斯老爹、甚至作為棋子的潘家偉,他們的生命永遠消逝了。巴拉雅拜部落失去的土地與破碎的生活方式,也難以完全復原。那個寄出匿名檔案、推開地獄之門的神秘人,依然隱匿於歷史的迷霧之中。真相大白,帶來了正義,卻帶不回失去的一切,也填不平所有的溝壑。這種蒼涼感,或許正是歷史最真實的質地。

為何稱之為「未解時」?因為翠巒村的血案雖已解開,但滋生這類悲劇的土壤——對資源的貪婪、對弱勢的漠視、權力的傲慢以及掩蓋真相的衝動——並未消失。它們如同地底的暗流,從未真正止息。新的開發藍圖,或許正在某個光鮮的會議室裡悄然繪製;資本的觸角,仍在暗處覬覦著豐饒的土地。張介安最後的獨白「風,還在吹」,正是這種警惕。真相的揭露不是終點,而是另一段守望的開始。

對我而言,寫作這本書的過程,是一次與歷史幽靈的對話,也是一次對記者天職的重新確認。相機與筆,是我們對抗遺忘與謊言的武器,是我們丈量真相的尺規,更是我們回應那些在黑暗中呼喚正義的聲音的方式。它們就是記者的「獵刀」。

感謝每一位翻開這本書的讀者。願這股穿越時光的「暗流」,能讓你感受到真相的重量,聽到風中未止的呼嘯,並在合上書頁後,對腳下這片土地,多一份凝視與思考。

山風不止,記錄不息。

下一段旅程,已在路上。

張介安(筆)

於案頭燈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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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案暗房 Crime Darkro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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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ime Darkroom》是張介安的小說解剖室 在這裡,台灣歷史不是教科書,而是層層剝離的傷口與未解的案發現場。 每一則改編小說都是從報導縫隙中滲出的暗影,在解剖台與放大鏡下逐步顯影。 你可能會懷疑這些故事是真的——那正是恐怖的開始。 如果你喜歡帶著歷史餘溫的懸疑感、帶著冷光的小說筆觸, 歡迎進入暗房,打開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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